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瓦罐坟5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种说法,家里老人上了六十要是还在长黑头发、长牙,孩子大病小病不断,那就是老人在活孩子的寿命。要是不早早了结老人的寿命,孩子恐怕活不了多久啦。”
大叔脸色突变,伸手指着大妈骂了句,“你个臭婆娘什么意思?搁这指桑骂槐呢?”
大妈也不甘示弱,将手里的纸钱挥上去,叉着腰从队伍里走出来,和男人对骂起来,“你说说,我说错了吗?”
这两个人越吵越凶,男人甚至开始撸起袖子,闻声而来的外头的人赶紧将两个人请了出去。
司徒少虞和木悠然因为这场闹剧往前挪了好几步,哭丧的人跪在火盆旁,满脸都是眼泪,声音嘶哑,像唱戏似的。
灵堂内很快就只剩下哭声,木悠然在司徒少虞诧异的目光下也流下了几滴眼泪。
眼泪打湿了手里金黄色的纸钱,木悠然和司徒少虞走到棺材前,突然一阵大风袭来,排在他们背后的亲戚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肩膀。
“嘶——好冷的风。”
木悠然也感觉到了这阵阴风,但就在她准备鞠躬时,余光却不由的瞥向两旁高出她半个头的数十个纸人。
十分的渗人。
就在那一刻,木悠然的脑海里开始仔细回忆刚进灵堂的时候,昏暗烛光下,每个纸人都呆滞的目视前方。
而现在,纸人的眼珠不知何时挪动,全都直勾勾的盯着木悠然和司徒少虞所在的位置。
这有点渗人。
木悠然咽了咽唾沫,认为只是自己的错觉,可能是她看错了或者是记错了。
司徒少虞也敏锐的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直起腰来,但与此同时,一阵大风突如其来,卷走了三道烛光,只留下了木悠然面前的一缕。
木悠然难以置信的盯着手中的一叠纸钱,翻动下一张——原本统一的金黄色的纸钱上印上了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血腥味扑鼻而来,每翻到下一张,都会出现不同形状的血手印,每一张都黏在一起,很难扯下来。
司徒少虞手里的纸钱掉在地上,哭丧的人睁着红肿的眼睛,哭声一下就吓成了尖叫。
那人哭叫着扑到了角落里,抬头一看那些转动眼珠的纸人,晕了过去。
刹那间,尖叫声此起彼伏,人们惊恐的冲出灵堂,将纸钱扔在地上,散落在地上的纸钱上无不分布着不同的血手印。
灵堂里只剩下木悠然和司徒少虞两个人,还有晕了过去的哭丧人。
司徒少虞从木悠然手中接过的纸钱,重复翻动,观察着木悠然的神情,“不怕?”
“有点。”
“嗯。”
木悠然见司徒少虞这般敷衍自己,有些不满的说道,“不信就算了。”
此时,有人闯进灵堂,是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关切的询问着司徒少虞具体状况,他仔细的将灵堂中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主人很快就站不住脚。
木悠然帮忙扶住这位中年女人,只见她失神的叹了口气,拉着她离开灵堂。
“小姑娘,你们先走吧,今天送丧就先到这儿了……”
“快走吧,快走。”
说着,中年女人便边说边推着他们出了灵堂。
木悠然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灵堂,司徒少虞扛着晕过去的哭丧人走了出来,将人往地上一放,来到木悠然身边。
司徒少虞看着中年女人,“表婶婶,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讲。”
刑警职业的前身给司徒少虞带来了许多不同的待遇,比如人民群众最简单的信任。
中年女人拽着司徒少虞的袖子,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三个人围着原本要办丧宴的圆桌坐了下来。
木悠然感觉到一丝异样,环顾四周,比来的时候安静了许多,宾客都被吓走了,外头的车马人流似乎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女人抹了一把泪,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惊恐的抬起头看着司徒少虞,“少虞啊,你知道晨阳中学吗?香菱就在那上学。”
司徒少虞点头,“嗯。”
女人又开始说,“晨阳中学口碑好是人尽皆知的,学校封闭式教育,很多学生都是通过自主招生考试进入学校的,外地来的不少。”
“但这几天,学校已经处于半停课状态,因为啊就在前几天,一栋女寝竟然有两个学生同时跳楼了!”
中年女人讲得绘声绘色的,仿佛这一切都是她亲身经历、亲眼目睹的一般。
“据说就从那之后,那栋楼里就开始发生一些无法解释的事。”
“那两个孩子不同班、不同寝,而且一个从天台跳的,一个从自己寝室阳台翻下去的,这一切根本就毫无预兆。”
“目击者吓得精神失常,有的人现在基本恢复正常返校上课,但晚上所有的学生都安排外宿,学校里清空了,警方来调查也没有结果。”
“少虞啊……那两个跳楼的女生偏偏又是前段时间去世的老人的孙女,你说是不是老人还魂来讨命了?你说……是不是婆婆来讨她孙子的命了?”
司徒少虞根本不认识表婶娘家里的儿子,只听说他不学无术,吃喝嫖赌什么都干过,人一旦有了亏心事,往往畏畏缩缩。
这位婆婆死前健步如飞,按理来说身子骨算是康健。
但是她却刚过完苦日子开始享福就倒地不起,猝死的这一年,她刚好六十一。
木悠然听不下去转身看向不远处庭前大树,树下还站着个人。
阳光零零碎碎,秋天的风毫不留情,刚才的寂静骤然消失,落叶如同大雨,落了满地。
守门的大爷站在树下,抽着烟斗,讽刺的蔑了中年女人一眼,朝着大门处走去。
秋日落叶遍地都是,他嗓音沉沉,像一只吸透了的烟头掉落在支离破碎的枫叶上。
“都是因果报应——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