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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真相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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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手,小贱人,这是我的,”石丽丽奋力拉扯,用尽全身力气。

    沈沉鱼寸步不让,内心里生出戾气,她为何如此贪心?

    公主裙经不起撕扯,从腰线处裂开。

    石丽丽心疼地直抽气,眼含怒意怒斥道:“小贱人,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贱人生的贱种,我石家施舍你口饭,你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随着裙子被撕裂,沈沉鱼的心,仿佛也被撕出一条裂缝。

    她隐藏得最深,也最珍视的东西,被翻出来并且弄坏。

    她逐渐逼近石丽丽,防止裙子被进一步破坏,并趁她惊慌失措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打掉她的手。

    石丽丽吃疼后,才反应过来,她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地骂道:“你以为大伯真的疼你,还不是为了补偿我,把你的大学名额给我,你不过是个小贱人,这辈子都是。”

    “你说什么?”沈沉鱼皱了皱眉,脑海里因为这句话,生出不屑的荒诞感,但她内心深处隐隐不安,那是种由来已久的,不安全感导致。

    “我说,你上不了大学了,你考得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白白为我做了嫁衣?蠢货。”石丽丽双手叉腰,语气中带着蛮横,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得意起来。

    她的这些话如同巨锤,砸得沈沉鱼嗡嗡作响,无力感侵袭至全身,以至于她再无力握紧裙子。

    原本她不该信,不该信这种荒唐言论,可最近家里的氛围,实在太怪了。

    石丽丽瞅准时机,把裙子抢回来,宝贝似的护在怀里,志得意满地叫嚣道:“想不到吧?我们刚去办了身份证,以后我就是你,你所有的东西,包括你的前途,以后都是我的。”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沈沉鱼却感觉,脊背阵阵发冷,她喃喃道:“不可能,你骗我,你休想骗我。”

    石丽丽见她不信,索性掏出身份证,把正面展示给她。

    沈沉鱼木然地看着它,硬塑包裹的身份证,上面写的是她的名字,右边的黑白照片,却是石丽丽的脸。

    “给我看,”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想拿过来看清楚。

    石丽丽抢先把它揣兜里,并朝她扮了个鬼脸,戏谑道:“我就不给你。”

    沈沉鱼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也丝毫不觉得疼,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给——我——看。”

    或许是她的眼神过于可怕,石丽丽吓得退后几步,兀自嘴硬道:“看有什么用?你刚才不是看到了?”

    看到了?是看到了,看得非常清楚,那张证件就像刻刀,镌刻在她脑海里。

    但她死活不敢相信,大舅会这么对她。

    她想起九岁的时,他无论有多忙,每个周末都会抽时间,教她练习毛笔字。

    他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他向她解释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又慈爱地说:“小沉鱼,大舅对你是有要求的,你要发奋图强,自强不息。”

    从那以后,她开始长达十几年的努力。

    可自从二年级的暑假后,他不再带她练习书法。

    她想起绑架事件后,他不顾村长的反对,走到她面前说:“小沉鱼,走,大舅带你回家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怀抱的温度,她内心多有安全感。

    那一刻,她甚至觉得,就算天塌了,也砸不到她头上。

    她想起上次住院,他欲言又止,最后说:“高考固然重要,可这世上,不止高考一条路。”

    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已经决定,折断她的羽翼?

    不,或许是更早之前。

    去年,她想办身份证,他总推说不着急,她连考试用的都是户口簿。

    可是为什么?因为,她不是石家的孩子?

    陈丽萍也知道这件事?那石翠花呢?她也同意?

    难道这些年的疼爱,统统都是假的?

    那些她所得到的好处,早就在暗中标好价格,等到合适的时机,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那她算什么?工具?石丽丽的垫脚石?

    她迫不及待地想质问他们,却又害怕得开不了口。

    她不相信这一切,也不敢信,她已经失去很多,如果连他们都失去,她真的什么也没了。

    沈沉鱼沉浸在沉痛中,巨大的恐慌交织环绕,挟带着不甘和怨怼,冲击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里,连石丽丽带着战利品离开,她也丝毫不为所动。

    最重要的东西都丢了,还在乎这种身外之物吗?

    她这种状态,维持到暮色西沉,陈丽萍下班回到家。

    看到家里如蝗虫过境,满地污糟狼藉,吓得立即给石卫国去电。

    石卫国暗道不好,让陈丽萍去看看,沈沉鱼的情况,其余的等他回来再说。

    陈丽萍如梦方醒,赶紧跑到楼上查看。

    只见沈沉鱼目光呆滞,脸色惨白得可怕,直愣愣地站在衣柜旁,僵硬得像座雕塑。

    “小沉鱼,你没事吧?哪里受伤嘛?傻站着干嘛?”陈丽萍上下检视,生怕她受到伤害。

    以往这些听着暖心的话,沈沉鱼此刻觉得无比虚伪。

    她内心涌上一阵悲悸,突然鼓起勇气开口:“舅妈,我这次高考的成绩,你应该知道的吧?能不能告诉我?我辛苦十几年,就算大学没我的份,总有资格知道结果吧?”

    说完,她紧张地盯着陈丽萍,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陈丽萍大惊失色,语气慌乱地否认:“是谁告诉你?没,不,不是这样的。”

    沈沉鱼绝望地闭上眼,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石丽丽没有骗她。

    她什么都没了,没有所谓的亲人,也不会有爱人,甚至连身份都弄丢了。

    现在,石丽丽是沈沉鱼,那她又是谁?她还能做谁?

    心痛如潮水般漫延,空气似乎也变得稀薄,她努力地想喘气,却根本呼吸不上来,只能蹲着不断咳嗽,憋得满面通红。

    看到她这副模样,陈丽萍不忍再看,心疼地别过脸,她什么都知道了,否认已经没有意义。

    陈丽萍不敢面对她,耳边却不断传来咳嗽声,声声击打她颤抖的心。

    石卫国不常在家,没看到她是如何努力。

    每天,天蒙蒙起床亮背单词,周末也在房间里做习题,十年如一日,没有一日松懈过。

    她当初还暗自庆幸,孩子是读书的料,将来肯定有出息。

    早知如此情况,当初还不如,让她玩个痛快。

    陈丽萍回忆过往,再承受不住负疚感,蹲在地上抱紧她,泪如雨下地哽咽道:“对不起,小沉鱼,不是舅妈不告诉你,舅妈不敢说啊,怕你受不住,舅妈对不起你。”

    对不起有用吗?沈沉鱼在内心疯狂呐喊。

    为什么要骗她?让她天天抱着期待,傻傻地苦等一个,不可能的结果?

    为什么?要给她残破的人生,雪上加霜?

    等到石卫国赶到家时,看到陈丽萍抱着她痛哭,嘴里不停念着“对不起”。

    沈沉鱼憋红眼圈,因伤心喘不上气,喉咙不停地吞咽,嘴巴张张合合,好像只濒死的鱼。

    哪怕之前做了再多准备,看到这副景象,他此刻也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不得不伤害,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哪怕他此时依然觉得,他为她选择的路,是最适合她的路。

    也依旧心痛到无法自拔,可他作为大家长,只能理智地劝解:“丽萍,你先下去收拾,让她安静一会,等她冷静了,我会给她个交代。”

    这种时候,陈丽萍不想离开,却她又习惯性听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到她走开后,沈沉鱼强撑着往后靠,脊背挨着床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脆弱。

    石卫国叹了口气, 也坐在地上陪着她。

    他好久没这样随意地坐着,回忆起年少的时光,也像是上辈子的事。

    “恨大舅吗?”

    沈沉鱼头脑发懵,耳边依稀传来这句话,恨吗?想恨,但恨不起来。

    如果能恨,她也不会如此痛苦。

    石卫国也没想得到答案,自顾自说道:“大舅以前小时候,家里可穷了,穷得揭不开锅,你妈妈年纪最小,常饿得嗷嗷哭,大舅带着你二舅,到处掏鸟蛋,抓泥鳅,就这么熬着熬着,后来日子逐渐好了。”

    “可你妈妈不懂事,年轻的时候,跟李民华跑了,在他身上蹉跎了一生,连个孩子也没落着,后来才抱养了你,当初抱养的时候,大舅是不同意的,因为沈秀害得无家可归,可你妈妈执拗,我只好同意了。”

    “可我也没想到,把你放在家里养,好不容易养出感情来,你又被沈秀偷走了,这一去,就是三年整,你妈妈受不了打击,整天疯疯癫癫,人不人鬼不鬼,大舅那段时间心交力瘁,后来你被王芳找回来,刚到家的时候,看到你那种自卑、敏感、阴郁的神情,大舅知道,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大舅悔啊,又愧疚,没能保护好你,又害怕你跟沈秀学坏,所以教你为人处世,教你自强不息,可谁知又出了那件事,我知道,你心里是恨姥爷的,恨他抛弃你,所以这么多年,我也没让你再回去,这件事差点毁了你,你恨是应该的,但曲老太的事,她固然该死,决不能死在你手里。”

    “你那时年级还小,那种环境下为了自保,法律层面说得过去,但这个名你背不起,想想你妈妈,她做错了什么?被人非议一生,我希望你不要走她的老路,重复她受过的伤害,你本可以不用承受这些。”

    “协议是大舅定下的,用你的身份换丽丽的,大舅知道,这件事对你不公平,可你将来就是,石家名正言顺的孩子,读不了国内的大学,国外也有很多名校。”

    “只要你作为石家的孩子,沈秀的污点再也影响不了你,你将来选择任意的职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有能力考哪个学校,大舅拼了命也供你去,外面有更广阔的世界,倒是你再回头看,就会发现眼前这些,实在微不足道。”

    沈沉鱼逐渐冷静下来,在这些娓娓道来中,流下无声的眼泪。

    如果真的这么理直气壮,为什么要隐瞒她?

    就算他说得都发自肺腑,为她打算好一切,却从来没问过,她到底想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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