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借银
第二日辰时，上官海棠坐在天下第一庄内眉头紧蹙，昨日听到的消息让她心乱如麻。她不敢相信从小便教导他们忠于社稷的义父会造反。但昨晚柳生飘絮死前的话又让她心中疑虑。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但很快，她就不用纠结了。因为万三千走了进来。
“铁胆神侯已于今日起兵。”万三千看着眼前愣在原地的心上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十大将军中，永嘉侯、淮安侯、宫督军、王将军、李将军同时响应，同时，各地响马、土匪亦揭竿而起，与铁胆神侯遥相呼应。”
上官海棠已经听不见万三千剩下的话了。强烈的冲击几乎撕碎了她的理智。
“海棠……”万三千正欲规劝，却有人闯了进来，见上官海棠在，望着万三千欲言又止。
“有事直说便是！这是你们老板娘！”万三千皱着眉头斥责道。
“是。”来人这才行礼：“东家，有密信送到。”
万三千接过信件，挥手打发走来人。撕开密函，看了两眼，脸色骤变，忙细细端瞧，看罢密信，万三千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好你个朱无视！”
上官海棠这才如梦初醒，望向万三千。
万三千见上官海棠看来，不愿再刺激她，忙企图收起信件。
上官海棠一眼便看出万三千满眼怒火，当下使了个手段抢过信件。
万三千无武功在身，躲之不及，见信件被上官海棠抢走，知道遮掩不住，忍不住叹息道：“铁胆神侯原来早就对我有所防范，暗地里埋下暗子，昨夜突然暴起，一夜之间，杀死我下属一千二百余人，清空了我名下一百三十六处银庄、票号、赌坊的所有现银，合计一万三千万两。”
上官海棠拿着密信，手上微微颤抖。
“可惜他没料到，你对他也有防范。”一身着黑袍，黑袍连罩，将面目遮挡的严严实实之人跨入大堂。
上官海棠和万三千一愣，湘西四鬼闪现挡在两人身前。
来人入的堂内，掀开黑袍面罩，竟是当今皇帝朱厚照！
“见过圣上！”万三千拱手一礼，见上官海棠无甚动作，忙道：“海棠一时失神，望圣上恕罪。”
“无妨。突然知道自己义父起兵谋反，一时心神不定也属正常。”朱厚照淡然一笑：“万大官人好手段。”
“圣上见笑。”万三千苦笑两声：“草民麾下产业，凡存银众多者，均是铸造了一批假银混在真银之中，真假数目不一，假银留有暗记，除却各柜掌柜之外，无人知晓如何分辨。此举原本是为了应对盗匪，却不料无心插柳。”
“哦？”朱厚照饶有兴趣的看着万三千：“那这么说来，朱无视此番所抢银两，远不够一万三千万两咯？”
“正是。“万三千点了点头：”草民手下已有专人统计过，真银大约……五千六百万两。“
“圣上，不知我义……铁胆神侯现在何处？”上官海棠这才站起身子，行了个礼。
朱厚照摆了摆手，打断了万三千即将出口的恕罪之言：“朱无视昨夜便携着素心和护龙山庄一应人员、物品逃去了淮安府，此处乃十大将军中淮安侯府所在。”
上官海棠低头不语。
“不知圣上微服前来，有何旨意？”万三千见状连忙接话。
“无甚，只是想同万三千你做一笔生意。”朱厚照露出一丝微笑：“朕想问你借一笔银子，作为交换，可赐万大官人御商身份，封三等郡伯，不知万大官人意下如何？”接着又看了看上官海棠：“当然，若万大官人有需要，朕可赐婚与你二人，尊夫人亦可封诰命。”
“不知陛下所要银两几何？”万三千冷静的拱了拱手。
“朕那皇叔也问你借过银子吧？”朱厚照却并没直接回答，只是突的说起朱无视来：“他问你借了多少？”
万三千知晓明人跟前不说暗话的道理，当下回道：“铁胆…朱无视的确曾向草民开口索要白银一万万两，但草民以生意周转需要为由，降至五千万两。”
“看来朕的皇叔对这个数目很不满意。”朱厚照露出一丝冷笑，但很快又变为了微笑：“那万大官人觉得，朕与朱无视和五大将军对垒，又所需银两几何呢？”
万三千看着上官海棠，又看了看似乎成竹在胸的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草民愿捐出白银一万三千万两与朝廷，以助圣上早日，平定…叛逆！”
朱厚照笑了笑：“多谢万大官人了。”转身走到门口，罩上兜帽，又冲着万三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身离去。
“你的两个篮子，好像都不结实。”王老出现在门口，抠了抠耳朵，一只手上还拿着被他啃了一半的鸡腿。
“是万某小看了天下人。”万三千深呼吸了几下：“万某，赌输了。”
“天下间最大的生意就是人心的生意，可偏偏最难做的，也是那人心的生意。人心隔肚皮，你又不会读心之术，难免失手的。”王老劝了两句，又啃了两口鸡腿：“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朱无视与你此番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而没了朱无视这个掣肘，皇帝小子怕是解决完他就该轮到你了。无论二人谁胜谁负，你似乎都没了活路。”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三千自然明白。”万三千深吸了口气：“三千尚有些银两，早年间也曾在海上某处买下一座小岛，连年经营，已有气象。”
“那我劝你早走为上。”王老将鸡骨头仍掉，嗦了嗦手指：“若是晚了，恐怕你就没那么好走了。”
万三千看了仍低头不语的上官海棠，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