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故人归
乌云格从这些人口中了解到，都韵城中疫病肆虐，多数人都已经染了病。
多亏这城主府是皇子所住之地，管理甚为严格，还未有染病之人，但也仅限于此地。
“娘的，这季临川真是不做人。”
乌云格早就知道这都韵城中有些古怪，可没想到竟碰上这么个硬茬，不由怒骂了一声。
他身后的北戎士兵更是炸开了锅，
这都韵城俨然成了个疫城，怪不得这季临川能如此干脆的舍下这一城百姓。
“呵，疫病蔓延也得有两月了吧。
他一介皇子，手下能人众多就没有一个想出应对之法的？
呵呵，到底是他治不了，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治呢！”
乌云格轻嗤一声，冷着脸嘲讽着说道。
闻言，白发老者低垂的眼皮颤了两颤。
原本呜咽的人群也都噤了声。
唰的一声，乌云格拔出了自己的配刀，众人闻声望去。
“行了，要是不想死的话，你们就好好的待在这儿。”
说话间乌云格一直目光不离的盯着他们，犀利的鹰眼中满是警告。
乌云格整了整衣袍，转头对身后的兄弟沉声交代：
“你们在这仔细守着府门，四周，以及……”
乌云格下巴朝那些人努了努：
“要是发现有人擅自出入，你们就……”凌厉的双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北戎士兵们很是上道的点点头，表示这里有他们，一切放心。
都韵城中的情况危急，乌云格要赶快去告诉他们首领。
——
而入城辗转已久的廖止戈也察觉出了一点端倪。
青天白日的，这城中却是一片死寂，一点活力和生气都没有。
街道上零丁的闪过几个年幼的男童和妇人，
却像是年过半百的老妇和老人一般，整个人蔫蔫的，佝偻着身躯。
骑在马上的廖止戈皱了皱眉头，视线落在那已经走远的妇人，垂在身侧的手肘上。
许是家中拮据，那衣服缝缝补补的却还是不牢靠，灰扑扑的衣袖划出了一道口子。
走动间，掀开了宽松的袖口。
廖止戈双眼微微眯起，他清楚的看到那妇人露出的半截手臂上，
几乎全都是细细密密的红色疙瘩，一个个的凸起来；
有的还破开了，顺着手臂流出了黏黏答答的脓液。
廖止戈看在眼里，有些许的不适。
纵然多年没有踏入旧地，都韵城繁华热闹的景象却历历在目。
这里不该是这样的。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萦绕着一股铁锈味和腐烂味。
廖止戈鼻头微动，利落的撕下一块布，遮在脸上，在脑后打了一个死结。
向后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再前行。
要想知道都韵城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城主府的人最清楚不过了。
廖止戈调转马头，直奔城主府。
半路上却遇见了乌云格。
“首领…首领……，吁……”
乌云格拉停了马，行了一礼，来到廖止戈身侧，把他探知的事情一应说来。
听完原由，廖止戈拉着缰绳的手猛然一缩。
“所以，季临川是特意留了一座死城给本王。呵呵……”
廖止戈说这话的时候，面色阴沉，语气却没有丝毫起伏。
乌云格却能看出他在压抑着怒火，开口道：
“首领，据我所知这城中的人都染上了疫病，
而且…而且城中百姓有大半被季临川拉去做了人肉垫；
一大半死于疫病；现在，现在城中人数不过是原来的十之二三。”
廖止戈声音沉沉，手腕的青筋紧绷，良久：
“本王知道了，去召集所有的医者来城主府见本王；
“另，派人马查探城中剩余人口，以及他们的病况。”
看了一眼天色，廖止戈继续道：“酉时前本王要知道结果。
还有，查探的时候小心些，不要和患者近距离接触，这疫病很是凶猛。”
“是，末将这就去办。”
“嗯，去吧，小心些。”廖止戈略微颔首，拍了两下马头，安抚跨下焦躁不安的惊鸿。
看着乌云格，乌云日等人四散开来。
“我们也走吧。”话落，廖止戈直起身子，一夹马肚径直向城主府奔去。
——
话说昨夜，季临川带着人从南城门一路逃离都韵城。
都韵城有四个城门，分别位于东西南北四方。
主城门当然是正在激战的东城门。
西城门和北城门都接着最繁华的街道，如果从这里出入，暴露的风险太大。
南城门位置偏僻，又背靠着群山，出城门根本无直路可走；
一般人不会选择从此门出入，形如虚设。
理所当然的，季临川选择从此门出城。
最重要的因素是，
甘霖说过他采药时曾踏入过此山，发现这山中有一条近路，
一直走一直走的话到可以到达都林镇的后山。
现在，整个北境大旱成灾，疫病四散；
季临川只希望疫病没有蔓延至淇水一带
走过淇水，就进入南方了，京城在南方腹地。
京城他暂时是回不去了，季临川打算前往北境最右边的城池，都林镇；
实在不行的话，最后他再去淇水之地也不迟。
可季临川能想到的，元英自然也能想到。
季临川前脚刚离开都韵城，元英就带着人闯进了城主府。
前后不过相差半个时辰，元英就带人追去了。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说，一个好的谋士，堪比千军万马。
季临川一行人踏入南山（因为背靠南城门，城中人多以南山称之。）
甘霖就知道廖止戈的人要不了多久肯定会追来。
故而他让士兵们护着季临川先行一步；
他则带人在这里设下陷阱，迷惑他们跟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不得不说，甘霖此人算计人心确实有一套。
元英带人追到此处的时候确实吃了一个大亏。
冲在最前方的十余人连人带人被缚马绳带进了坑里；
“小心，有箭……”
元英及时刹马，脚尖一蹬，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隔剑挡开了紧接着射来的利剑。
可马儿就没有那么快的反应，加上缚马绳的力道，一头栽进了早就挖好的大坑，被一排排削成箭头的竹刺捅个千疮百孔。
有了前车之鉴，后面的人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应对。
此时，箭雨骤停。
元英执剑横在胸口处，弓步向前，冷冽的双眼紧盯着前方；
其他人也仔细防备着各处，就怕不期然的再来一场箭雨。
半响，呼出一口气，元英朝他们打了个跟上的手势：
“我们接着追，季临川既然费心做了个陷阱，他肯定离我们不远。
跟上……”
元英带着人向前方追去。
可惜，他走的方向，赫然就是甘霖不久前才踏过的一条路。
——
季临舟赶了半月的路，才刚刚进入北境。
不知怎的，越离北境之地越近他越心慌，尤其是一踏入北境，他更是莫名的焦急。
所以，他选择了一条少有人烟的近路，想尽快赶到都韵城。
而恰好，小路的尽头在南山，南城门。
再过几刻，甘霖便会在这条小路上遇见一个，本应该不存于世的人。
而他，会遇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