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初见覃连笙
帮老翁办好手续，又恢复窗口业务后，徐定坤拒绝院长的特事特办，依旧在窗口办理。
那收费员在院长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给他们办理完业务，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好不容易等徐定坤办完手续，院长又邀请他去办公室坐坐。
徐定坤把出院资料交给小刘，再次婉拒道:“内人刚出院，和犬子在车上等我，这次就不叨扰了，改天一定。”
这种场面话，院长听多了，知道他不想欠人情，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于是也不强求。
“那这位是……徐市长还是太客气，客气了！哪能说什么叨扰？有时间就来坐坐，我随时都有空，您看，这次工作人员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回头我就处理。”
徐定坤不动声色，依旧微笑说道:“怎么处理，你们医院内部的事，不必告知我，但是不正之风要整顿，服务好人民群众，是最基础的要求。”
“是是是！”
院长陪着笑，这徐市长刚上任，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他怎么就撞枪口上了。
“这位同志是我同学的爱人，赶巧遇见。”
徐定坤知道石卫国为人低调，不想搞特殊，所以也没过多介绍陈丽萍。
“丽萍，我们就先回去了，小刘刚才打好早餐送上去了，买了小沉鱼最喜欢的稀粥和腌小菜，你也快上去对付两口，等魏央身体好点，我再让徐栩过来看她。”
“还是你想得周到，我替小沉鱼感谢她徐叔，那我先回病房，你们忙。”
陈丽萍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医院领导班子都在，她在场多少有些不自在，徐定坤是未来亲家，既然有心替她解围，她也不需要过多客套，显得小家子气。
陈丽萍走后，院长目送徐定坤离开，忙交代主任去打听陈丽萍的情况，务必组织最好的医护，服务好市长的老同学。
等陈丽萍回到病房，迎面撞见王芳，他身后跟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眉眼精致，带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梳精致的偏分侧背，上身一件碳灰色飘银丝衬衣，穿黑色背带裤，双肩背带是驼色的，搭配同色的花领带。
身上透着些许文艺气质，又有几分雅痞。
周围的男人跟他比起来，显得既粗糙又笨拙。
陈丽萍不由地晃了神，她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种穿着打扮的人。
“您回来了？”
还是王芳的话，把她拉回现实，她猛然惊醒，想起昨晚石卫国交代的话。
陈丽萍猛得探头看向病床，沈沉鱼正缩在床头，抱着被子哆哆嗦嗦，惊恐地注视着他们。
“你们来干嘛？对我家孩子做什么了？”
“您别误会，我是来送报告的，这是市局法医覃连笙，我们来的时候见她醒着，正好有些关于案件的细节，想详细了解一下。”
“你们是怎么回事？孩子这么小，遇到这种事被吓得不轻，昨晚大半夜还烧着，现在精神都没缓过来，你们怎么能趁监护人不在，来揭孩子的伤疤？出什么问题你们担待得起吗？”
“我才问了……”
王芳正要解释什么，被覃连笙拉住。
“抱歉，是我们考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
覃连笙人长得周正，嗓音也出奇的好听，再加上那副诚恳的姿态。
陈丽萍瞬间哑火，甚至觉得她刚才的行为过激，毕竟问询是他们的工作。
“算了算了，有什么问题要问，至少也得等孩子恢复，你们工作忙，我就不留你们久坐。”
这算是被下逐客令，王芳尴尬地摸摸鼻子，携覃连笙走出病房。
沈沉鱼看着他们离开，垂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小沉鱼，可怜的孩子，坏人被舅妈赶走了，不怕不怕！这是徐叔叔让人给你带的早餐，舅妈看看有啥？有没有我们沉鱼爱吃的菜。”
陈丽萍收拾桌上的早餐，嘴里絮絮叨叨，突然有双手从背后，环抱住她的腰。
“舅妈，外面都是坏人，我害怕！你能陪我去厕所吗？”
沈沉鱼不知什么时候下床，赤着脚走过去，抱着陈丽萍把脸贴在她后背。
“好≈舅妈陪你去厕所，这孩子，怎么光着脚？受着伤呢，再着凉可了不得，快！快穿上！你妈还不知道你遭这份罪，要不然非得哭晕过去。”
陈丽萍替她换上干净的鞋袜，顺手拿起暖水瓶，背着她往二楼的公共厕所走。
“你先进去方便，舅妈去一楼水房打水，你要是先出来，就去外面的椅子上休息，乖乖的别乱跑，谁问话你都别搭理。”
沈沉鱼乖乖地点头，慢腾腾地走进厕所，医院的厕所是半开放式，高度一米左右的小隔间，多砌了个拐角没安门板，便池是互通的，水定时从前面冲到后面。
侧边还安了洗手池，上方挂着仪容镜，镜面不是很干净，沾着点点水渍。
沈沉鱼侧头冲镜子笑，镜面上的人露出诡异的笑容。
今天人真多，陈丽萍好不容易挤出队伍，拎着暖水瓶到二楼。
厕所外也挤着不少人，她暗暗庆幸，幸亏刚才来得早，不然乌泱泱的人，得排到什么时候？
不知小沉鱼出来没？陈丽萍环顾一周，正准备去找人，听见人群中传来议论声。
“听说流了满地的血，是不是真的？”
“是啊！刚才我进去，可吓死人，小女孩在最后一间，如果不是晕倒，血留出隔间，估计没人能发现。”
“要我说，现在的孩子就是过得太舒服，小小年纪还学人家割腕。”
陈丽萍吓得脚下一趔趄，丢下暖水壶挤进人群。
“哎，你别挤啊！现在里面不让进，医生刚进去。”
人群中爆发出不满的声音，直到看见来人面色苍白，浑身上下直打哆嗦，这才让出一条路。
“你……们说谁？什么小女孩？在……里面割腕了≈？”
或许是陈丽萍的脸色太难看，刚才还高谈阔论的众人，现在却集体鸦雀无声。
此时，医生护士刚好抬着担架出来，众人吓得远远躲开，只留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担架上的人。
沈沉鱼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神情痛苦，脸色唇色苍白，左侧衣服上几乎沾满鲜血，手腕处包着白纱布，血还没完全止住，浸湿几层白纱布，沿着纱布末端滴在地上，留下殷红的痕迹。
“沉鱼，我的小沉鱼，医生，她怎么样了？”
陈丽萍只觉得如坠冰窟，哭喊着往前冲。
“你是家属吗？”
“我，我……我是！医生，我家孩子怎么了？啊！医生？”
“不要挡路，家属冷静点，病人需要马上进行抢救。”
陈丽萍脚步踉跄地跟着担架，直到他们进入急救室，小护士伸手拦住她。
“家属在这等着。”
“护士，孩子现在什么情况？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现在还不清楚，有消息会告诉你。”
护士冷冷地说完，迅速关上黄色双开门。
陈丽萍抬头看着玻璃上，急救室三个鲜红的字，只觉得天旋地转，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血！小沉鱼流了好多血！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才离开一会，怎么会这样？
明明石卫国说孩子情绪已经稳定，只要不提起昨晚就没事，早晨她还睡得香甜。
对，就是刚才那两个人，趁她不在病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小沉鱼吓得瑟瑟发抖。
都怪她没有看好她，如果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向小姑子交代？怎么对丈夫交代？
自责、愤懑、恐惧，这些情绪袭上陈丽萍的心头，她甚至后悔在缴费的时候，帮助那个老翁。
如果她不多嘴，如果不多管闲事，她就能及时回去，小沉鱼就不会出事。
在陈丽萍陷入自责的时候，楼梯口传来焦急的声音。
“哎呦，您怎么在这，叫我好找，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坐地上了？。”
原来是医院主任，他体型有点胖，浑身冒着大汗，小跑着朝陈丽萍过来。
按照院长的吩咐，他想先给换个好点的病房，可是找了她们一路，病房里没人，几个楼层他都跑遍了。
吓得他以为市长老同学家属对医院不满，提前自行出院。
陈丽萍听到胖主任的问话，缓缓抬头朝他看去，半晌才回过神，拉住他的裤腿就哭。
“你是主任是吧？求求你，你帮我去看看，我家孩子怎么了？”
“您别急，我马上问。”
主任被揪住裤腿，他想把人扶起来，却因太胖了蹲不下去，只好随手抓了个护士，让她把陈丽萍扶起来，坐在旁边的等候椅上。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进去去问问，患者现在什么情况，让他们务必全力以赴救治，就说是院长交代的。”
“主任，我叫杨悦，我这就去。”
小护士回答完，急忙走进急救室，不多时就走出来。
“主任，伤者情况比较危急，失血过多造成脑缺氧，幸好发现得及时，医生正在全力抢救。”
也就是说，命保住了，主任长舒了口气。
陈丽萍听不懂这些，还要追问，被主任拦下来。
“嫂子，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孩子就交给我们医生，等会我去给你们调个单间，保证您跟孩子都住得舒服，那个，陈悦，你今天什么也别做，就在这里照顾嫂子，我去安排病房的事。”
“主任，那个，我叫杨悦。”
“叫什么悦也得照顾好嫂子，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杨悦撇撇嘴，目送主任离开，安静地坐在等候椅上陪陈丽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