第52章 难得的休息
阿绿给苏英拿来干净的衣裙，阿紫给她端来洗脚水和漱口茶，简单换洗后苏英便躺到了床上。
“阿紫，你去帮我问问大人明日可否请一天假，若能，你帮我向他借本书来。”
“嗯，姑娘安心歇着，我这就去问小侯爷。”阿紫帮苏英放下帷幔便同阿绿往外走。
“谢谢你们俩。”
阿紫来到木索房前，听见里面燕语莺呼，看见小侯爷用一块白布蒙着双眼追那些女子，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他们。
阿紫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要停的意思，她怯怯的敲了敲门：“小侯爷，苏姑娘让奴婢过来传几句话。”
木索揭开眼罩做了噤声的动作，嬉闹的房间立马安静下来。
木索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阿紫环视了屋子一圈，欲言又止。那些歌姬妓女用勾引男人的媚眼打量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跟她们的油腻媚俗比起来，知书达礼的苏姑娘可太亲切了，太讨人喜欢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总是放着矜持自尊的女孩子不要，偏生喜欢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
木索跨过门槛将门合上，随阿紫走到院子里的皂荚树下，冷声道：“说吧。”
“苏姑娘来了月事。”阿紫吞吞吐吐，因过分羞赧脸红到了耳根，“她想问问小侯爷明天可否不去宫里。”
她才去了一日宫里便来了月事？会不会是她编的谎话？木索沉吟：“当真这么巧？”
“是真的，奴婢看见了她贴身衣服上的血。”阿紫着急为苏英辩驳，看到木索转凉的目光，忽然意识到不妥，声音越说越小：
“而且奴婢看她这几日身子懒懒的样子和奴婢那几日很像。”
后宫的女人来月事那几天大王从不到她们屋里去，怕沾染晦气，既然苏成君这几日身子不爽，宫里还是不去的好，免得犯了谁的忌讳。
“回去告诉苏成君明日不必早起。”
“是。”阿紫拂了拂身，转身走了几小步，忽然又叫住木索：“苏姑娘还让奴婢问问小侯爷有没有打发时间的书？”
木索忽然想起苏成君不是舞姬，原是大梁碧城书香世家的小姐，因寻夫遇到山贼才流落南夷，后又被人贩子拐卖进入万花楼。
“你等会儿。”木索进了屋，片刻，屋内走来一如花似玉的美人，将一本书递给阿紫。
阿紫拿着沾了脂粉香和酒气的书回到苏成君住的偏院，蹑手蹑脚进了外间。
这间小院一共三间房，阿绿住偏房，她陪苏成君住主屋，她在外间，苏成君在里间。
阿紫刚想和衣躺下，里间传来一阵响动，而后亮起了灯。苏成君披了外衣走到她面前：“大人可应允我明日休息？”
“小侯爷说姑娘明日不必去宫中，也不必早起去向他请安。”阿紫说着将床头的书拿给苏成君。
苏英接过书，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眼，如获至宝，惊喜道：“《博物志》第二卷，这可是绝版的好书，阿紫，谢谢你。”
虽然阿紫已经听苏成君说了无数次“谢谢”，但每次听到心里还是会感慨苏成君对下人是真好。
苏成君从不对她们摆脸发脾气，也从不轻贱她们，木索不在的时候还会让她们与她同桌吃饭，她好得连阿绿这个一向冷漠的人都为之动容。
夜深，木索选了一个歌姬留下，赶走了其余人，睡前他给歌姬喝了一杯酒，并与歌姬和衣躺下，不多时歌姬便沉沉睡去。
木索来到酒架前轻轻挪动一个青瓷瓶，酒架下的木板被人从里面打开，四四方方的小洞里钻出一个人。
马鹏爬上来对木索作揖，低声道:“小侯爷，东西全准备好了，可是要如何避开大王的耳目运进府？”
“本候下月初八迎娶苏成君，聘礼不是还没准备好吗？”
马鹏把头更往下低了低:“属下明白了。”
“那批药材到哪儿了？”
“明日到渡口。”
“好，你退下吧。”木索负手等马鹏进入洞里合上木板后转了一下青瓷瓶。
他木家所有成年男丁都被蒙洛暗中下了毒，这种毒药药性很慢，不会让人立刻毒发身亡，却在经年累月的堆积下一点点掏空人的身体，会让人在十年后突然暴毙。
他的父亲和叔伯便是被这种毒药夺去了性命。想当年老国主病重，几位王子为了争抢王位在各自藩地起兵作乱，蒙洛跪下求他父亲和叔伯助他登上王位，许木家百年尊贵。
谁知他上位几年便出手对付木家，不仅给他们下毒，还把木家年轻一代分到各个地方做闲散候爷，手中没一点实权。
现在他叔叔木克吉被大梁俘虏，蒙洛不仅不管不顾，还故意拖延时间，让木家受尽羞辱。蒙洛背信弃义坑害木家子孙，他定要杀之而后快。
他此番从各地收集来药材便是为了研制解药，只有研制出解药他木家才能延续百年荣耀。
苏英看书看到烛火燃尽才睡下，一觉睡到阳光照进窗户才起床。睡足了觉，脸色红润了些许，精神了也好了很多，她简单洗漱完在院子里随意逛了逛，随后回房继续看书。
蒙洛收到木府送来的告病书，冷哼一声：“他还是舍不得了，不过孤想要的东西早晚有办法得到。”
李全恭敬地应道：“大王九五之尊，值得拥有世间所有好东西。”
玉清殿那位也收到了苏成君告假的消息，正好借此机会带着蒙易去见见蒙洛，让他们父子加深感情。
木月蓉边整理蒙易的衣冠边叮嘱他：“易儿，一会儿到了你父王面前一定要好好表现，切莫让他心烦。”
“母后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做。”
蒙易乖巧地任由木月蓉摆弄，和在下人面前趾高气扬、倨傲无礼的样子相去甚远。
蒙洛勾着腰一笔一划勾勒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像顿时浮现在纸上，他满意地举起画作欣赏。
李全仔细看了许久画中人物，恭维道：“大王的绘画造诣炉火纯青，国内画师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孤许久未画瑶儿，生疏了。”蒙洛感叹，“这画中人物虽像她却永不及她，能让孤如此牵肠挂肚一辈子的也只有她了。”
侍卫通传王后和殿下来了，蒙洛放下画像坐下，木月蓉和蒙易进来请安。蒙洛看了眼李全，李全扶起两人坐到侧边的软垫上。
“王后今日过来有事？”
“臣妾听宫人说后山的梨花开的灿烂，梨花飘落像下雪一般，大王也该休息了，正好咱们一家出去散散心。”
“嗯，难得今日清闲，孤陪你们出去走走。”
蒙洛回寝宫换了身便装，顺便避开木月蓉交代李全让人去毁了木索那批药，他既然打算让木家倒台便不会心慈手软。
三人坐在宽敞的马车里，掀开车帘远远看见漫山遍野雪白的梨花，常年被困在玉清殿，而今能去后山走走，木月蓉便十分开心。
曾几何时，她也是春能赏百花，夏能入田捉泥鳅，秋能登高望远，冬能甩火盆的烂漫少女，十七岁那年为了娘家不得以进宫，一晃已过二十载。
“易儿，孤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今日瞧着你比过年时精神了不少，孤考考你的课业如何？”
蒙易脸色大变，吞吞吐吐道：“近日夫子身体不适，未曾给儿子教授，要不父王改日再问？”
蒙洛怎会不知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卫竂曾经高烧呕吐都不曾耽误上朝，又怎会弃王子的学业不顾，定是蒙易自己不肯学。
他如今年岁已高，身体渐不如前，外族世家虎视眈眈，最看重的侄子蒙萨被杀，膝下就剩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难道要他把用父兄鲜血和爱情换来的王座拱手于人吗？
“夫子不教，你便不学吗？况且南夷又不止卫竂一个读书人，你不会去请教他人吗？”
“大王，易儿近来读了不少书，只是不曾完全理解书中内容，不敢在大王跟前卖弄。今日咱一家难得出来游玩，易儿课业的事大王就先放一放，臣妾日后定会严加管教。”
蒙洛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头偏向一边，蒙易怯懦地低着头，三人兴致全无，到了后山连梨花美不美都无心欣赏，随便走走便折返宫中。
下午，木府府兵运了好多木箱进府，说是小侯爷让他们从各地搜罗来的聘礼。他们将东西锁在仓库，派专人把守，说是要在下月初八抬出来赠予苏成君。
府中歌姬和舞姬羡慕得紧，一个舞姬能得木索如此青睐，那是她们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苏英好奇箱子里装的什么，木索究竟要干什么，想了半日工夫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想去试试木索，却听到阿绿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府兵去找了木索，木索匆匆忙忙带着几十个人出府了。
苏英呆在房中看了一下午的书，也不知道木索有没有回府，正准备去看看，路上见经常跟在木索身边的高保金领着秋菊慌慌张张往木索的院子走去。
高保金衣服上沾了血，手臂上受了伤。苏英顾不得许多，跑上去抓住高保金的衣袖问:“发生什么事，大人怎么了？”
对方愣了片刻，甩开她的手，急得手足无措:“哎呀，苏姑娘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救小侯爷要紧。”
“秋菊姑娘快随我来。”高保金事急从权，拉着秋菊的手往里走，苏英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