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快点哦，笨蛋们
“阿姨，小店里的座机可以用吗？”唐阮按了按头上的鸭舌帽，从废工厂出来，路上经过了一家小店。
老板娘正在搬货，没怎么注意面前的小姑娘：“可以，打完了跟我说时长，找我付钱。”
“好。”唐阮打开手机短信，将短信上的那串数字在座机上一个一个按下。
“嘟嘟嘟——”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对面就接通了，是一个声音粗犷的男声：“喂！”
唐阮压低声音，离话筒很近：“他好像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了哦，你们再不快点，他就要跑了，到时候你们再找他可就不容易了，到时候我就自己下手了哦，笨蛋们。”
“什么？你是谁？”对面明显一愣，追问唐阮的身份。
唐阮唇角微勾，把座机的话筒放回凹槽里。
“阿姨，十秒。”
“五毛钱。”
唐阮出了小卖部，尽量避开附近的摄像头，等到了一个监控盲区时，她脱下外套，连着帽子一起丢进垃圾桶里，露出青春的校服。
等她到家，唐盟正坐在客厅看电视，他扭头看了眼唐阮：“阮阮回来啦？”
“嗯。”
“你妈妈联系你了吗？你得好好跟她说说啊，家里弟弟还这么小，叫她赶紧回来，别闹了。”他给汪合美打了一天的电话，她都不接，家里饭没人做，孩子也没人带，他外面这么忙，哪有时间顾着家里的事。
唐阮还没回答，唐盟的手机响了。
唐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下意识往唐阮这里瞟了几眼，手上的动作遮遮掩掩，迟迟不接。
“阮阮，学习一天也累了吧，赶快休息去吧，还有弟弟的作业，你多教教他，爸爸接个工作电话，项目什么事都要我操心啊。”唐盟站起身。
“嗯。”唐阮的目光在他握着的的手机上停留了几秒。
唐阮进了卧室，看到唐星水小小的身子坐在凳子上，努力够着前面的桌子，正低着头，手里攥着铅笔，一笔一划在纸上写着。
“椅子矮了吗？”唐阮走近比了下桌椅之间的距离。
“有一点呢，姐姐。”唐星水从作业里抬起脑袋，冲着唐阮笑，唇红齿白的小正太啊。
唐阮捏捏他的小胖胳膊：“下次给你买个新椅子，正好合适的。”
唐星水却摇了摇头：“不用不用的，宝宝很快就会长高，等我长得高了，这个椅子就正好啦！”
“对，很快就会长大了。”唐阮内心其实不愿意星水那么快长大，他这个年纪会有自己的小烦恼，但总归还是快乐的时光居多。
“想妈妈了吧？明天就带你去见妈妈，顺便吃必胜客大餐。”
唐星水两眼发光：“真的吗，姐姐！可以见妈妈！”
“那当然，姐姐还能骗你不成。现在先解决一个大问题，作业写完了吗？”唐阮拿起唐星水的家庭作业本。
“还差最后几个生字没抄写，很快就能写完！”唐星水还高兴着，手舞足蹈小腿蹬个不停。
唐星水又拿起铅笔，照着语文在作业本上一笔一划地写。
唐阮担心在旁边会让他分心，于是从他旁边走开。
她踢掉鞋子趴在床上发呆，趴累了又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双眼在卧室里的每一件东西上巡视停留。
淡紫色的墙纸，这是她当初搬进来后自己选的花色，亲力亲为一点点贴满了整个房间的墙、放着各类比赛奖杯的小橱柜、门上挂着的风铃、放在玻璃橱柜里好久没弹过的尤克里里、落地装饰灯……床头柜的全家福。
唐阮侧躺，手臂压在脑袋下，就这么看着相框里的一家四口。
西装革履总是不苟言笑的爸爸，温柔贤惠的妈妈，在妈妈怀里睡觉还含着奶嘴的唐星水，一袭公主裙手里拿着仙女棒的小唐阮。
爸爸揽着妈妈，看着妈妈的眼神是温柔的。
妈妈笑得温婉，眼神清澈明亮，一点也看不出现在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的妈妈以前是这样的。
唐阮伸手触摸着相框，有些凉意，她的手指停在小唐阮的脸上。
小唐阮扎了一头的辫子，被唐盟和汪合美抱在中间，咧着嘴笑得幸福，活脱脱的小公主，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唐阮食指贴着相框，慢慢描绘着小唐阮微笑的小嘴以及唇角上扬时的翘起的弧度。
唐阮的眼里浮现出羡慕的神情，她很羡慕七岁之前的唐阮。
她羡慕七岁之前的唐阮不用在父母无休止地争打中，为自己筑起整个世界；
羡慕她不用逼迫自己精通人情世故；
羡慕她不用勇敢地挡在弟弟前面，转身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里哭；
羡慕她从不在梦里羡慕别人的父母；
羡慕她从不会幻想着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多好啊；
羡慕她，不明白什么是成长。
这些，现在的唐阮都已经学会了。
唐阮吸了吸鼻子，将相框放倒在桌上，只能看见黑色的相框背。
“写完啦！”唐星水高兴地欢呼了一声。
唐阮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向唐星水稚嫩的脸，她经历过的酸楚和委屈，不要再让第二个人再体会一遍了。
第二天一清早，唐阮是被唐星水吵醒的。
他肉呼呼的小手，一会点点唐阮的脸，一会碰碰她的睫毛，唐阮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几点啦宝宝？”唐阮睡眼朦胧，还没完全睁开眼睛。
“七点啦七点啦，姐姐，快起床！”唐星水很有精神，自己穿得整整齐齐的，看起来蓄势待发。
唐阮打了个哈欠：“这么早……”
“不早啦姐姐！快起来我们去见妈妈！”唐星水笑嘻嘻道。
“嘘！”唐阮小声开口，“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哦哦好，姐姐……。”唐星水很小声地说着，说话的同时还悄咪咪地看着周围。
唐阮伸手蹂躏了两下他的头发：“等姐姐会，姐姐洗漱换个衣服。”
都收拾好后，唐阮借口带唐星水买书，当着唐盟的面，两人出了门。
必胜客。
唐阮和唐星水面对面坐着，汪合美坐在唐星水的旁边。
“怎么感觉就几天弟弟都瘦了，是不是这几天没好好吃饭？你爸怎么带你们的？”汪合美抱着唐星水，狠狠抱怨了唐盟一顿。
唐阮点了唐星水爱吃的，又加了几样能填饱肚子的主食，便将点餐单交给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