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七宗罪木雕馆·做题家
叶归璞静静地盯着眼前悬浮的子弹，眨眼间，子弹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意识到自己正被一道急切的目光注视着，望过去，对上了梁清泽的视线，轻声说了句：“没事。”
看到梁清泽脸上的伤痕，叶归璞皱了皱眉头，梁清泽无所谓地笑着擦干净脸上干了的血，也回了句：“没事。”
肌肉男本身就是浑身紧绷的状态，在刀片雨凛冽地飞向他的时候，他早就一闪身躲在了角落，毫发无损。
面前的环境太过复杂，三个人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发出“刀片子弹雨”攻击的，是倒数几排车厢上一个悬浮在半空的黑衣男。
他不仅一身黑衣，还用黑色的面罩和头巾裹住了脸，看上去像是古代刺客，身上集合了各式武器——
背后的大砍刀和长剑十字形交叉，身上挂着的数把小刀闪着寒光，腰间一边别着三把不同样式的枪，另一边绑着一捆手榴弹。
他正举着狙击枪做射击状，黑色的枪口正对着叶归璞的头，红色的瞄准点直指她的眉心。
像他这样全副武装的人一共有三个，均匀分布在车厢的前中后，正用狙击枪的红色瞄准点来回扫着，瞄准范围可以覆盖整个车厢。
他和另外两个人不同的是，眼前被一大片白色的东西遮住了，动作也停止了。仔细一看，那白色的东西是一张试卷？
是的，是一张试卷。
梁清泽对上的“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的暗号，只挡住了飞向他咽喉的那个刀片。
试卷从靠近他们的车厢角落飞向黑衣男时，这场刀片子弹雨才真正停下。
试卷飞出的位置离他们两步远，那里有一张桌子，桌前坐的人正在奋笔疾书做题，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的这些人和他们的生死瞬间。
那人看着眼熟，仔细分辨发现是小道士的朋友，也就是陈浩。
他看上去长大了很多，已经有了介于少年和成年人之间的轮廓，面容清瘦了几分，微微的胡茬在下巴上隐隐约约浮现。
和陈浩对比明显的，是遥远的车厢那端桌子旁坐着的赵俞严，他的肚子和胳膊都圆滚滚的，头发胡乱而油腻地耷拉在头顶，但他毫不在意这些，专心操控着面前的鼠标和键盘，看上去正在打一盘激烈的游戏。
除了他俩，车厢里还有一个戴鸭舌帽的清瘦女人，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很老干部，扣子都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一个的男人，两人看上去都是三十岁左右。
此刻鸭舌帽似乎刚说完一大段话，正靠着墙舔着嘴唇休息，老干部在车厢一旁的角落里，气喘吁吁地骑着动感单车。
老干部越骑越慢，车内的灯光也随他的动作开始闪烁，在他快停下的时候，灯光渐渐熄灭，车窗外的阳光和向日葵像是广告灯箱一样，虽然亮着，却只是个海报。
在车窗像灯箱一样发出的微弱光亮中，叶归璞挠着下巴试图适应这一切离谱的场景。
“人齐了。”鸭舌帽抱着胳膊说了一句。
“什什么意思？”肌肉男紧张地舔了下嘴唇，总觉得下一秒就要被集体处刑，被刀片削成三文鱼一样的薄片。
“我们两个是被这个隐藏空间圈进来的，进来后听那个广播里的男人念规则，说是集齐五人才能通关。”老干部从兜里掏出一块叠得板正的格子手巾，擦了擦汗。
“那怎样才能通关？所有人到达车厢那头吗？”叶归璞扫视着三个黑衣男，他们的攻击范围间没有一丝盲区。
“是的，简单来说，我们穿过这三个黑衣男的攻击区域，到车厢那头拔掉那个小胖子的网线就可以了。”鸭舌帽接过她的话，“机关一直是开着的，你们来之前机关伤害性不强，我们已经摸清了规律。”
“你们应该也有这个吧？”鸭舌帽和老干部各从兜里掏出一张打过孔的车票，背面分别写了几行小字。
鸭舌帽车票的背面写着：
【特殊技能1：续费（暂停攻击），使用频率：1小时一次，作用时间：5分钟。】
【特殊技能2：嘲讽（攻击减速），使用频率：20分钟一次，作用时间：5分钟。】
老干部车票的背面写着：
【特殊技能：金句（削弱攻击），使用频率：5分钟一次，作用时间：1分钟。】
“我想知道，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叶归璞听到这些特殊技能，顿了顿。
“我是网管，他是高中物理老师。”鸭舌帽摘下帽子捋了把头发，又把帽子重新戴好。
“我还是班主任。”老干部略带自豪地微笑着，推了推眼镜。
“如果我要求他下机续费或者嘲讽他因为网瘾不学习，或者这位老师用班主任金句攻击他，就会有对应的攻击暂停、减速和削弱，但作用时间都不长。”鸭舌帽继续介绍道，“哦对了，还有那边写题的男生，每写一张卷子，可以暂停攻击5分钟。”
“那不是在攻击暂停的时候我们跑过去就可以了？会有那么简单吗？”叶归璞尝试着拿地上的刀片向面前的空气扔去，刀子飞到第二个黑衣人的瞄准区域内时，顷刻间“滋滋”融化。
“人要是过去了，就算不是一秒火葬，也立马变成烤肉了。”梁清泽看着地上滴落的铁水。
“聪明。”鸭舌帽眉毛轻挑，夸了句叶归璞，“所以要先把三个黑衣人血条打爆，才能过去。”
“血条？”此刻的车厢像是灯光熄灭后，只留广告灯牌闪亮的地铁，淡弱的光线中，没看出黑衣人身上有什么血条。
肌肉男看了眼老干部后背浸湿了衣服的汗，自觉地走向动感单车，开始运用自己的特殊技能，骑车发电。
这次车厢内的灯没有全部亮起，只有两束白色的灯光照在赵俞严和陈浩身上。
随着肌肉男的发电，车厢边角各处亮起了霓虹灯一样的粉色、紫色、蓝色，这些荧光色在黑暗中看着极具工业风的颓废美感，很有赛博朋克的味道。
灯光照亮了黑衣男的头顶，和游戏怪物一样，他头上出现了血条，标注（997/1000）。
“想打爆他的血条，做出来他出的题就可以了，就比如说这位同学刚才反应就很快，对出了那句数学金句，给黑衣男造成了重击。”老干部欣慰地鼓励着梁清泽，好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学生。
梁清泽看到自己才给黑衣男造成的3个伤害点：“一道题就这点攻击吗？难道我们要在这里重读高中？”
“题越小伤害越低，大题伤害很高，就比如说”
老干部还没说完，黑衣男一把撕碎脸上的试卷，端起枪瞄准了他，所有的刀片往回收，又蓄了力，试图将众人削成肉泥。
试卷暂停的5分钟到了。
眨眼间，红点在老干部眉心落定，黑衣男就要扣动扳机，刀片也逐渐逼近，叶归璞伸手想要推开梁清泽和老干部，却见老干部立刻挺直脊背，怒目圆睁，身上的气场一下强得让人不敢靠近。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尤其是每天打游戏不学习的。”老干部语气中三分嘲讽，三分惋惜，四分的恨铁不成钢，他说完后，立刻又补了几句语气词，“真的是，唉，啧，你说说，哎哟。”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赵俞严在远处发出一声呜咽，黑衣男的手微微颤抖，怎么也瞄不准了，也没有开枪，那些刀片有一大半落在了地上，剩下的刀片，众人轻松躲过。
叶归璞、梁清泽：懂了。
“那题在哪里？”叶归璞问了句。
正说着，他们面前凭空浮现出一堆粉蓝荧光的字：
【假如你是李华，是一个喜欢宅家的重度社恐，你的歪果仁朋友想邀请你周末和他一起开趴体，你很馋他做的提拉米苏小蛋糕，但又不想和其他陌生人一起又蹦又跳，于是你反客为主，通过一封信，让他把这场喝酒蹦迪的趴体，改成了安静分享美食且读书的茶话会。请将这封英文信件用脑电波作答出来。（800分）】
众人：
“什么叫脑电波作答？”肌肉男在角落幽幽发问，刚骑了动感单车不久，这个锻炼量只让他呼吸急促了些，倒还不累。
他刚问完，就立刻明白了。
鸭舌帽头上蹦出一堆英文单词，老干部头上浮现出一块满是物理公式的黑板，随后又胡乱擦掉，画了个没有头绪的墨疙瘩，叶归璞头上是重复出现的“800分”，梁清泽头上是一个硕大的问号。
“所以这是英语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梁清泽假装努力回想着一些杂乱的英文单词，头上浮现的脑电波内容却暴露了他的想法。
他头上的问号变成了一句粉蓝色的“这提拉米苏小蛋糕真的这么好吃吗？”。
叶归璞：
梁清泽看了眼自己的头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是放错重点了哈。”
黑衣人处又发出了响动，叶归璞看向他时，他正拿着一把燃烧的手榴弹，做投掷状，满脸的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