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情低落
红霞映照在青灰色的石砖上，外出觅食的鸟儿相继回巢，苏英被王后身边的宫女领着去了玉清殿。
木月蓉换了套靛蓝刺绣滚白边的衣服，取下了满头金簪银花，只在发髻上插了一支金乌扶桑步摇。相较于早上的雍容华贵，去掉华丽装饰的她清丽了不少。
“参见王后。”苏英行了半蹲礼。
“起来吧。”木月蓉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悲喜，她给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便引着苏英坐到了她的对面。
“苏姑娘，这是我们南夷的美食，外壳金黄酥脆，内里清甜细嫩，你尝尝看。”
“谢王后。”
苏英扶了扶碗，待木月蓉缩回手她才拿起筷子尝了口碗中的油炸东瓜树虫，那叫一个嘎嘣脆，确实好吃。
木月蓉见苏英如此淡定，眸色微闪，难道大梁人也以虫子为食？她原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怕。
罢了，整治她的方法多得是，不急于这一时，眼下能利用她便多利用几天，有她在便不愁蒙洛不来玉清殿。
林萧于傍晚时分苏醒，得知自己此生都无法拥有孩子后木然地坐着，犹如槁木死灰，秦昊笨拙地安抚她活着便是福气。
过了许久，林萧偏头看着秦昊，问：“秦将军，你会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吗？”
娶妻生子要的不就是一个贤惠又能传宗接代的女人吗？若是不能生育，如何延续家族香火？
秦昊一时哑然，林萧苦笑道：“我知道了。”
在男尊女卑的世界，女人存在的价值是照顾一家老小、繁衍后代，女人不能生育便失去了价值，被世人视为粪土。
“秦将军，我想休息，你出去吧。”赶走了秦昊，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林萧抓着被褥低声啜泣。
老天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夺走了我的亲人，现在连我的孩子都要夺走，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一辈子孤苦伶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秦昊无奈地回到自己营帐，这事他也有一定责任，若不是他和林萧赛马，林萧不会遭此变故。心中的愧疚一直纠缠于他，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木月蓉吃饭细嚼慢咽，苏英只能学着她细嚼慢咽，一口米饭嚼二十几下，若是天气冷恐怕菜结油膜了她们都还没吃饱。
门外宫人齐声跪拜：“参见大王。”
“大王，可用饭食了？”木月蓉从容不迫地放下碗筷站起来迎出去，苏英退到饭桌外跪地行礼。
“刚处理完政务，未曾用膳。”
“大王坐，恰巧今天厨房做了几道你平时喜欢吃的菜。”
木月蓉扶蒙洛在主位坐下，宫女已经拿来一副水晶碗筷置于蒙洛身前。
蒙洛瞥了一眼低垂着头的苏英，问道:“这是？”
“哦，臣妾见苏姑娘教习舞蹈辛苦，特地让木兮带她过来用完晚膳再回去。”
“起来吧。”
得了蒙洛的准许苏英才缓缓起身坐回去。
这顿饭她吃得十分拘谨，没吃饱不说，吃进去的东西还引起了胃胀。终于熬到蒙洛和木月蓉放下碗筷，人夫妻俩携手同游花园，她才得以离宫。
回到木府，木索询问她在宫中的经历，事无巨细，想以此揣摩蒙洛的心思，苏英没有丝毫隐瞒，全部告知与他。
秦昊一整天都魂不守舍，林萧问他是否会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恐怕是担心自己因此嫁不出去，孤老一生，那他便给她寻个好夫家，了了她的这桩心事。
他想到什么做什么，当天下午便让下属统计军中未成婚的男兵信息，从中挑出几个条件好的士兵考察，准备等林萧伤养好后给她介绍夫婿。
汤丹失守，达贝危在旦夕，蒙洛这两日拖着大梁使臣一是他在意木克吉的死活，二是给东边的军队一些缓冲时间。等蒙柏率领的五万大军去到达贝，区区三万大梁士兵不足为惧。
晚间，蒙洛派大臣去驿馆传了口谕，再过三日和谈。蒙洛一而再再而三拖延时间摆明了不把大梁放在眼里，杨修怒不可遏，将来人臭骂一顿。
“在大梁，三岁孩童亦会坚守信约，对客人以礼相待，而今我等到安新十数日，大王至今未曾正式接见我等，堂堂一国之君尽行小人之事。你们若是不想和谈可以直接告知我等，何必屡次更改时间，如此轻言寡信若是传了出去，定会被天下人耻笑。”
大臣自知理亏，灰溜溜地走了，当然也是为了不泄露蒙洛的计划。
王东关上房门问萧辰:“公子，他们存心晾着我们，要不要让秦昊杀了木克吉给南夷一点颜色看看。”
萧辰摇摇头。木家势大，早就惹得蒙洛不喜，恐怕他晾了他们这些时日就是希望他们迁怒木克吉，替他解决这个麻烦。
现在杀了木克吉只会激怒大梁百姓和士兵，于大梁无益。只是他们不能当软柿子，该妥协时妥协，该硬气还得硬气。
“让秦昊抓紧时间布防，让达贝的暗卫做好准备。”
萧辰在印有龙纹的羊皮纸上写下一句话，将纸递给王东并吩咐道:
“事不过三，若三日后蒙洛再推迟和谈时间，或是不答应我们的条件，那便让他主动上门求我们。”
“是。”萧辰将密信卷起来放入里衣的小包，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王东将门带上，萧辰看向还气鼓鼓站在一旁的杨修:“杨将军，我们再聊聊和谈事宜。”
杨修作了一揖，在桌子另一边坐下给萧辰倒了一杯茶水:“公子请说。”
在这个世界想平平安安活着怎么那么难？她只是想找到回家的办法，为什么会走到这步田地？
回不了家让她回京城当个富家小姐，无忧无虑过完一生也行啊。早知道当初便不去碧城了，在陆家斗斗郑瑶也挺有意思。
苏英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阿紫和阿绿打好了热水唤她去沐浴她也不应声。
阿紫看得出来她很累，不忍心催促她，但又怕一会儿水凉了，于是轻轻推了推苏英:
“苏姑娘，明日还得早起入宫，洗了身子才能早些歇息。”
苏英默了半晌，费力地抬了抬手:“过来扶我一把。”
阿紫和阿绿一起将她扶了起来，她打发了她们出去门外守着，自己走到屏风后面卸妆、脱衣服。
亵裤上一抹鲜红的颜色让她怔然，这段日子她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一心放在她和秋菊的安危上，都忘了计算例假来的时间。
难怪今日心情会如此低落，难怪身体会如此疲惫，原来是日子到了。
苏英用布裹着身子走到门边问:“阿紫，阿绿，你们有没有女孩子每个月都要用几天的那种东西？”
阿绿立即想到月布，忙答应:“苏姑娘稍等，我这就去拿。”
阿紫也反应过来，赶紧打开门叮嘱苏英:“姑娘，来了月事可不能沐浴，泡个脚便上床歇了。”
“姑娘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见苏英只裹了一块浴衣站在风口处，阿紫急忙去取来外衣给她披上。“这几日不能受凉。”
苏英有被暖到，心中动容，感激道:“阿紫，你们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