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瓦罐坟7
木悠然和司徒少虞下午时分离开了葬礼现场,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酒店,闵时安也回到了酒店里,将两张房卡交到了他们手里。
他们聚集在同一个房间里,交换得到的信息,同时打通了周浩然的语音电话,隋愈凑在周浩然身边加入讨论。
“女寝a栋,学校西北角,位置很偏,再加上现在闹鬼一说一传十十传百,半夜学校会被清空。”
“三天后的十二点,正好是那两个跳楼的女生的头七,这个时间完美。”
隋愈在摆弄了几分钟手机后,发出了结巴的惊诧声,“嘶——跳楼这个事上过热搜,但是没什么水花,转发和发声的人都揣测死者经历,学校还买了通稿和水军。”
“说什么学生对父母的不负责任,当代年轻人心理素质差之类的……”
说着说着,隋愈忿忿不平道,“这也太过分了吧!”
闵时安则表示理解,“学校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当然要摘得干干净净,两个死者都没有留下遗书,带动风向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我建议你们尽快核实一下直播的危险性,搜集各类言论,筛查一下真实性,保证我们人身安全不会遭到威胁。”
“我们三个人……”
闵时安掏出手机,展示出在学校大门口拍下的平面图,看向司徒少虞,“我们去了解一下跳楼的真实情况。”
“——从新闻中提到的目击者开始。”
他们都没有想到,闵时安口中的目击者其中之一,就是司徒少虞的侄女:贺香菱。
说是侄女,其实就是亲戚关系太远随意安上的名头。
贺香菱小时候经常黏着司徒少虞不放,据说司徒少虞选择进入警校的时候,贺香菱哭得昏天黑地。
后来他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贺香菱也上了高中。
但这仍不可避免的树立了司徒少虞在她心里的高大地位,孤独的小孩往往都喜欢抓住小时候最亲近的人。
次日,木悠然再次顶着司徒少虞女朋友的身份,和他买了慰问品,来到了贺香菱家门口。
司徒少虞见识过木悠然的演技,也从闵时安的口中了解了一些她的履历,伪装“男朋友”表现得比参加葬礼的时候自然了不少。
他们按响门铃,很快有人踩着拖鞋来开门,开门之后,一张中年妇女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中。
女人先是注意到司徒少虞,有些意外,愣了两秒,“少、少虞?好久没来了……少虞。”
她情绪有些失控,为了免得她把自己忽略,木悠然只能主动的介绍自己,“何姐您好,我是少虞的女朋友,我们今天是来探望您的。”
木悠然将手里的保健品贺水果往上提了提,她才大梦初醒,热情的招呼他们放下手中的礼品,把他们请进客厅。
木悠然贺司徒少虞牵着手,直到坐到沙发上才松开,两个人惯性的离对方半米远。
客厅正放着电影频道,何姐去给他们倒水。
“真是抱歉,现在还没放学,香菱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回家,你们先坐会儿啊。”
“没事,何姐,不用忙。贺香菱现在可以正常上学了吗?”
何姐端水的手一抖,差点把水洒在地上,木悠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跑过去帮她稳住杯子,她对木悠然连连道谢。
木悠然在帮她收拾的过程中仔细观察了一通,在提到有关贺香菱与跳楼女生的时候,她明显变得紧张起来,短短一分钟内抿了四五次嘴唇。
司徒少虞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没有逼问,而是等着何姐冷静下来过后自己开口。
果不其然,当然何姐坐在沙发上略感放松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最近好多了。你们是不知道,当时两个孩子跳楼的时候,香菱正好经过落下,结果两个人就这么掉在了她的面前,一个叠着一个,血肉模糊……”
“她当时吓傻了,已经好几天没去上课了,现在还在看心理医生,也就今天才好转了一点。”
“少虞啊,待会儿她回来别总提这个话题,她还得上学,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木悠然思索片刻,不好插嘴,只好佯装问司徒少虞,“她也没有可能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话音刚落,何姐脸色煞白,从沙发背上噌的起来,连连摇头,嘴唇打颤,“不!不……不可能,她们无冤无仇,香菱在学校里压根不怎么认识她们,应该不会缠上她吧?就算、就算……”
就算什么?后来木悠然和司徒少虞怎么引导她,她都把嘴咬得死死的,像是说出来就会天塌地陷一样,他们只好作罢。
等到贺香菱回家,她再见到司徒少虞的那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就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去。
作为一个高中生,贺香菱进门的时候无精打采,整个人阴郁得可怕,她拖着沉重的四肢,随意招呼了一下他们。
“少虞哥、姐姐好。”
司徒少虞心知肚明这很反常,从前的贺香菱是最想看到他交女朋友的那批人之一。
照理来说,她应该高兴地原地转三圈,但现在,贺香菱压根没有关注木悠然。
她好像对任何事都打不起精神,即便面对许久未见的司徒少虞也是草草一眼带过。
司徒少虞试图引导贺香菱讲出事发现场的具体经过,也不得不先把问句咽回去。
告别了何姐,木悠然贺司徒少虞在玄关处换血准备离开,就在踏出大门前的一刻,木悠然竖起耳朵,听见了何姐的喃喃自语,“就算那两个姑娘死的时候瞪着香菱,也不应该找上她啊……”
白日当空,两个人影逆风落下,在医生闷响后,像一根导火索一样引爆了路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贺香菱怔怔的站在原地,与两具交叠在一起的尸体对上视线。
她们临死前的那一眼诸多痛苦与憎恨,通过对视传递到了贺香菱的眼中,直到老师前来组织,贺香菱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看着那两道无法错开的目光,两个女孩的身体支离破碎,头颅靠在一起,像是从未被分开。
就在这一刻。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声。
贺香菱骤然腿软,在众多同学的注目下节节后退,慌乱的抱住脑袋,岔开那两道谴责的视线,无助的想要抓住身边同学的校服。
“不要看我!不是我害的!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盘旋在晨阳中学上空,久久未曾落下。
她的同学议论纷纷,矛头从死者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就是她害死的任丽丽,她们不是一个寝室一个班的吗?”
“我觉得肯定有她的份。”
“现场怎么样?刺激吗?”
“呸!骨头都散架了,恶心死了。”
贺香菱就这么荒唐的成为了众矢之的,她的崩溃成了被谣传最好的素材。
至此,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开始一遍遍复述当天的恐怖场景。
做笔录的时候说一遍,老师问起的时候说一遍,校长让她再对写通告的记者说一遍。
最后,她选择缄默不言。
贺香菱从门缝望向关门离开的司徒少虞,突然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
她似乎想遥遥抓住司徒少虞的衣角。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