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缺个麻豆啊
唐阮翻过矮墙，拦了出租车去了人民医院。
她坐在车上无奈地扶了扶额头，真是把上辈子没逃过的课一下子逃完了。
到了医院门口，她戴上口罩，在医院一楼大厅没有找到陆可无，于是开始一层层搜索，一个科室一个科室找。
到五楼时，唐阮的校服后背已经湿透了，她微微喘着气，口罩对应着嘴唇的部分微微吸进去，但脚步半分没有放慢，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转过一个拐角，终于，她看到了不远处坐在长凳上的陆可无，在等着叫号。
班上那个男生没有说错，陆可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甚至可以说糟透了。
唇部的颜色几乎要和透明的皮肤的混为一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身体微微前躬，骨节分明的右手紧紧地按在腹部，头靠着身后的白墙，略微仰起头，眼睛微阖，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
“咳咳——”突然他猛得一咳嗽，纸巾捂在嘴上，咳了许久才拿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阮看到纸巾上有点点红痕。
“下一位，陆可无。”
护士出来喊他。
“这里，谢谢。”
陆可无缓缓起身，本来简单的动作，对现在的他来说似乎有些困难。
见他进了诊室，唐阮顾不得想其他的，连忙跟上去，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悄悄地听着科室里传出来的对话。
“哎，小伙子，你这是怎么弄得，搞这么严重啊。”
听声音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医生。
“摔的。”
“小伙子，你能骗得了医生吗？这分明是被人打得，对方下手也狠，都腹腔出血了。”
唐阮眼睛猛得睁大，深吸了口气，捂住嘴巴不让里面人听到。
“还好出血量不是很大，不然你现在来都算晚了。我给你开些止血止痛的药，你回去好好卧床静养。小伙子啊，无论如何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啊，我看你身上其他地方也都是伤口，唉。”
医生叹了口气，见多了这些也还是会动容，而且他能猜出来大概是怎么回事，哪有孩子这么重的伤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的。
“谢谢您。”陆可无轻声道谢，几乎都在用气声说话。
唐阮听到动静连忙躲到拐角处。
陆可无从诊室出来，没有急着取药，而是回到之前的长凳上坐下，他要休息会，太累了。
“漂亮姐姐，你怎么哭啦？姐姐这么好看，是不可以流眼泪的哦。”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抱着娃娃，眼睛大大的，脆生生地抬头安慰着唐阮，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拍着她。
唐阮笑着慌乱地摇摇头，用袖子擦掉眼泪，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声音还带着哭完后的沙哑：
“小妹妹，姐姐没事，但是能请你帮姐姐一个小忙吗？”
陆可无头靠着墙，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但是腹部的伤不断挑动着他的痛觉神经，虽然是五月的天，但他浑身还是又冷又痛。
“哥哥，哥哥。”
有人在叫他吗？
陆可无费力地睁开眼睛，一个笑得可爱的小女孩端着些东西站在他面前。
“哥哥，你能陪我吃东西吗，我一个人吃不完。”小女孩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
“爸爸妈妈在哪里，快回到他们身边，别让他们担心。”
陆可无苍白的唇瓣扯出一抹笑，眼底掩饰不住的担忧，说话的声音也较平时柔和了许多。
小女孩咯咯笑着仰起小脑袋：“爸爸妈妈知道我在这哦，哥哥不用担心，快陪我吃好吃的吧，不然你就是不喜欢我哦，我会好难过的。”
小女孩眨着玻璃球般的眼睛，透亮清澈，她把怀里的东西放在凳子上，慢慢拿出袋子里的东西，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几个煎饺。
小女孩把勺子塞到他手里：“哥哥快吃吧。哦对了，还有这个嘞。”
说着，她从身后的随身带着的小书包里掏出一朵向日葵，在日光下金黄璀璨，散发出勃勃生机，绽放着生命力和感染力。
“哥哥，这个也送给你哦。向日葵虽然不是最美丽的花儿，但它是最坚强最有韧劲的花哦，就算太阳灼热刺激，但它为了心里的光明和希望，永远都会追随着它，一点都不害怕呢。特别厉害的！”
小女孩甜甜地解释道，将向日葵递到陆可无面前。
陆可无看着在阳光照耀下颜色愈发鲜艳的那抹黄，眼尾泛红，手指蜷在一起，良久后手心触上它，嗓音低哑：“谢谢。”
“噢耶！太棒了！”小女孩欢呼着，“那哥哥你要把粥和饺子都消灭干净哦，浪费粮食可耻。”
说完她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任务完成啦！开心！
不过这个大哥哥也好好看哦，他跟大姐姐是不是亲亲的关系呀，都好好看哦~~
陆可无轻轻抚摸着向日葵的花瓣，金黄的花儿给他增添了几分生气和颜色。
唐阮在人群中看着陆可无喝完了稀饭，没有再逗留太久，利落转身离开医院，两鬓的发被走路时扬起的风吹起，她眼睛眯起，冷芒乍现，晦暗不明，气质阴暗起来。
有些东西，蹦跶得太欢，真是该歇歇了……
接下来几天，陆可无没有来学校。
唐阮心不在焉地握着笔，侧头看着身边空空的座位，钢笔点在纸上许久没有移动，纸上很快晕出一大块墨黑。
“发什么呆？”
熟悉的男声从身旁传来，将唐阮手中的钢笔抽走，轻轻地放在她的手边，“小心，别沾到衣服上。”
唐阮双眼一亮，他回来啦，随即她连忙起身让他进去。
陆可无瞥了她一眼，顺手将手里的橙汁放到她桌上。
唐阮摸着橙汁的瓶身，转头看着身边的人：“最近在学肖像画。”
“嗯。”陆可无书从书包里把书一本本拿出来放在桌上。
“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模特。”唐阮状似苦恼地碰了碰额头。
陆可无抿了抿唇，良久后偏头：“什么时候？”
唐阮听到他的回答，捂着嘴偷笑。
“今天放学！”
高中一周的课程都在周六中午结束，周日下午再回学校继续开始新的一周，用狄玥的话来说，大可不必好伐！万恶的应试教育和悲惨的广大学子们啊！
但话是如此不屑，周六中午放学铃真响了，跑的比谁都快，唐阮书还没收进书包就感觉到一阵小旋风“唰”地一声冲了出去，以及空气中“宝贝阮阮明天见哦，爱你爱你！”
“去哪画？”只见陆可无把书包背带搭在肩上，淡淡地看着她。
“我已经计划好了，跟我来就行。”唐阮加快收拾的速度。
“先去食堂吃个午饭？”
唐阮跟陆可无并肩走在教室走廊里，她考虑到不知道画到什么时候，还是提前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嗯，听你的。”陆可无倒不在意饿肚子这件事情。
于是他们的路线中转到了食堂里，二人打好了菜随便找了个位置，周六放学这个时候食堂几乎没什么人。
唐阮扫了眼陆可无的餐盘，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头，都是食堂最便宜的菜，太素了，而且份量都是按照半份打的，他还在养身体呢啊。
唐阮很快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当什么也没发生，低头默默吃起自己的饭菜。
陆可无一直都不是会找话题的类型，见唐阮在认真吃饭，于是也低下头咀嚼饭菜。
他额前的刘海很久没剪了，软软地搭在他的额头上，发尾几乎要戳到了眼睛，他沉默寡言的模样，愈发让唐阮想到了被人类遗弃的狗狗，暗自舔舐伤口，不期待人类的爱怜，也什么都不说。
唐阮眼神黯淡下来，等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她扬起脑袋冲着对面的人任性道:“今天我不想画画了。”
陆可无拿着筷子的手指蜷缩了下，这么快就要分开了吗？
“今天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唐阮雷厉风行地把两人的餐盘叠在一起放到旁边的料理台，在陆可无怔愣间握住了他的手腕，一路都没有放开。
陆可无的眸子在触碰到两人接触的双手时，微微弯起，温柔的笑意像烟花一般瞬间绽放，眼眸明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