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以爱之殇
寒假过后，新学期。
王静明显感觉到，徐栩和往常不同。
怎么说呢？他好像被沈沉鱼附体了，课间活动很少去，总是埋头做题。
努力的成果斐然，他们和年级第三，拉开的距离更大了。
夏彦书对沈沉鱼那点成见，随着这些成绩，也都烟消云散。
“徐栩，你吃错药了？你这种天赋，还那么努力，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
王静抱着篮球哀嚎，他没想到谈个恋爱，能让人性情大变，难道书呆子也能传染？
杨柳青赞同地点点头，但没像往常那么多话，她最近总感觉倦怠，胃口也不太好。
“王静你也有点正事，马上要升高三，”再不努力就晚了。
徐栩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沈沉鱼。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钟欣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跑到讲台上说:“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
众人朝她看去，连徐栩也忍不住抬头，只有沈沉鱼依旧淡定，甚至还给课本翻了页。
“重磅消息，我们学校有人谈恋爱，据说在宿舍那个，被人看到后，举报到校长那去。”
钟欣顿了顿，像个说书先生似的，拿起竹教鞭，抽打在讲台上，神神秘秘地说道:“据可靠消息称，校长雷霆震怒，估计男女双方的家长，都收到消息，并往学校赶来了。”
那个，是哪个？
是接吻？还是……更进一步？
青春期的男女，总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忍不住拉住钟欣，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徐栩忍不住看了眼沈沉鱼，心里有些忐忑。
沈沉鱼脸上不动声色，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紧书页。
这时，身后的王静突然问道:“杨柳青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发抖？”
王静的声音不大，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们现在正讨论得兴起，也没空管区区小事。
沈沉鱼回头看去，只见杨柳青脸色发白，脸上大汗淋漓，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然后在她的注视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众人听到响声，齐齐看向杨柳青。
王静立即起身，把不省人事的她，从地上扶起来。
在徐栩的帮助下，背着她往校医室赶。
“鱼姐，什么情况？她，怎么了？”钟欣拨开人群，满目惊疑地问沈沉鱼。
“不知道，而且我再重申一遍，别给我起绰号，”沈沉鱼慢吞吞地起身，跟着走出教室。
钟欣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不是绰号，是尊称。”
自从去年的野炊，钟欣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这学期开学后，她开始重点观察沈沉鱼，才发现原来她不是她，不是所有人嘴里的她。
她绝不是书呆子，也不是靠徐栩、王静保护的废物。
她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平时看着像面团，谁想拿捏在手里，面团瞬间炸成海胆。
而且她成绩又好，长得还漂亮，身上香香软软。
从那以后，钟欣看她就像上了层光环，比当初表白徐栩还激动。
这莫名其妙的崇拜，当事人沈沉鱼更莫名其妙。
她记得去年，钟欣还信誓旦旦地放狠话，怎么今年突然转变？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倒想看看钟欣，能出什么幺蛾子？
等到沈沉鱼跟到校医室，刚推开医务室大门，校医难以置信的声音传进她耳朵。
“她怀孕了！等等，我再看看。”
她，怀孕了？谁？杨柳青？她就是那个，疑似被告发的女学生？
沈沉鱼顿时愣在原地，她失神地看向病床，白色的床单，苍白的脸色。
杨柳青仿佛破败的娃娃，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
这一幕刺痛沈沉鱼的眼睛，仿佛有双巨大的手掌，攫取出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她似乎看到杨柳青的脸，缓慢地变成沈秀，再从沈秀的脸，逐渐变成了她。
沈沉鱼惊慌地向后退去，踩到钟欣的脚，疼得她哇哇大叫，叫声引来校医的不满。
把他们全都赶出校医室。
“我保证，我事先不知道是杨柳青，不然也不会大肆宣扬，”钟欣苦着脸，她就是道听途说，当热闹讲着好玩。
“校医有可能搞错了，现在还不能盖棺定论，”王静至今仍觉得难以接受，没听谁说她谈恋爱了。
徐栩心情有点复杂，他以为被告发的对象，是他们。
无论是他们，还是杨柳青，他总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校医从门缝里钻出来，脸色难看地说道:“你们该干嘛干嘛，这里没你们的事，快走吧。”
沈沉鱼率先走出去，徐栩见状立即跟上去。
“鱼姐，你等等我，”钟欣往前走几步，看到王静没跟上来，回头拽着他往外走。
后来的几天时间，谁也没再见过杨柳青。
等夏彦书宣布她退学的时候，所有人心中的猜测，都得到证实。
学校对这件丑闻，不通报，不处理，不澄清。
这件事的结果，除了杨柳青退学，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影响。
那个导致她怀孕的男生，甚至没人知道他是谁。
有人猜测是7班的班长，也有人猜测是元旦汇演，上台献花的男生。
后来，沈沉鱼又听说，杨柳青喝农药自杀，人没抢救过来。
这些传言，都没得到证实。
但从头到尾，被非议，被处理，被放弃的，只有那个曾经言笑晏晏的女孩。
沈沉鱼心中阵阵发冷。
躺在被子里的两个人，因为共同的欢愉，付出的代价却天差地别。
无人质疑是否公平，仿佛这么处理，是这件事最好的结果！
对错究竟是谁在衡量？
这些振聋发聩的伤害，沈秀，当初是否也经历过？
她不会原谅沈秀，沈秀做过的事，不值得被原谅。
但她又忍不住想象，当初沈秀怀着她，也曾踏在非议的尖刀上，承受这种不公的待遇？
沈沉鱼仿佛溺水的鱼，找不到逃生的出路，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这段时间，徐栩明显能感受到她的不安。
下课送她回家途中，看着她寂寥的背影，他终于忍不住发问:“小鱼，你最近究竟怎么了？”
沈沉鱼回首看向他，答非所问道:“徐栩，我们会幸福的，是吗？”
她没头没尾的话，却让徐栩大概猜到，令她不安的原因。
“是，我们会幸福。”
他快步追上前，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别人，就算未来有那一天，我也绝不放开你的手，让你独自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