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等你”
“博洋，我决定今天晚上就去表白！”午读的时候小鹿趴在桌子上小声地说道。
上周换座位后博洋成了小鹿的新同桌，两人莫名的一拍即合，除了格外聊得来，还参与着对方的恋爱计划。小鹿帮他追陈娜，他帮小鹿和纪嘉承制造暧昧契机。
“什么？为什么啊！你疯啦？”博洋一脸震惊。
“阁下说的对，我应该是疯透了,哎”小鹿噘着嘴，自嘲地叹了口气：“但是，还有半个月就要分班考试了，我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个班的，如果我不做点什么确定点什么的话，我很担心，就这么淡了。”
博洋理解小鹿担忧，因为以她文科年级前十的成绩，分班考试一定会到实验班，而纪嘉承这样的垫底成绩，不管是文理，自然都是普通班的固定班底。
“那万一失败了呢？”博洋虽不想泼她冷水，但作为朋友，也不愿看她因为一时的头脑发热而后悔。
“再说了，就算成功了，你们分班后还是不在一起，这个表白又有什么意义呢？”博洋接着说。
“如果失败了，那我就继续努力呗！”小鹿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如果成功了”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打算考试的时候多选错点题，多空点卷子，和他一起留在普通班。”
“荆小鹿，你开什么玩笑！”
博洋坐直了身子，双手环胸，他没有料到小鹿会这样说，要知道在五班这样吵杂的环境里，她依旧可以拿下全班第一、年级第七的成绩，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她聪明也努力，不需要死记硬背熬夜苦读，就可以让成绩轻松拔尖，但这样优秀的女孩，如果放弃了重点班，无异于拿自己的前途下赌注。
“再认真不过了！”小鹿目光坚定，不容置疑：“因为我相信，不管在普通班还是重点班，我都可以考到心仪的z大。”
唇齿一开一合间，博洋竟不知该如何规劝，也许正如她自己所说，二者均可得兼。
“说吧，计划是什么？”博洋把手一摊，放弃劝说。
小鹿眼眸一转，笑起来有点狡邪，伏在桌上开始商量起了晚上表白的时间和地点，最终经过两人的敲定，他们选择了晚自习9点以后的水房附近，因为那里不属于放学的必经之路，所以晚自习后鲜少有人经过。
自那之后的整个下午，小鹿独自兵荒马乱着，直到最后一节晚自习时，她鼓起勇气给纪嘉承传了纸条：“放学后到水房来一下。”
看着本子上的字，纪嘉承慌了一下，过了一会，他回复到：“我等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小鹿的心狂乱的加速了起来，她从笔袋中拿出尺子和小刀，沿着边缘，把这三个字撕了下来，然后折好，夹进了日记本中。
之后的40分钟里，小鹿一边写着习题册，一边平复着自己紧张的心情，指针一分一秒的摆动，那种即期待又害怕的心情，是她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体验，像极了一个误入森林的小孩，紧握着手中的红缨枪，一边义无反顾，一面惴惴不安。
“铃~~~~”
放学铃声响起，寂静的教室瞬间喧闹了起来，小鹿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忍不住紧张到发抖：“同桌，我害怕。”
博洋挑眉笑着，出声逗她：“那要不咱算了吧？”
小鹿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要！”
博洋背起书包，临走前还是给了她真心的鼓励：“加油！等你的好消息！”
小鹿颔首，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整理好东西时，教室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她躲开人群，独自从后门离开了。
这一路，没有灯光，耳边是校园广播的舒缓乐曲，小鹿一步步走着，踩着自己巨大的心跳鼓点，当她来到水房时，并没有在一时间看到纪嘉承，那一瞬间，她失落地以为，也许，他忘记了。
“嘿！”忽然，纪嘉承从侧面跳了出来，故意吓她。小鹿本想回击，但却因为紧张，什么话都忘记了说。
纪嘉承试探的向前，看出了她表情的僵硬，也莫名紧张了起来，他斜靠在墙边，故意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缓解着尴尬：“晚上回去还要写作业吗？”
“嗯。”小鹿下意识地答道。
“好辛苦呀，我要回家看球赛，今天晚上要熬夜，估计比你睡得都晚。”纪嘉承见小鹿没有接话，只好自顾自地说着：“你怎么回家，骑车吗？还是”
“我喜欢你！”
突然，教学楼的音乐戛然而止，小鹿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她转身面向他，猝不及防地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不大，语气中的颤抖清晰可辨。
纪嘉承在一瞬间僵住了身子，低下头，果然，还是被他猜中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他的语气似有些淡薄。
小鹿没料到会面对这样的反应，不是拒绝，也不是肯定，她思绪空了几秒，讪讪而语：“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
小鹿失落的侧回了身，背对着身后的人，情绪和暗影洒了一身。
“因为很快就要分班了。”半晌，她说出了原因，因为她已然没有了退路。
纪嘉承扯了扯唇边，笑意苦涩，这也是他不愿触碰的边界：“以你的成绩肯定是重点班的苗子，但我还是会留在普通班。”
这样的现实，让纪嘉承也很失落，甚至有时，在明确的差距面前，他会不自觉的自卑，然后后退。
“我可以空点题，再写错一点，实在不行交白卷也行。”小鹿仰了仰头，故作镇定的以玩笑的口吻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她想让男生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坚定。只是，意料之外，就是这样的一句话，把纪嘉承生生地推出了自己的世界。
“开什么玩笑！胡闹！回家吧。”纪嘉承面色一沉，冷冷地打断了她，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突如其来的结束让小鹿还来不及反应，就已身处黑暗，她的心口被撕了一些裂缝，针针的疼。她不懂他的冷漠，也猜不透他的决然，她甚至没有勇气去喊住那个离开的人，只能自己一个人，停在原地。
小鹿靠着墙角，缓缓地蹲了下来，那一刻，周围似乎聚满了黑色的雾气，朝着她汇集、靠近，逼着她退无可退。
胸腔传来一阵窒息的痛感，她按着心脏的位置，想要压抑住奔涌而出的悲伤，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慌乱洒下，爬满了面庞。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懂这几个月的感觉，难道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吗？她不懂为什么，但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了他
纪嘉承刚走出水房的楼道，就发现小鹿并没有跟上来，他知道她非常怕黑，只好再次回身去找，但是当看到黑暗中那个缩成一团的身影时，向前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他没有露面，只是侧身躲在了一旁的柱子后，微敛下颚，眸色渐黯，脸颊一片暗影。
他喜欢这个女孩，他知道。
她活泼开朗，可爱善良，他怎么会不喜欢她，甚至他的喜欢同样明目张胆，一目了然，但这一刻，他似乎无法放任自己的喜欢，他怕成为她的拖累，变成一种负缀。
这就是属于十六岁的选择题，非黑即白，看不到均衡，学不来调和，他们只会前进与退缩，但无论哪种，都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