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道题玩死你（五千字二合一大章）
苏嘉开口说道：“李十七？你是哪里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苏嘉对算学这一方面颇有天赋的人才一向是很重视的，算学关乎国家大事，值得苏嘉重点关注。这次突然冒出来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解开了一道连张益丰都没解开的题，确实是有些让人惊讶。居然有自己没发现的人才？
“回家主，我是柳溪村人，此次是来县城里办些琐事的。”
柳溪村自己听过，没怎么关注，估计是个小村落吧。苏嘉想道。
“嗯，好。既然你说解开了，那便把你的答案报上来吧。”苏嘉一边说，一边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他倒是很期待这个李十七的表现，说不定真的是个沧海遗珠。
正当李十七打算开口时，一道男声响起。
“那个说自己解开了第三道题的人出来！解给本少爷看看，少爷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解！”
一个打扮少爷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哟，张益丰？你解开了？不对，我知道你的实力，你解不开，你最多就能解开这第二道题。你还不配解开这第三题。”那人也是当先看到的张益丰，至于一旁身着麻衣，衣服破破烂烂的李十七，那人也没太在意。
“是，我是没解开。解开这第三题的是这位兄台。”张益丰说道。
那人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李十七，实在是不像个能解开这种题的人，于是不屑的开口：“就他？你自己说来不觉得好笑吗？这人八成就是个白丁，你觉得他能解开你都解不开的算学题？”
听到这话，李十七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这人一进来就一副老子天大地大的样子，让他很不爽。
“清楠，不得无礼！”苏嘉开口喝止了自己的孙子。
“是。爷爷。”苏清楠说道。
“还请这位公子开始从第一题开始，上报自己的答案。”苏嘉示意李十七道。
李十七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第一道题，城墙长为250步，各位都知道该怎么做，我便不多做赘述。
这第二道题，共有三解。其一，鸡翁四，值钱二十；鸡母十八，值钱五十四；鸡鶵七十八，值钱二十六。其二，鸡翁八，值钱四十；鸡母十一，值钱三十三，鸡鶵八十一，值钱二十七。其三，鸡翁十二，值钱六十；鸡母四、值钱十二；鸡鶵八十四，值钱二十八。
这第三道题嘛，可否予我些许纸笔，我将过程写与诸位看。”报答案的时候，李十七的语气很自信，给苏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人，绝不是普通的白丁。苏嘉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纸笔在这，你写吧。
苏嘉指了指旁边的桌子，示意李十七。
李十七走上前，拿起纸笔，开始书写自己的过程。
张益丰和苏清楠也凑了上来。张益丰看得很认真，而相对于张益丰的态度，苏清楠对李十七则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已经认定这个人做不出来，做出来也是错的。
李十七将解题的过程书写在了纸上，递给了苏嘉，说道：“假设该数集有甲多个数，其第一个数为乙，则任取一数为丙，该数为乙数与丙减一个负二之一的积。以丙数为例，该数集前丙个数之和为乙数加上二分一与丙数之积的和除上二分三的商。”
苏嘉一时有些懵，眉头紧皱，这李十七的解法，他属实是没见过，听的也是一头雾水。但感觉好像是对的。
“一派胡言！！！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跳梁小丑。”一旁的苏清楠见自己的爷爷的脸色不太好，便猜测这李十七是错的，直接开口呵斥李十七。
“呵。”
李十七不屑的轻笑了一声。这人实在是蛮不讲理又愚不可及，自大得很！
张益丰和苏嘉还在看李十七这新奇的解法。苏清楠则是直接杠上了李十七。
“你笑什么？被揭穿了？装不下去了？我现在怀疑你前两题也都是听来的，不是你自己做的！你这来我苏府沽名钓誉的无赖。怎么，你们这些个白丁都是这种素质？刁民！”苏清楠继续骂到。
李十七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见苏嘉没有出声制止的样式，便亲自上阵了。给你惯的，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但这里是苏府，还要注意一下苏嘉的脸色。看那个苏嘉的样子，估计没看懂自己写的东西了。还是自己亲自出马吧。
“大中午的，一直听到有狗在吠。怎么，苏公子，你们家还养了狗吗？叫那么大声。我们在这里解决算学上的问题，狗也要来叫两声，莫不是连狗都会算学了？不愧是苏公子啊，调教有方。”李十七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你敢骂我是狗！”苏清楠一时间急火攻心。刚要叫人进来把眼前这个刁民拖出去打，就听到自己爷爷的一声惊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妙哉！妙哉！老夫我算是长见识了，这做法竟如今简便。来来来，益丰，老夫给你讲讲。十七也来看看，看看老夫讲的对不对。”说完，便把李十七拉过来看自己的过程。
苏嘉将自己的理解讲了一番，然后看了看李十七。李十七点点头，认可了苏嘉。
这苏嘉对于算学很是痴迷，一碰到在算学方面上的自己不会的东西，就会这样，全然不顾身份，像是个学生。
得到李十七肯定的回答，苏嘉朗声大笑。“妙啊，实在是妙。李十七，你是如何得知如此方法的？”在苏嘉的指导下已经恍然大悟的张益丰也向李十七投来询问的目光。说不定李十七背后有个算学上的大家呢。
“我自己研究的。”李十七回复道。
苏嘉满脸的震惊。“自己研究的？当真？”
“当真。”
苏嘉有些震撼，不知何时打翻了一旁的茶杯，确是没有去理会。
“小友在算学上的前途可谓不可估量啊。不知小友有没有老师，若是没有的话，你看老夫如何，老夫在朝廷里还是说的上一些话的，能祝你一臂之力。”苏嘉见李十七的天赋如此之高，便动了收徒的念头。一是因为实在是不愿意让李十七埋没，二是看能不能借这李十七之手，让自己的算学更进一步。
在苏嘉期望的目光下，李十七摇了摇头，说道：“我有一个老师，只是已经病逝了。我曾在他的碑前发誓，此生不再拜师了，还望苏家主见谅。”
李十七说谎是一点不脸红。这老登子，数学还不一定有自己好呢，还想要收自己为徒。想都不要想啊。再说了，那个万里书库明摆着是让自己教书的，自己没必要进这朝廷。拜师，算了吧。
听到这话，苏嘉感觉有些可惜。而一旁的苏清楠则是已经看傻了。就短短的几分钟，自己的爷爷对这个刁民的态度就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转变。从一开始的全称，到后面的名，再到后面的小友，称呼上的变化明显的透露出自己爷爷对李十七的感官上的变化。刚刚甚至还想收他为徒！什么鬼，这个刁民也配？
苏清楠开口说道：“拜师，算了吧爷爷，这个什么李十七不过是侥幸蒙对了这一道题罢了。还不配让你收他为徒。他只不过是个运气好一点的刁民罢了。”
苏嘉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自己这个孙子，实在是丢人！他刚想呵斥，李十七抢先开口了：“我真的忍你很久了，你个不学无术的渣杂，书读的不多，叫的倒是欢快。
自以为天下无双，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样子，其实充其量不过就是一只大号一点的苍蝇。不仅恶心，而且烦。
你说你一天天的，在这里叫来叫去，一口一个刁民，你家里人不管你？你的家教呢？
既然你硬要说我是蒙的，那我还非要打打你的脸！我今天就要把你的脸打疼，打痛！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我让你求锤得锤！出题！”
李十七的怒火在苏清楠一声一声的刁民与那天下第一的语气里被彻底点燃了。直接开骂。
一旁的苏嘉算是听出来了，这李十七不单骂了自己孙子，还顺带着骂了自己。这可就不行。
苏清楠被怼的哑口无言，气上心头，但又说不出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苏嘉先开口为自己的孙子擦屁股了：“小友，虽说你有些本事，但也不要太过自以为是了。今天的事呢，是苏清楠的不对，待会我让下人多拿一些钱，算是给你的补偿。今天的事就此揭过好了。”
“不要说那么多！钱我看不上！出题！我今天就要打他的脸！”李十七的回答坚决而有力。
张益丰则是慌了起来，大哥，我们还在苏府里吧，你不要把我也给害死了啊。
苏嘉冷笑一声，道：“那边让我来考考你吧。如何”
“谁考都一样。出题！”
苏嘉牙关紧咬，有失大家风范了。而苏清楠则是一脸嘲弄的看着李十七。自己的爷爷可是算学大家，自己爷爷出的题，那不得难死眼前这个刁民？跳梁小丑！
苏嘉冷哼一声，提笔在纸上画下一个图形开始出题：“现有一三角垛如此，由一个个酒坛堆砌而成。问这若三角垛有任意层，则这三角垛内有多少个酒坛？”
话罢，苏嘉一脸冷漠的看着李十七。这道题，李十七大概是解不出来的，这是自己跟几个老伙伴前几天才研究出来的东西。李十七定然不会。
殊不知，李十七只是轻轻一撇那张图，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杨辉三角，老熟人了啊。没想到在这还能见到这个。
李十七抬头不屑的看看苏嘉，直接在纸上写下了杨辉三角三角垛的公式，只是换了一下，把n换掉了。
这么快？苏嘉有些不可置信。随后拿起李十七的答案看了看。
随即冷笑，“错了，小友。你这……”
苏嘉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十七打断:“你再仔细看看，用心理解。你会感谢我的。”
说罢，又另取纸笔，写下一道题，放在桌子上。
“我说过，我今天要把你们的脸打肿，打痛！这道题，是我三年前就解了的我的老师给我的题。让你们看看世界的参差！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一道题玩死你！”
题目翻译过来是这样的（现代文字）：「若ab是一个正整数，求证，a2+b2/ab+1是一个完全平方数。」
李十七一脸玩弄的看着苏嘉。倚老卖老，什么东西？一道题就玩死你！这道题不难，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可谓是降维打击了。imo的黒题，哪是这个世界的人搞得定的？
此时的苏嘉才刚刚明悟到李十七对自己的问题的解法的精妙。苏嘉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平平无奇的少年，虽然穿着破烂，但是其在算学上的能力可能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更胜于自己。
“小友啊，是老夫太唐突了。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天才啊。可惜你的师傅已经仙逝了，不然老夫一定要去拜会一下才行。”苏嘉的语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见自己的爷爷这样，苏清楠又坐不住要出来作妖了。
“爷爷，你不要被这刁民给……”苏清楠的话才说到一般，只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啪！”
苏嘉一巴掌就抽在了自己的孙子脸上。苏清楠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爷爷会突然间给自己来一下，整个人被扇得险些跌倒，右半边脸完全肿起红的吓人。
连李十七和张益丰也是被惊到了，在场的都没想到这苏嘉会突然扇自己的孙子。
“这个家到底还是我做家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不学无术还骄横跋扈。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牙给你掰下来！”
苏嘉指着苏清楠的鼻子开骂，随后便叫人把苏清楠拖下去了。
见此景，李十七对苏嘉的感官发生了些许变化，这苏嘉虽然有些老糊涂，但是关键时刻开始拎得清的。如果他刚刚继续让那个纨绔说下去，只怕李十七会直接和他动起手来，到时候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还请二位小友不要介意。十七小友，你刚刚出的题，能让老夫看看吗？”苏嘉问道。
李十七点点头，然后招呼张益丰也一起来看看。
“我这道题，半个时辰之内能解，便算你赢。”李十七说。
苏嘉点点头，拿起纸笔，开始自己的解题。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苏嘉满头大汗，但对眼前的题目还是一点头绪没有。此时他越发觉得李十七的算学水平在自己之上了。自己认识的几个老家伙可能算学都不如眼前这个年轻人。纵观整个神原，或许也就只有离魏的皇甫洵能胜过这个李十七了。三万里神原第一人，皇甫洵……
“这题，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不知小友能否为我指点一二？”苏嘉面带微笑的对一旁等候多时的李十七说道。
“下次吧，我赶时间，我得走了。”李十七摆了摆手。看日头，现在距离申时只剩半个时辰了，自己得赶紧去县门口和李叔回合，不能让李叔等自己。
苏嘉还想挽留，但在李十七的多次拒绝下也不得不作罢。
“好吧小友，看来你是有急事，走吧，我送送你。这题就留在这，我给我几个老朋友也看看，你下次来县城的时候，记得来找我，教我解法啊。”苏嘉领着李十七往门口走去。
刚出苏府的门，就见几个穿着官服的官差守在那，身边是之前那个店小二。一见到李十七出来，店小二就对着身边的官差说道：“就是他，鬼鬼祟祟的，八成是个细作！”
“来人，拿下！”官差头子对手下喊到。
身边几个手下当即便上前拿人。
李十七一脸懵逼的看着气势汹汹冲上来的几个官差，人都傻了。自己啥时候成了细作了？那店小二怎么在这？他不会把自己误认为细作了吧。
好在苏嘉还未走远，听到府门口传来的动静，便又折返回来。刚回来便看到李十七要被官差抓走。苏嘉开口呵止。
几人看苏家家主在这，便不再上前。
“见过苏大人。大人，你身旁这人是个细作，小人正要捉拿将其捉拿，请问大人何故呵止？”那个官差头子合手作揖，随后问道。
“细作？十七小友，这是怎么回事？”苏嘉看李十七的样式，不像是个细作，开口问道。
“都是误会。”李十七说。随即，李十七将自己和店小二的事一一道来。众人恍然大悟。一帮官差一脸厌恶的看着那个店小二。“下次没有弄清楚情况前就不要那么早下结论，浪费大家伙时间！呸。”官差头子呸了一口那个店小二，然后向李十七的苏嘉表达了自己一行人的歉意，随即带着几个手下便离开了。
那店小二道了个歉，也红着脸，走了。
几人走后，苏嘉又和李十七攀谈了起来。
“十七小友，刚刚听你说，你要印书？”苏嘉问道。
“嗯。”
“巧了吗不是，老夫手里正好有一家印书坊。要不把你的初版给我，让老夫帮你印怎么样？价钱老夫给你打八折。”苏嘉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和李十七拉近距离的方法。这李十七天赋惊人，未来不可限量，尽早拉进关系，说不定到时他还能提携一下自己家的人。
在确认苏嘉是善意的以后，李十七秉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答应了苏嘉。
他抬头望望日头。遭了！已经快申时了！
“苏大人，小人确要先行一步了。这书的初版有问题，我过两天再送过来给你。告辞。”说完。李十七合手作揖，快步离开。
一路急行，李十七总算是在李叔到前赶到了。等李叔到后，看到两手空空的李十七，有些疑惑。李十七说要和严勋成再商讨一下买的东西，下次再买。李叔也没再多问什么了。
两人一牛在通往柳溪村的小路上缓行。当残阳如血时，柳溪村口的槐树便出现在了眼前，在残阳的映衬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看着眼前的景，李十七终于感悟到了，当年的马致远写下《天净沙秋思》时感悟到的愁。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有点……想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