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请赐婚（一）
苏案瑾淡淡点了点头，他本天人之姿，今日又特意打理了一番，与之一比，旁人便成了明辉旁的萤火。
“韩公子既然身体不适，当留在府中修养才是，否则旧疾复发，我夫人又该担心了。”苏案瑾凤眼轻扬，眸中笑容不达眼底。
熟悉他的人都知他是个笑里藏刀的好手，明明冷心冷情，偏偏生了张好皮囊，随意勾勾嘴唇便夺人神魄。
“多谢将军挂怀，韩某不胜感激。”韩柳垣并不惊讶顾荷就是传说中的将军夫人。
他早查过她的背景，知道她是异乡人，农女出身，拥有神鬼莫测的医术。在联想京中传闻，很容易将两者联系起来。
只是当二人真的并肩出现在他面前，心里还是忍不住失落。
还说报恩，她身为一品将军夫人，自有九皇子和苏家撑腰，哪里需要他区区三品官员之后报恩了？
韩柳垣摇了摇头，内心深处陡然生起一股造化弄人的无奈。
“早说了你脖颈脆弱，不要大幅度摇动头脑，”顾荷严肃纠正，“你身子好不容易有所好转，别一朝回到解放前。”
韩大公子回神而笑，“多谢顾大夫关心，我以后会更加注意。”
苏案瑾眯了眯眼，目光转动，“外面天冷，还是先进去再说话吧。韩公子既是我夫人病者，不如随我们一道前行，路上也能多个照应。”
韩柳垣总觉得镇国将军对自己有意见，不敢答应:“多谢将军好意，只是韩某约了朋友，需在这里等他一同赴宴。”
“如此，咱们夫妻俩先行一步。”
苏案瑾毫不勉强，拉着顾荷转身离去，神情淡然疏离，哪里有半点真诚？
果然只是客气寒暄，韩柳垣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没当真。
否则……
他摇头苦笑。
顾荷与苏案瑾抵达宴会宫门，她眼神缥浮，心不在焉，不知计挂着何事。
苏案瑾淡淡道:“韩大公子有奴婢伺候，用不着咱们担心。”
“我知道，”顾荷回神笑了笑，“我是担心老头子。”
“不知道岑溪风能不能安全救出他。”
今日宴会，医官署李大医官也在其列，李府守备空虚，岑溪风打算趁着这个时间救人。
“放心，他能行走于北穹皇宫，小小李府地道难不住他，否则今后如何统领右翼军？”
赴宴的官员越来越多，到得宫门夫妻分离，男女分席而坐。
顾荷与苏案瑾自是不用，苏家品阶高，又有搭救九皇子之功，由皇后娘娘亲自接待。
甫一进入宴厅，各色目光自然聚集在顾荷两人身上。他们或好奇，或惊艳，或若有所思……
空荡的大厅放着二十四张双人案几，左右各两排。大厅正中间单独空着一张图案繁复，豪华精致的矮案，上面摆放着冰心琉璃似的玉壶。看那配置，必然是留给皇后娘娘和九皇子的。
宫人引着顾荷与苏案瑾朝着左手第一排，第二张案几走去，一路他人目光随行。
上首第一张案几已经坐了人，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鸡皮鹤发，老态龙钟。
正是当初顾荷进城时搭救的老者，此刻他垂手而坐，沧桑眼睛半闭着，不怒自威。
他身后半步距离坐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正是那日祈求顾荷搭救的世子爷。
他眼神从顾荷身边扫过，疑惑地皱起眉头，最终移开目光，停在对面末尾第二排的案几上。
顾荷说着眼神望去，挑了挑眉:“蒋大夫。”
“怎么，你认识淮阳王世子？”
苏案瑾手里一直旋转着白瓷杯，专注喝着清茶，却仍眼观八路，耳听四方。
“见过一面，”顾荷含糊答道。
当初不过随手施救，虽有救命之实，然对方显然已经忘了，说出来免不得有挟恩求报之嫌。
苏案瑾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淮阳王乃陛下亲叔叔，先皇同胞兄弟，封地启东。真要论起血脉，除了九皇子，所有皇室宗亲里，便属他与楚王血脉最纯。
楚王为摄政王，是陛下同父异母的弟弟。
淮阳王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没有过继儿孙的野心。这次不得已赴京，也是为了找蒋家治病。据说蒋大医官的孙女在内科方面很有建树，曾于城门救过淮阳王一命。
这些日子，京里除了苏案瑾与秦大小姐之间的前尘旧缘，就属淮阳王世子医官署围堵蒋小姐最出名。
苏案瑾以为顾荷说的一面之缘，是指医官署看到的围堵闹剧，加上淮阳王世子患有脸盲症，因此没放在心上。
不想淮阳王世子主动出声:“这位夫人的声音好生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他看着顾荷，眼神充满疑惑。
顾荷眨了眨眼，记得声音却不记得面容，心想当真是贵人多忘事。
既然原主记不起，她自然不会多提醒，只道:“医官署见过。”
说着移开目光，不期然与斜对面秦将军四目相对，对方朝着她友好地点头，一派儒雅慈祥。
顾荷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等她细想，外间传来三声通报，“皇后娘娘到！”
“楚王殿下到！”
“九皇子到！”
众人纷纷起身，安静排成两列，恭敬行礼。
“众爱卿平身，”皇后牵着九皇子缓缓走到最前面的案几上，声音明朗，端庄肃穆。
她的身后跟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国字脸，浓眉深目，脸庞坚毅，下巴厚长，举手投足带着无尽威压，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楚王殿下。
顾荷心觉奇异，当初刚穿越来时，袁老板跟她说的“二圣临朝”的“二圣”齐了。
得到赦令，众人再次入席，顾荷眼睁睁看着楚王走到右手第一排第一位的位置。
“今日家宴乃本宫特意为九皇子举办，诸位请随意，不要客气。”皇后拍了拍小四肩膀，笑着道:“泽儿，快与诸位大人共饮一杯。”
小四取名荀福泽，一为皇室福泽绵延，二为大陈福泽深厚。
小四今日穿着浅黄色四爪蟒袍，举杯邀饮，行动威严自若，全然挑不出半点错误。
便有数位大臣赞叹其天生威严，皇家血脉纯正，礼仪周全等。
“说起皇室血脉，泽儿能平安回到陛下与本宫身边，免不了苏将军夫妻患难相助。”皇后笑吟吟道。
随着她点名道姓，席上众人目光再次齐聚在顾荷身上。
这就是那个走了八辈子运，嫁给苏将军，诊救了九皇子的乡下农女。
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呀。
“泽儿，快敬苏将军与苏夫人一杯。你有今日，少不得两位爱卿舍命相护。”皇后娘娘道。
小四眼里充满开心笑容，恭恭敬敬朝着二人敬酒，任谁都能看出他眼底的亲切熟络。
一旁的楚王神色晦暗，周身气势流动，眼神复杂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万众瞩目之时，秦将军忽然出列，“皇后娘娘，臣有一世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