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鱼目混珠
飞机起飞的失重感,降落时耳膜的刺痛感。
脚踩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身边来往的是金发碧眼。
耳边传来他们的交谈声,沈沉鱼侧耳听着。
他们的语速比较快,口音和老师教的不同,也没有磁带里那么清晰,感觉很陌生又有点熟悉。
她顺着人潮走到出口,有不少拥堵在那里,手上高举着牌子等人。
其中有个东方面孔,手上拿着张硬板纸,上面写着“石也”两个大字。
沈沉鱼犹豫着走过去,她以为大舅说的老约翰,年龄不应该如此年轻。
等她走到他面前,那青年人眼神一亮,操着蹩脚的华夏文,问道“你是也?我是老约翰的儿子,我叫杰夫,很高兴认识你。”
原来是他的儿子,沈沉鱼点头表示回应,杰夫热情地接过行李,贴心地护着她往外走去。
期间看她额头出了汗,还颇具绅士风度地,递给她一方白帕子。
他们上了辆涂鸦面包车,杰夫华夏文不好却健谈,喋喋不休地说着废话。
沈沉鱼感觉有股困倦袭来,她立即觉得有些不对劲,吃力地睁开眼皮朝他看去。
只见他专注地开着车,整个人变出几个重影。
他嘴里依旧说着话,好像远古传来的梵音。
不多时,她便全然失去意识。
而机场出口处,等他们离开后不久,有个头发斑白的老绅士,从旁边的洗手间走出来,白色西装上有大片水渍。
他诧异地左右环顾两圈,才看到被扔到地上的纸,费力地挤过去捡起来。
他拍拍纸上的脚印,又把牌子高举起来,有个高挑的女孩走向他,犹豫地问道:“请问是老约翰吗?我是石也。”
老约翰抬头看,是个长发的东方面孔,顿时开心地说道:“我是老约翰,你就是小也啊,长得真标致,刚才万幸没错过你,有个人洒了我满身果汁,我就想着去清理下,又怕你出来找不到人,让他帮忙举个牌子,转眼人就不见了,还把牌子丢在地上,哎……”
那女孩拉着行李箱,十分热情地搀着他的手,安慰道:“没关系,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等到沈沉鱼缓缓醒来,周围一片黑暗,脑子里重得像灌了铅。
鼻端萦绕着腥气和铁锈味,空气中充斥着沉闷和潮湿,耳边传来金属交鸣声,有微微的失重感和晃动,或许是刚醒来的缘故。
是那个杰夫有问题,还是老约翰有问题?
沈沉鱼强撑着起来,突然一个巨大的颠簸,她身形不稳地朝后倒,撞到并排的条形状物上,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袭来。
等到颠簸轻了些,她才向四周摸索,身后是潮湿的铁栏杆,前后左右都是这种,她被人关在铁笼里。
或许老约翰和大舅有仇?亦或者是,有其他什么目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是谁,对方暂时并不想要她的命。
不知道大舅发现她失踪没?他会不会很着急?舅妈肯定会担心。
想到这里,她不安地舔了舔嘴唇,努力压下内心的焦灼,和对黑暗中未知的恐惧。
她蜷缩坐在铁笼角落,眼前的情况还没摸清,现在需要保持体力。
对方为刀俎她为鱼肉,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又过了一会,耳边突然传来铁链声,紧接着有女人的惊呼,从不同的方向发出,看来这里关押着不少人。
有人开始大声呼救,有人被吓得惊声尖叫,有人害怕得小声啜泣。
外面的人似乎听到动静,脚步声从她们头顶响起。
然后前方有亮光投下来,隐隐照亮那部分位置。
光线直射的地方,有个简易的铁梯子,两边也有几个铁笼。
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人,由于光线不太好,只能隐约看到轮廓。
有人从楼梯上爬下来,是个陌生的光头壮汉,满身腱子肉,嘴唇很厚,肤色黝黑。
靠梯子最近的铁笼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试图抓住那个光头。
扑了个空后,那女人愤怒地大骂,她的口音听起来,不像地道的英文,语速却非常流利。
其他人也开始躁动,纷纷伸出手叫骂着。
那光头也不恼怒,从背后掏出根棍子,狠狠抽在那女人手上,惨叫声顿时响彻这个空间。
其余人瞬间不敢吭声,纷纷收回自己的手。
光头很满意地笑了,然后朝上面喊了声,有口大锅用绳索吊着,缓缓地被放下来。
整排灯光骤然亮起,沈沉鱼难受得眯起眼,适应之后才看清。
这里大小相等的铁笼,最起码有五六十个,大多关着两个女人,她们脚下带着脚镣,难怪有叮当作响的声音。
这些女人肤色不同,但无一例外的,年轻貌美,身材姣好。
铁笼边有两个铁盆,光头正拖着铁锅,往各个笼子派硬面包,还有每人一勺糊糊。
关着她的铁笼在最里面,是其他笼子两倍大,她的脚上也没有脚镣。
光头给她派饭的时候,还递给她一个和善的笑,在她盆里添了块腌肉。
她在这里是特殊的?沈沉鱼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几天下来,她从其他女人的交谈中,总算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她们应该在底层船舱里,船行这么久还没靠岸,目的地肯定是别的国家。
她们中多数是被骗来的,有些是因为男人,有的是因为高薪工作。
像这种规模的船只,抓的又都是年轻女人,恐怕只有地下拍卖场,或者更大组织的手笔。
所以,她是被老约翰卖给杰夫?
不,不对,如果是这种情况,为什么会有特殊对待?
船只在海上运行期间,任谁都插翅难飞,食物暂时没问题。
沈沉鱼每天吃饱睡足,在黑暗中养精蓄锐。
直到光头派了六十几次饭,大约二十几天后,杰夫带着八个人下来,他们粗鲁地打开铁笼,往她们手臂上注射针剂。
有几个女人试图反抗,被毫不留情地殴打后,强行注射进不明药物。
杰夫笑着走到她面前,蹲下去看着她,愉悦地说道:“我是该叫你也,还是鱼?听说你食欲很好,既不吵也不闹,你不害怕吗?”
“怕,你会放了我吗?”沈沉鱼缓缓向后退去,尽量把自己隐藏进黑暗里。
那些被注射过的女孩,全都人事不知地倒在地上。
杰夫闻言哈哈大笑,摆摆手道:“我可不敢放了你。”
不是不愿意,也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沈沉鱼从中提取出信息,有人大费周章地骗走她,这人对她的动向清楚,并且在国内认识她。
她马上联想到魏央,她最有可能查到这件事,也最有动机这么做。
只要她彻底消失了,徐栩再怎么闹腾也没有。
但魏央真的有能力,让杰夫对她忌惮不已?
杰夫既然负责这摊事,在组织里必定来头不小。
能让他忌惮害怕的人,魏央只怕还不够资格。
不是她,又能是谁?
这时杰夫让人打开铁笼,沈沉鱼见他缓缓逼近,猛地抬脚朝他踹过去,却被他轻易地抓住。
“也,淑女不应该这样,不好,”杰夫说话间钳制住她,后面的人递来白帕子,他用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沈沉鱼屏住呼吸后,感觉到熟悉的眩晕,然后再次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