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夏彦书番外
我叫夏彦书，18岁那年下乡做知青。
没到这个村庄之前，我从未想象过，有如此贫瘠的地方。
大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穿着破衣烂衫整日劳作，桌上也只有清粥和咸菜。
有的女知青为了改善伙食，甚至偷偷出卖身体。
村里的汉子个个精瘦，皮肤黝黑嗓门很大，跟我们完全不一样。
我从小身子不太好，做不了太重的活。
长期的开荒下田，生活的苦涩单调，磨平了我对未来的期待和渴望。
直到那年高考恢复，家里有关系的早就离开，剩我们这些人在苦苦挣扎。
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我在山上遇到了沈秀，那个如花骨朵般的少女。
她在家里很受宠，不像其他人那样受拘束，常常扬起明媚的笑脸，笑容如山花般灿烂。
我就那样不自觉得被她吸引，每天只要能看到她的笑，仿佛心情也跟着好多了。
我对这种感觉有点上瘾，经常制造偶遇在她身边晃，长久之后她终于注意到我。
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总说我们之间很有缘分。
人为制造的缘分，也算是缘分吧？
逐渐的，我们变得越来越熟稔，她总打趣我不善言辞，为人木讷胆子又小。
我趁机抓住她的手，以此证明我的胆大。
她的脸像飞上两朵朝霞，腾地一下，就红到耳朵根。
后来，她总有意无意地避开我，我很不甘又无可奈何。
直到那次山上下了雨，她急着躲雨跑进山洞，而我恰巧在里面。
听着山洞外雨声嘀嗒，看着她湿透的衣裳，贴在玲珑有致的躯体上，淋了水的皮肤白皙透亮，如刚剥了壳的鸡蛋。
那一刻，我完全丧失理智，等到外面雨过天晴。
沈秀抓着衣襟，泪流满面地骂我，骂我是禽兽不是人。
我当时跪在她面前，流着泪抽打自己，诉说自己的情不自禁，并表示会对她负责。
那时，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捧到她面前给她看。
她后来终于相信我，并要我发誓此生不得辜负，否则将来必定不得好死。
我对她是真心的，所以毫不迟疑地发誓。
在那之后，沈秀恨不得天天粘着我，连同住的知青都在打趣我，恐怕过不久能喝上喜酒。
谁知，命运又在此时开玩笑，所有的知青都可以返程，我可以不用留在乡下了。
如果回到城里，父母能同意我娶沈秀吗？
沈秀显然也猜到这点，哭着求着不让我离开。
好不容易有机会走，我怎么能甘心留在这里？
我劝说沈秀和我一起走，可她担心没名没分，会被城里人看不起。
于是我们约定好，等到我回到家，立即带着聘礼上门提亲。
可我万万没想到，家里给我定了门亲，是父亲老战友的女儿。
女方家条件不错，关键她家还有点关系，在外头说得上话，两家亲事算是我高攀。
可惜我心里已经有沈秀，她还在等着我回去娶她。
听说我想娶个没文化的村姑，母亲梗着脖子在家寻死觅活，父亲押着我去爷奶坟前跪着，好像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我只是想娶个心仪的人，有错吗？
我承认，我是个懦夫。
最终还是听从安排，娶了袁梦洁，但我发誓绝不碰她。
她长相不如沈秀，但胜在气质姣好。
属于那种乍一看，看不出哪里漂亮的人，但长久地看着她，越能感受到她的美。
婚后我们双双考上大学，既是夫妻又是同学，感情在日久天长的陪伴中，不知不觉地相处出来。
很快，我们有了个爱的结晶，是个柔软可爱的小姑娘，我给她取名昭君，发誓把所有的爱都给她。
昭君活泼可爱地长大，我们夫妻感情，也十年如一日的美好。
就当我觉得此生足矣，命运又对我开了玩笑。
我居然在市场外，偶遇多年不见的沈秀，也在在学生面前，丢尽了颜面。
她那所谓的男朋友，粗鲁野蛮又无礼，把我按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顿。
这还不算完，后来她时不时来找我，泼辣耍浑地向我要钱，不然就要去学校告发我。
她的语气中带着贪婪，面部因愤恨而扭曲，再也不复当年的娇羞，同个人差别竟然这么大，回忆里的美好荡然无存。
好在她生了个不错的女儿，我也不算得不偿失。
高考过后，沈秀胃口变得越来越大，拿钱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终于有次被昭君撞见。
昭君本来还不知怎么回事，沈秀得知昭君是我的女儿，并且和沈沉鱼年龄相仿。
她就像疯了似的骂我负心薄幸，骂昭君是个狐狸精生的贱种。
我此生最疼爱的女儿，怎么能让她如此辱骂，冲动之下我打了沈秀一巴掌。
不等我转身去哄昭君，她哭哭啼啼地跑回家，后来这件事被袁梦洁知道。
袁梦洁像疯了般撕打我，我解释这件事不下十遍，她还是不依不饶地叫骂，并且让我把所有钱都要回来。
少一分就要去学校告发我，花出去的钱哪里还要得回来？
我陷入两难的境地，去到父母坟前哭诉，当初因为他们自作主张，我才有了今天的困境。
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我憋屈地喘不过气，随她们去吧！
我没想到梦洁比沈秀狠心，她真的到学校去告发我，说我作风不正派，不配当人民教师，并且写信到教育局。
我被学校开除了，流言蜚语猛如虎，铺天盖地的朝我而来。
我这辈子除了教书，只在年轻时干过农活，难道将来要靠卖苦力谋生？
袁梦洁受了我半生宠爱，现如今决绝地闹离婚，我到底哪点对不起她？不就是拿了些钱补偿沈秀？
我这辈子完了，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原来世上真的有因果，我突然想起在山洞里，我信誓旦旦地发下的誓言：此生绝不辜负沈秀，不然让夏彦书不得好死。
当冰冷的河水没过头顶，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奋力挣扎却逐渐被吞没。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才终于能睁开眼，看着水面的亮光，离我越来越远，原来不得好死，是这种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