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君子之交
清晨早读，徐栩一如往常，对沈沉鱼打招呼，却在看见她微微颔首时，愣神许久。
她刚才是在回应他？
不止如此，数学书徐栩忘记带，正要向隔壁桌求救。
沈沉鱼默默把课本推到中间。
值日的时候，徐栩踩着窗台擦玻璃，她会帮忙涮抹布。
以前他们各自分工，沈沉鱼从来都是扫完地拉倒。
对于沈沉鱼的转变，徐栩不明所以但很开心。
时间转眼就到升年级期末考，石卫国答应过，考完试放暑假，带她去乡下姥姥家玩。
沈沉鱼已经期待了很久。
“妈，大舅妈，我回来了，咦！今天家里这么多好吃的，要来客人吗？”
石翠花笑吟吟地把沉鱼拉到旁边，拉起围裙给她擦额头上的汗，叮嘱道:“是你大舅的同学，今年调任到这边，晚上请他到我们家做客，你可不许调皮捣蛋，要有礼貌，知道吗？”
“知道了，妈，我饿了。”
“小皮猴，你妈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千层糕在橱柜里，快去吃吧！”
陈丽萍在旁边插了句嘴，她脸上挂着笑容，肉眼可见的高兴。
沈沉鱼不明所以，但提到吃的，她也懒得管其他。
等到客人登门，她才知道她们为什么那么高兴，敢情今晚是给石文涛相看呢！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徐栩也在其中。
相看的姑娘是徐栩的姐姐——徐寒枝，容貌长得那叫一个惊艳，她皮肤胜雪，吹弹可破，细眉弯弯，眼睛里仿佛藏了一汪清泉。
沈沉鱼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孩，她突然想起书架里那首诗《桃夭》，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 。
徐寒枝有多美，石文涛脸就有多红。
“文涛，你还没喝酒呢，怎么把火烧云摘下来，放自己脸上了。”
大舅一改往日的严肃，竟开始打趣起他。
不说还好，石文涛只觉得脸皮快燃烧起来。
大人们在说笑，沈沉鱼光顾着吃，徐栩向她使眼色，也全当看不见。
“徐栩，你挤眉弄眼的干什么？没礼貌！”
徐家爸爸徐定坤，不悦地呵斥他。
徐栩顿时低下头，也不敢反驳。
还是徐家妈妈魏央打圆场:“在朋友家做客，你说孩子干嘛？小栩，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妈，我不是眼睛不舒服，她是我同学，我们还是同桌，我只想跟她打个招呼。”
沈沉鱼听到这番话，差点没被噎到，这么多好吃的，打什么招呼？
“你这孩子，打招呼就大大方方的，干嘛这么挤眉弄眼？”
魏央闻言哭笑不得，这孩子从小就不用让人操心，怎么反倒在个女孩面前怯场。
沈沉鱼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诚恳地说道:“阿姨，不怪徐栩，是我吃饭太专心了，没看到徐栩跟我打招呼。”
嗯，没看到徐栩跟我递眼色，她以为他眼睛抽筋了。
徐栩闻言更委屈，她分明就看见了，只是懒得搭理他，而且还给他上眼药，说他吃饭不专心。
果然，徐定坤声音带着愠怒，说道:“吃饭就专心吃饭，打招呼就大大方方过去，在哪学的这些小家子气？”
见老同学话越说越重，石卫国忙阻止他。
“孩子嘛，就是看见同学高兴的，我们许久未见，见了面不一样嘛！还有你，沉鱼！明知道小栩是同学，为什么不跟人打招呼，我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带徐栩去院子里玩去。”
她还没吃饱！！！沈沉鱼心塞到说不出话，蔫头耷脑地走出去。
徐栩倒是欢喜，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对长辈们打过招呼，就欢天喜地地跟在她后面。
“沈沉鱼，原来你大舅跟我爸是老同学，我们好有缘分。”
屁的缘分，吃不饱的缘分。
沈沉鱼翻了个大白眼，没搭理他。
“这样算起来，我们两家也算世交，我觉得叫名字有点见外，要不然我叫你小鱼，可以吗？”
“太难听了，不可以。”
沈沉鱼果断拒绝，小鱼，小鱼，听起来就像盘菜，她有理由怀疑他在骂她。
“为什么？”
小鱼明明不难听，小鱼那么可爱。
他爸爸书房里有个鱼缸，里面养了好多鱼。
他最喜欢那只彩色燕尾，尾鳍在水中袅袅摆动，像层柔软的纱，撩拨人的心弦。
“没有为什么，反正不能叫。”
俩人接触的东西不同，思维方式也存在差异，纯属鸡同鸭讲。
幸亏这时候，石翠花端出来盆西瓜。
“来来来，小栩，快来吃西瓜，沉鱼，你要好好招呼同学，知道吗？”
“知道了，妈。”
“小栩，快吃，别客气。”
吃，快吃！噎死你！
沈沉鱼在心里腹诽，看着石翠花进去，就往竹摇椅上坐，翘着二郎腿，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心里感慨漫天繁星的盛景。
徐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沉鱼，他拿着片西瓜凑过去，问道:“小鱼，吃西瓜。”
“我说了，别叫我小鱼。”
“好，你吃西瓜，我就不叫。”
“……”
“小鱼，这椅子坐得舒服吗？我都没见过。”
“……”
“小鱼，这个暑假我可以常到你家玩吗？”
“……不可以！”
“为什么？”
沈沉鱼只觉得他刮躁的很，她从摇摇椅上站起来，烦躁地把蒲扇丢椅子上，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吃西瓜，这椅子坐得不舒服，夹屁股肉夹头发丝，我暑假要去乡下姥姥家，就算我在家，也不想见到你，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还在里面吃饭，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想问的？”
“小鱼，你要去乡下？可以带上我吗？我听说乡下有很多好玩的。”
挫败感从脚底板上升到后脑勺，沈沉鱼无力地看着徐栩，她说得还不够直白吗？
他的阅读理解没问题吧？他的语文是怎么得高分？
果然不理他，才是硬道理，沈沉鱼默默地挪到旁边吃瓜，吃啊，干嘛不吃，不能便宜这小子。
好不容易捱到聚会结束，徐家人正告辞离开，走到院子里招呼徐栩回家。
石卫国摸了摸徐栩的脑袋，笑眯眯地问道:“小栩，怎么样？在叔叔家玩得开心吗？”
沈沉鱼心里暗惊，这小子不会要告黑状吧？
谁知徐栩满脸真诚地回答:“感谢叔叔的盛情款待，我在这玩得很开心，而且小鱼对我也很好，还邀请我去乡下姥姥家玩，叔叔，我拜读过鲁迅先生的《少年闰土》，对乡下生活神往已久，只是可能要给叔叔添麻烦了。”
不是，这小子怎么睁眼说瞎话？她啥时候邀请他去乡下？
石卫国闻言倒是哈哈大笑，直接答应了。
徐家人也没有反对，两家现在默认是儿女亲家，孩子们走的近也是常有的事。
只有沈沉鱼石化在原地，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期待已久的乡下之行，为什么要带上徐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