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山涧浮尸
“您放心,案子现在由我接手,肯定还孩子一个公道,我先去案发地看看情况,您留步。”
付安宁倒也没在医院待一整天,在十点左右的时候辞行,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乡下。
老村长正在吃午饭,听说换了个负责人,午饭也不吃了,领着付安宁到曲老太家。
还没进门就听到打骂声,和男人的惨叫声传出来,村长尴尬地笑笑,先一步走进去喊道:“曲石头,你先出来,公安同志有事找石敢当。”
等到付安宁进门,只看到一个憨厚的男人走出来,搓着双手忐忑地赔着笑。
老村长向他介绍:“这是石敢当的小舅曲石头,本来曲老太死之后,都是由他姐石秀英回来照顾,这两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哭着带孩子回婆家,再也没来过,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石敢当饿死,只好把他小舅请来了。”
付安宁注意到,曲石头听到村长提起石秀英时,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不动声色地问道:“曲石头,你知道石秀英为什么突然回去吗?”
曲石头闻言愣住,还是村长推了他一把:“公安同志问你话呢。”
“哦,哦!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我也不清楚。”
曲石头分明在撒谎,他刚才打石敢当,估计跟石秀英突然回去,脱不了干系。
付安宁也不想节外生枝,没有再追问细节,说道:“带我去看石敢当。”
曲石头以为公安被他糊弄过去,明显松了口气,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带路。
刚踏进石敢当的房间,一股异味扑鼻而来,付安宁淡定的脸色出现龟裂,这小子不是拉床上了吧?
跟在后面的两个年轻公安,也慌忙捂住口鼻。
看见付安宁脸上嫌弃的神色,曲石头慌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公安同志,他拉床上了,还没来得及收拾,要不你等我收拾完再进来。”
付安宁摆摆手,捂住口鼻往前走几步,说道:“你们先出去,我问他几个问题。”
村长闻言如释重负,慌忙拉着曲石头退出房间,再待下去,他快被熏晕了。
“石敢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石敢当哼哼唧唧抬起头,看见逆光处站着几个人,眯着眼想看清楚,却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不知是不是错觉,付安宁觉得他一动,臭味愈加浓烈,于是打算速战速决,单刀直入地问道:“曲老太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在娶媳妇入洞房啊,”好不容易来个人跟他聊天,石敢当也很干脆地回答,他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回味:“我妈给我买了个小媳妇,那模样,十里八村都找不到。”
“你指认沈沉鱼杀曲老太,是亲眼看见吗?”
石敢当嘿嘿怪笑,自嘲道:“你看我这个样子,有可能看到吗?那都是曲家宝进来说的,那天太乱了,我为了脱身,就随口说说,现在要我看,那小女孩在床上还能用用,杀人?她敢吗?就算她有这个胆,也杀不了,我妈腿脚利索,杀鸡宰鹅不在话下,就她那小胳膊小腿,不是我看不起她,两个她加一起也杀不了我妈,肯定是曲家宝恶人先告状,伙同石光贵杀了我妈,然后强暴我的小媳妇没成,想栽赃嫁祸给她。”
付安宁皱皱眉,在记笔录的公安喝道:“严肃点。”
“我都快被打死了,只能这么说话,你们要严肃的,去找外面那两个。”
石敢当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聊得不开心,就又趴在那哼唧起来。
付安宁见状,带着人走出房间,刚走出房门,三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村长迎上来,问道:“公安同志,还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尽全力配合。”
付安宁点点头,问道:“曲老太的遗体谁偷偷葬的?”
说到死人,村长突然变得忌讳,他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是她女儿石秀英,我们这讲究人死为大,听说公安验尸,都是要开膛破肚,尸身不全那要下阿鼻地狱的,所以她才瞒着人偷偷下葬。”
付安宁嗤笑,却也不予置否,人已经下葬,再怎么也不可能挖出来,只好换个话题。
“曲家宝逃窜的方向,有我们的人在搜山?带我过去吧。”
村长连连应是,但是他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说要换个人带他们上山。
“这几天,我把年轻力壮的村民召集起来,也上山帮忙做搜寻工作,可是曲家宝就像凭空消失了,”村长带着他们到一户人家,在外面喊道:“铁柱娃儿,在家吗?”
不多时,里面窜出个小男孩,穿着破洞补丁衣裳,脸蛋黑乎乎的,在汗水冲刷下,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印子,鼻子下面还挂着大鼻涕,说话间鼻涕就要掉下去,偏偏他一用力,又给吸溜回去,周而复始。
村长从兜里掏出手帕,从里面取出发潮的水果糖,递给铁柱,交代他:“铁柱,带着几个公安叔叔去找你爸,路上别瞎玩,回来还给你一块糖。”
铁柱开心地把糖塞进嘴里,忙不迭点点头。
“公安同志,跟着这娃走就行。”
付安宁跟在铁柱身后找到了搜山队伍,他们在山上搭了个棚,架起大铁锅。
搜山工作量大,村民只吃午饭,晚上回家住,几个公安吃住都在这里,条件很艰苦。
如果不是王芳自掏腰包,给他们午饭加个肉沫蒸蛋,只怕村民都不肯上山。
铁柱爸负责后勤,付安宁到的时候他正在煮饭,几个村民在大棚里躲阴凉。
付安宁打量着四周,又等了接近半个小时,村民回来了不少,吃过午饭的席地打盹,回来晚的边吃边聊天,就是不见负责搜索的公安。
铁柱爹忙活完手头的事,打上几份饭菜,凑过来问道:“几个公安同志没吃吧,要不在这对付一口?”
粗茶淡饭胜在厨艺不错,付安宁也没拒绝,接过铝饭盒,边吃边问:“他们几个平时都这么晚回来?”
铁柱爹挠挠头,面带疑惑地说道:“不对啊,按道理他们这个点,该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有两个公安从林子里冒出头,看见付安宁在,面面相觑,不解地往这边走来。
他们都是王芳带出来的,一直在山上,还不知道付安宁接手案件的事。
“付队!”两个公安各自行了个礼,嗓门很大,把付安宁吓得蛋羹从喉咙滑下去。
看到他们脸上促狭的神色,付安宁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不愧是王芳带的兵,和他一样讨人厌。
“就你们回来?王芳那徒弟陈海青呢?躲哪里偷懒去了?”
那两个公安闻言,脸上都带着愤怒,圆脸的那个直接顶回去:“我们和海青在山上,风餐露宿怎么也不算偷懒,倒是比不上付队每天在局里吹风扇。”
付安宁气得想把饭盒扣他们脸上,他虽然是副队,可好歹也是他们领导,瞧瞧这一个个什么态度?就是欠收拾。
还没等他发火,林子里传来喊声:“快去村里打电话,发现曲家宝了。”
随后林子里又冒出头,是经常跟在陈海青身边那小子,好像叫田野。
付安宁听说找到人,立马就来劲了,把饭盒丢到旁边,逮住人问道:“人在哪?打什么电话?快带我过去。”
田野惊讶地看着他:“付队,你怎么在这?不行我要给队长打电话。”
“现在这里我负责,你们队长在家休息,你也想回家休息吗?”付安宁最讨厌他们提起王芳,好像局里除了王芳能做事,他就只能做摆设。
田野和其他俩人面面相觑,他们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还是得打电话通知局里,让覃法医来一趟,曲家宝死了。”
曲家宝死了,死在通往隔壁村那条山路的溪谷水潭里。
夏天瀑布水流不大,尸体就在潭水中间,脸朝下浮在水面上,裸露在外的手臂大腿,接触到水的皮肤被泡得发白。
付安宁让人把尸体打捞上来,放置在阴凉处,请相熟的村民过来辨认。
此时尸体脸部已经肿胀,依稀能辨认五官,那几个村民有的只看了一眼,就跑到灌木丛旁边吐。
其中有两个人忍住恶心,提供给他们有价值的信息,曲家宝是穿着这身衣服逃跑的,他曾因为翻墙盗窃,左小腿被人打骨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