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石家的世外桃源
出发的那天早上，除了石文涛去接徐栩，其余人都去了张胖子的百货店。
石卫国买了些好烟好酒。
陈丽萍给家里每个人挑了身衣服。
石翠花则是置办了点心糖果，顺便给沈沉鱼买了些生活用品。
回到家，徐栩背着包，在摇摇椅旁边的小板凳上，正坐着等着他们。
“这大太阳你怎么不进去？你文涛哥呢？”
陈丽萍心疼他晒红的小脸，赶紧把他拽进屋。
“文涛哥刚才接了个电话，说是工厂突发紧急事件，需要他回p市处理，阿姨，没事的，我就是在屋里待着闷，出来透透气，没晒多久。”
“那也不能把你独自丢在这里啊，哎呀，你这孩子！你瞅瞅，多嫩的小脸，晒坏了都。”
陈丽萍边说念叨，边给他涂了点芦荟，徐栩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晒，咋不晒死他，晒得没法去乡下，那才叫清净。
沈沉鱼拿着搪瓷杯子，边喝水边腹诽。
“收拾收拾走了，梁江和家明都在外面等着。”
刘家明是徐定坤的司机，本来两部车坐六个人正好，现在石文涛没去，倒是可以多装点东西。
“好好，翠花，快点，收拾好就走了，”陈丽萍忙起身，接过徐栩的包，又惊讶道:“呦，这孩子带了啥？这么重？”
徐栩直说没什么，就是带了些零食，分给三个妹妹吃。
三个……妹妹，沈沉鱼气鼓鼓地坐在车后排，脑海里全是徐栩的声音。
三个妹妹！谁？石丽丽？石玲玲？还有她？狗贼，好大张脸，管谁叫妹妹。
车子在尘土飞扬中，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到村口的榕树。
石家爸妈正在树下等他们，接下来的路车子开不进去，只能步行进去。
“姥姥，”沈沉鱼最先跳下车，如乳燕投怀般，冲进石妈妈的怀抱。
“诶，我的乖孙孙，乖囡囡，想姥姥了吧？让姥姥看看，呦，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囡囡你只想姥姥，都不想姥爷，姥爷早上特意上山，去摘了覆盆子和胡秃子，看来只能留给丽丽玲玲吃了。”
有吃的，沈沉鱼还没来得及说话。
陈丽萍拎着礼物刚下车，刚巧听见这些话，就笑着说:“妈，这你就别担心，沉鱼现在饭量可大着，正长个的时候，瘦了也很正常，我和翠花平时都注意着，您就甭担心了，还有爸，您说您怎么能往山上跑，以后想吃什么水果，告诉我，我给您买。”
陈丽萍急于和石家爸妈修补关系，语气里处处透着殷勤。
可石爸爸就是不搭腔，石妈妈为难地看看他，始终不舍得让大儿子难做，只好附和说:“丽萍你有心了，天气热，路上受了不少罪吧，来，树荫下躲躲。”
说完，就去招呼众人，这才发现徐栩，听说是老同学的儿子，又是石文涛将来的小舅子，甭提有多高兴了。
收拾好东西，往家里去的路上，沈沉鱼就黏着石爸爸，惹得石妈妈直笑她是小馋猫。
众人经过田埂的时候，有几个正种田的同乡打招呼。
“石老太，这是你大儿子一家吧？回来看你啦？看着可真气派啊。”
“可不嘛，那二老就不是享福的命，人大儿子把她接到城里住楼房，住了几年不是这不舒服就是那不舒服，石家老三没办法，才把他们都接回来，要换了我，我死也要死楼房里。”
“可惜你没那个命，轮不到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几人的话给石卫国臊得不行，眼看他脸色越来越黑，陈丽萍有些心惊肉跳。
幸好石妈妈借口天热，也没跟人寒暄几句。
很快几人到达目的地，那是个背山面水的两层砖瓦房。
院子里种着杨梅、杨桃等水果，水井旁边搭着葡萄架，架子下放着木桌藤椅。
徐栩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只觉得空气中都带着甜香，他太喜欢这里的感觉。
沈沉鱼眼神里也带着惊喜，她仰头看着半青不红的葡萄，还有枝头上淡红色的杨梅。
石爸爸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拎着早上摘的覆盆子和胡秃子，招呼俩人过去吃。
两种都是娇贵的野果，盘子里的果子却很少损伤，摘的人是费了心的。
所以哪怕胡秃子味道偏酸，沈沉鱼也将它吃光了，留下比较甜的覆盆子。
徐栩没吃过野果，以为她喜欢吃那种小果子，很开心地把覆盆子吃光了。
但石爸爸却看出来了，他爱惜地摸摸外孙女的脑袋，当着客人的面却也没说什么。
“二弟呢？怎么不见他？”
石卫国逛了屋前院后，都没看到石卫华，他腿脚不便，平时都只在家里待着。
“老二听说你们要回来，前两天就下了地笼和网，就盼着你们回来能吃口鲜的，现在应该去收网了吧。”
石卫华从前就喜欢捣鼓这些，在他腿脚好的时候，家里的野味就没断过。
“大哥，小妹，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石卫华提着渔网和不锈钢桶，一瘸一拐地往小院里走。
石卫国忙过去接过水桶，足足有半桶鱼，拎到井边倒进木盆里，收获还真不少。
最多的是小白条，有些小奶鲫，还有几只半斤左右的鲤鱼。
“嚯，小沉鱼，快过来看，今天你可有口福了，这些白条裹上面炸，比酥肉都香。”
沈沉鱼想跑过去看，却被石翠花揪住后领口。
“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都不知道叫人，这是你二舅。”
沈沉鱼脸色涨得通红，像只泥鳅一样挣扎，徐栩那小子还在旁边看着，给孩子留点脸吧！
“妈，你先放开我，二舅，二舅，救救我。”
满院子的大人哄堂大笑，石翠花这才放开手，拿着剪刀到井边剖鱼。
“二舅以前总听你姥姥姥爷念叨，今天终于见到我们家小沉鱼了，真可爱！来，过来，二舅给你变个魔术。”
沈沉鱼走到石卫华面前，只见他从墙角拔几根狗尾巴草，三下五除二折出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来，拿着。”
“谢谢二舅。”
沈沉鱼得了礼物，开心得爱不释手，丝毫没注意到，徐栩羡慕的神情。
石卫华这才看到石爸爸身边的小男孩。
“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是徐栩，卫国老同学家的，文涛跟他姐姐在处对象，又是囡囡的同学，这孩子可有礼貌了。”
石妈妈端着几杯糖茶出来，分给徐栩一杯，表示对新客人的重视。
又给石卫国他们端过去，希望他们喝了糖茶，今年都可以甜甜蜜蜜。
“原来是小栩，时间仓促，二舅没什么送你的，明天挑块好木，给你做个弹弓。”
徐栩没玩过弹弓，他好想要小兔子，可依旧有礼貌地道谢。
“妈，老三家怎么还没回？没告诉他大哥回来？我去喊他们。”
石卫民结婚后，是分出去单过的，当时找村里批了块地，新盖了几间房，距离这几分钟路程。
听到石卫华的问话，石妈妈的脸色微沉，收拾喝完的茶杯没吭声。
石爸爸冷哼一声，拿出烟斗点起来，吧嗒吧嗒地抽着。
众人不明所以，石卫华有些傻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是那老太太又来了吧？”
石卫民口中的老太太，是石秀英的妈——曲老太，邻村鼎鼎有名的恶妇，为人蛮横不讲理，平日里爱占些小便宜。
原本，曲老太是瞧不上这个闺女的，偏疼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那儿子被曲老太惯得没人样，经常在十里八村偷鸡摸狗。
八年前他因为勾搭已婚妇女，被女的丈夫打得半身不遂，曲老太的丈夫又羞又气，一口气没上来没了。
曲老太家接连祸事，众人纷纷猜测，这老太太受了这样的打击，估计也熬不住。
可谁知曲老太竟越活越精神，每天围着残废的儿子打转，把他照顾得干干净净。
只是生活没了依靠，这才偶尔来投奔女儿，来了也不常住，捞点好处就跑。
照理说，有这样恶名的妈，石秀英的婚姻也被耽搁了，石卫民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和她看对眼，俩人背着家人好上了。
等到石家爸妈知道的时候，石卫民领着人跪在他们面前，哭着说石秀英肚子里有了。
大闺女肚子里揣着他们家的孩子，石秀英因小时候不受宠，倒也没养成什么坏毛病，只是多少有些小家子气。
石家爸妈无奈只能咬牙认了，可他们也有条件，媳妇进门他们家只能分出去单过。
石卫民和石秀英哭着应了。
后来石家爸妈去提亲，曲老太狮子大开口，要了好大一笔彩礼，才肯把女儿嫁出去。
石卫国夫妻显然也是知道曲老太的。
陈丽萍脸上带着一言难尽的神色，连连摆手说道:“老三家的不方便就别通知了，除了孩子在这里待到暑假结束，我们回来也就两天的事，一家人说不出两家话，他在家孝敬他丈母娘是正事。”
在场除了俩孩子，谁不是这个意思？可惜已经晚了。
石卫国他们回家的阵仗太大，这位曲老太闻风而动，领着一家四口正在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