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来自她的报复
这个周末，家里的气氛变得微妙。
石文涛送他们去车站，还没回来。
陈丽萍无论跟石卫国讲什么，都得不到回应。
石翠花晚上偷偷在被窝里问她，要不要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沈沉鱼摇摇头，她习惯在家里，她喜欢大舅。
和妈妈细腻宽容的母爱不同，大舅对她是有要求的。
大舅会教她写书法，带着她打乒乓球，会给她讲周树人（鲁迅），讲舒庆春（老舍），以及很多的名人生平。
跟她说，有些人之所以历经磨难，饱受屈辱，是为了奠定抗争黑暗的力量，才能奔向光明的未来。
鼓励她，要自尊自爱自强，无论身处在任何逆境中，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做人的风骨。
沈沉鱼知道，她曾身处深渊底下，大舅他正努力地把她往上拽。
希望她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和所有孩子一样，活在温暖的阳光下。
是他们让她黑暗的心，镀上一层光圈，让她能感觉到温暖，所以她绝不会离开这个家。
石翠花见她如此，也不再劝说。
翌日，周一，沈沉鱼叼着油条，慢吞吞地走进教室。
人声鼎沸的教室，霎时间鸦雀无声，过了几秒才又热闹起来。
“呦呦呦，看看这是谁？大破鞋生的小破鞋。”
林旭冬尖酸的声音，从嘈杂声中传出来。
出乎意料的，竟无人附和他，就连郑帅都半死不活地趴在桌上，像条肥咸鱼。
林旭冬孤掌难鸣，撇撇嘴也不再说话。
沈沉鱼坐下之后，把书包里的书本文具掏出来，顺手将剩下的油条都塞进嘴里，两个腮帮子鼓得像只豚鼠。
郑帅抬起头，只见他不耐烦地蹙眉，骂道:“你动静不能小点吗？吵到……我了……”
他话说了一半，就卡壳了，因为他眼睁睁看见，她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划炮。
“哎呀，我怎么把它带出来了，这要被老师发现，肯定会被没收。”沈沉鱼慌忙把划炮收回书包。
郑帅这时才愣愣回神，假装转头看向别处，眼睛却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
沈沉鱼心中嗤笑，漫不经心把书包塞进书桌。
周一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一般由学生自由活动，说白了就是玩。
沈沉鱼看着郑帅鬼鬼祟祟溜到教室，又假装若无其事回到操场。
林旭冬看见他，跑过去跟他说话。
郑帅还记恨那天的事，没搭理他，但不知林旭冬对他耳语几句，两人又亲热地哥俩好。
沈沉鱼见他们往偏僻处走，便悄悄跟在身后。
只听林旭冬得意地说:“我今天拿的可是好烟，红塔山知道吗？我们可是兄弟，有好东西我不会忘了你。”
郑帅也不甘示弱，从兜里掏出划炮，打开分了一半给他。
“喏，你可别说我不够兄弟，这可是好东西。”
林旭冬稀罕得不得了，这东西可比香烟好玩，于是开心之余，他提议躲到厕所抽烟。
这两人简直蛇鼠一窝，沈沉鱼腹诽，不过她突然想到个绝佳的复仇计划，比原计划好玩多了。
林旭冬跑去操场拿上衣，火柴放在那兜里。
沈沉鱼趁机先他们一步，跑到女厕所，爬上旁边的矮墙，趴在墙头上等着。
学校的男女厕所只隔着这面墙，趴在这面墙头上，男厕所的风光尽收眼底。
原来男厕比女厕还简陋，连挡雨的顶棚都没有，就用砖头垒出半米高的小隔间，便坑不知道多久没洗，小味道直冲人脑门。
沈沉鱼差点没吐出来，这时匆匆忙忙跑进来个人。
这不校长吗？只见他挑了个角落的隔间，解决起人生大事。
沈沉鱼别过头，视线避开这种少儿不宜的场景，内心却在狂喜，意外之喜啊！也不枉她趴在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
耳边已经隐约听到林旭冬的笑声。
校长也听到了，支起耳朵听，这是哪班的学生不上课，跑到厕所嘻嘻哈哈。
没多久，林旭冬和郑帅俩人，各自叼着烟，学着大人的样子点燃。
校长怒发冲冠，准备提起裤子抓人，这谁的学生？几年级的，竟然在上课期间，跑到厕所偷偷抽烟？
可还没等校长付诸行动，郑帅又掏出划炮，趴，丢到厕所里，顿时屎花四溅，把那俩小子乐得前仰后合。
这两货真损，那就让她再添把火吧。
沈沉鱼掏出口袋里另一盒划炮，擦亮后往校长那个坑里丢，然后不等它爆炸，直接溜下墙头。
只听那边传来爆炸声，夹杂着男人的怒吼:“哪个兔崽子，是哪个小兔崽子？”
沈沉鱼忙跑到厕所门口，躲在墙边偷看，只见狼狈为奸的二人，溜得比兔子还快。
然后是校长提着裤子追出厕所，后背以下裤子往上，全是黄色泥点子，臭气熏天。
可怜郑帅腿短胳膊短，没跑多远就被校长抓住，林旭冬跑得快，很快就没了影子。
校长提着郑帅的后领，像拎小鸡子似的。
“这下可够你们吃一壶了。”
沈沉鱼拍拍身上的灰尘，慢吞吞地走出厕所。
最后一节是音乐课，林旭冬和郑帅都不在。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沈沉鱼想路过校长室看热闹，谁知窗外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不少人围观。
连林旭阳都趴在窗台上。
再看里面两货的家长都在。
林旭冬的爸爸是个屠夫，正大耳刮子扇得他鼻青脸肿，又是鞠躬又是弯腰，给校长道歉。
郑帅的妈妈是个挺漂亮的女人，看着人家下狠手打儿子，犹豫好久才舍得给郑帅一巴掌。
沈沉鱼听着，这巴掌声还没她平时打蚊子响亮。
然后只见郑帅他妈抱着儿子的脑袋哭，郑帅也跟着哭，林旭冬这会疼得也哭起来。
校长室哭声一片。
“哭什么哭，开除，必须开除，太不像话了，我教书育人二十几年，当校长十几年，从来没遇到这种学生。”
校长已经换了身衣服，但他似乎没来得及洗澡，因为他起身往前走的时候，屠夫和那漂亮阿姨，齐齐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
事实果然印证沈沉鱼的想法，校长携着满身臭气，走到门口关上门。
“都没事了是吧，也想叫家长吗？去去去。”
门被关上了，窗帘也随时关闭。
没热闹可看，学生三三两两离开，沈沉鱼也跟着人流走。
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她在想，关上门之后，那味道得臭成啥样啊，想想就让人心情愉悦！
那漂亮阿姨得熏吐了吧？谁让她教出那样的傻孩子，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