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落叶归根
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曾经以为此生无法释怀。
随着那句生硬的问候，那些不甘愤懑和委屈，就像前进中的那道门槛，往前一步跨过去，回首往事已经成空。
“小鱼，你，过得好吗？”徐栩的声音微颤，带着浓重的思念。
沈沉鱼低眉垂眸，轻笑道：“我很好，徐栩。”
这之后，是良久的沉默，徐栩是有千般思念，不敢轻易宣之于口。
沈沉鱼是时过境迁，已无再寒暄的必要。
覃南鸢好奇地看向她，低声说道：“哥哥，沉鱼姐姐脸上的神情，熟悉吗？你平常就总这么笑，感觉得怪渗人的。”
那种淡淡的微笑，如掩盖真实情绪的假面，戴久之后难以脱下，无论开心或不开心。
覃连笙对此置若罔闻，除去刚才那一瞥。
他又自顾自低下头，专心细致地擦干净，她沾有面粉的手背，脸上神情淡漠疏离。
直到沈沉鱼对着听筒说：“话费很贵，就不多聊，祝你新年快乐。”
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覃连笙才收起手帕，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低眉浅笑道：“刚擦干净，你就别包了。”
“就你包的小面片，我可不想南鸢认为，华夏饺子都长那样，”沈沉鱼也很快恢复如常。
他们都绝口不提，刚才打电话那件事。
这是沈沉鱼在异国他乡，过的第一个新年。
桌上是精致的法餐，有覃南鸢爱吃的蜗牛，有精致的烤蛋糕，炖牛肉之类的菜，还有必不可少的红酒。
压轴是白胖的饺子，和扁扁的面片子，在锅里先沉后浮，沾上酱油醋后，鲜香味美汁浓。
bl过年有个习俗，酒瓶里不能剩酒，否则来年会交厄运。
连覃南鸢也小酌几杯，唯独不肯让她喝酒。
吃过晚餐后，覃连笙带着他们，去les champs感受狂欢。
那晚，整条街人山人海，每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无论是零点前的倒数，还是整点时的互相祝福，以及紧接着，绽放在夜空的烟花。
都成为她后来三年里，有关于bl的新年记忆。
同样的主食饺子，覃连笙已经能包得像模像样。
同样的佐餐红酒，她可以喝半瓶不醉。
同样的新年狂欢，他们也学会拥抱和祝福。
三年后，pkd总部。
沈沉鱼坐在茶水间，身上穿着精致灰套装，头发扎成低马尾，化着简约大气的妆容。
两手优雅地端起，从前喝不惯的咖啡，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和其他同事谈笑风生。
珍妮弗此时走进来，她是来取咖啡豆。
顺便冲了杯咖啡，坐到沈沉鱼身边，其他人很有眼力见，纷纷离开茶水间。
“今天有空来总部？听说老板想把香水厂，也放手给你去管。”
这几年覃连笙带着她，辗转在几个行业间，大部分的事都经她手，再筛选转交给他。
没有所谓的放手去管，她只做好分内该做的事。
这种空穴来风的话题，她向来不予理会，但对方是珍妮弗，算是她的入门师傅。
“如果他给我涨薪水，我可以考虑考虑，”沈沉鱼以半开玩笑的方式，否定了这则不实消息。
珍妮弗理解地点点头，喝了口咖啡，才慢慢说道：“我前天递交了辞呈，沈，我很欣赏你的做事风格，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抱歉，”沈沉鱼想也没想，拒绝了她的好意。
珍妮弗耸了耸肩，她早知是这种结果，但出于爱才之心，还是忍不住问问。
“我在总部待了十几年，最近才终于下定决心，去做份属于自己的事业，”珍妮弗透过窗外的风景，眼神却不知落向何处，透露出向往的神情。
“去找你的水晶鞋吗？”沈沉鱼听她说过，她向往的灰姑娘，穿上象征爱情的鞋子，奔向幸福的怀抱。
珍妮弗喜笑颜开，不予置否地点头，兴奋地说道：“我在这里有高薪工作，有信任并合拍的老板，但这些东西都不属于我，我的梦想属于我，我想去追逐梦想。”
沈沉鱼也替她开心，问道：“你找到合适的工厂没？”
珍妮弗遗憾地摇摇头，她准备去国外找工厂，f国当地的选择太少。
沈沉鱼显然也知道这点，信息发给她个联系方式，说道：“这是个非常优秀的工厂，地址在华夏国p市，如果你将来有需要，可以直接联系他。”
“石文涛？”珍妮弗珍而重之点头。
她早就想去华夏国看看，据说那里的人非常聪明，对工作的态度也很认真。
从茶水间里出来，经过公共区域回办公室。
覃连笙正在看文件，闻声抬头看到她，摘下眼镜捏捏鼻梁，疲惫地问道：“你应该已经知道，珍妮弗要辞职的事，对她那个职务感兴趣吗？”
沈沉鱼久久没有回答，只是遥望窗外那条路，两侧铺满了黄色落叶。
覃连笙心里“咯噔”一跳，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她已经毕业几个月，这段时间虽然没提，但彼此心里都清楚，她总会有回去的那天。
果然，沈沉鱼带着些许愧疚，下定决心说道：“我的根在华夏，覃连笙，我想回去。”
在她的人生褴褛的时候，是他缝补起那些裂缝。
但落叶总是要归根，外面的世界再好，家里也有她牵挂的人。
大舅和舅妈年纪渐老，他们已经到了，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覃连笙攥紧桌角，用力到骨节微微发白，他勉强扬起抹轻笑，故作轻松地问道：“想好回去做什么吗？”
“暂时还不知道，回去看看再说，所以，你同意吗？”沈沉鱼逼迫自己，在和他的对视之中，不能落入下风。
他没有理由阻止她，覃连笙泄气地靠在椅背上，敛眉含笑道：“好，我这些年也筹备，去华夏做家新公司，只是分身乏术，才暂时搁置下来，如果你没想好做什么，可以过来帮我吗？按合伙人技术入股。”
“新公司？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想法？”沈沉鱼疑惑地挑眉。
这些年他手上的工作，哪样没经过她的手？
当然是才有的想法，覃连笙没好气地说道：“很早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