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说话艺术
“你便是拿出再多的失传绝学，我不知道还是不知道，”顾荷被这人缠得头疼。
万万想不到朝廷四位大医官之一的孟神医，竟是这样一副模样。
“我并非看重医学传承之人，倘若他人愿意学医，我定然倾囊相授。实在是这个办法特殊，只能我用，别人都不行。”顾荷目光磊落，态度坦然诚恳，却见他依旧不信。
其他人也一副“你就狡辩吧”的表情。有苦说不出。
“好吧，”最终她放弃了，摊了摊手，“不能通过接触判诊，就只能听和视，所以你可以尝试通过听声辨位。诚然，这样概括起来就四个字:唯手熟尔。”
这是办法只是顾荷以前的构想，并没有验证过，但根据她的推断是具有一定作用，只是没有系统赋予的天赋那么逆天。
她只是这么一说，哪晓得孟寒轩深信不疑。他“啪”的抽出左手的纸，将自己毕生研究扔进顾荷怀里。然后抱着小土狗转身离去。
顾荷呆愣在原地，从前听说有些人不愿意听实话，就爱听些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没想到还真让她碰见一个。
握着泛黄的纸，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回头见木细悦与木善等人皆一脸佩服看向她。
“厉害！以前只听武人练习听声辨位，没想到医学也可以！难怪你说旁人学不会，这本来就是一种老天赏饭吃的天赋！”木细悦惊叹连连。“反正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木善道:“给我十辈子都不行！”
他连脚步声都得听好半天。
“表妹果然名不虚传，”沈越禾收拢了扇面，狐狸眼里精光闪现，“看来我找你找对了。”
顾荷意外，“你不是来找岑溪风的？”
“他竟躲在你这里吗？”沈越禾没想还有意外之喜，“也是，凭他那性子，很可能躲你们府上，毕竟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最容易忽视的地方。”
顾荷:“……”
她好像坑了岑溪风一把。
“不愧是我表妹，知道向着表哥，”沈越禾用扇柄拍了拍手，笑容阳光灿烂，“这次特意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我有个朋友身患重疾，药石无医，我想请你帮我救救他。”
“他人在哪里？”
“苏州。”沈越禾道。
“还好，不是很远。”
一两天就能到，时间上没冲突。
苏州富裕之地，能劳烦沈越禾亲跑汴京一趟，很可能是重疾。
不排除宗师案例的嫌疑。
“他是什么症状，能与我说说吗？”
“身体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就是一直喊疼，睡不着觉，一天比一天消瘦。苏州有名有姓的大夫全入府看过，皆找不出原因。他们甚至怀疑是吃了生鱼片，感染了异尖线虫，但用了你曾发明的方子都不管用。”
听这描述不是宗师病例，顾荷并不失望，“他可曾受过什么大的伤害？”
“你怀疑是心理瘾儿着？”沈越禾问，又摇头，“不可能，他身子金贵着，莫说受伤，连划条口子都没有。不然以他人尽皆知的闹性，我如何不知道？”
“饮食呢？”
“饮食更不可能，这些日子我俩同吃同住，他吃的东西我也吃过，但我一点事都没有。你这么问是不想亲自上门去看？”
“没，我只是先了解下情况，”顾荷道，“心里也有个底。”
“如此，多谢表妹，”沈越禾笑容造孽，“果然还是自家人靠谱，既然这样，我随你进府用膳应该不过分吧？”
“过分，”她淡淡道，说出岑溪风下落就是重大过失，带他进府那还得了！
“还有，别叫我表妹，我不是你表妹。”
“那怎么不是呢？安平县所有人都见过我两在一起，蔺县令就是最大的证人，”沈越禾怨她不近人情，过河拆桥，“当初我的脸可是帮了表妹跟将军好大的忙，你们不能用完就扔吧。”
顾荷充耳不闻。
沈越禾又喋喋不休说了几句，见她始终不为所动，只好约定去苏州的时间，自讨没趣离开。
不想傍晚两人又在将军府门口遇见。
沈越禾荡起狐狸似的笑容，目光明亮，“我来找将军谈笔生意，不过我想他现在应该忙，没时间理我这个大男人。”
顾荷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越禾大摇大摆跟在她身后，“我可提醒你啊，方才有女子进了你家府上，现在还没出来。听人说那女……”
“二少夫人，”湘草从转角出来，接过顾荷手里药箱，“夫人那边摆好了晚膳，咱们直接过去吧。”
“怎么这般早？”
她想着要去苏州，今日可是提前回来的。
湘草脚步微顿，欲言又止，但最终没说什么。
因为到顾荷已经看见了。
积雪融化的梅花园里，寒梅点缀着枝头，怒意盎然，发出幽幽清香。梅花树下，青石板路上，一男一女两对而立。
男子长身玉立，仙气飘飘，正是苏案瑾。
女子五官谈不上出挑，但那一身奇特的气质令人过目不忘:温柔大方，典雅随和，贵气亲和。
正是秦家大小姐秦佩榕，此刻她双手捧着一只食盒，贤惠温柔递给苏案瑾。
“苏二哥，这是我亲自用大安山泉水炖的凤凰汤，里面放了许多滋补药材，对你的伤口恢复有好处。”
声如其名，端的是柔静贤雅。
“多谢秦小姐一番好意，”苏案瑾命小厮收了那碗“凤凰汤”，“这个时候野雉并不好找，想必花了你不少心思。”
“倒没费多少功夫，只是比较难得。那日师父上山打水，这野雉径直飞到他桶里。”秦小姐笑容温柔，“想是佛主保佑，知道我要来苏府探望，这才托我之手送汤与你。”
苏案瑾笑容浅浅，“你有心了，也不知这汤与我喝的药是否冲突，还得等夫人回来问上一问。”
“不冲突，你尽管喝便是。”
顾荷瞪了沈越禾一眼，慢腾腾走上前去。
若非被这人推了一把，她还能听好些话，学一学两人的说话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