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纠结
李殊被王勤力的话折磨了一宿，在凌晨的时候才昏昏睡去，梦中他也不停的思考，问题的出现很简单，说谎的人似乎就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张斌彬，但是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而且，如果他在说谎，那和自己一直保持通信的马丁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突发情况？或者说，王队长让自己保持沉默的原因是因为案子涉及其他高层人员？和马丁见面的人都有谁？他们都存在什么秘密？
咚咚的砸门声将李殊从复杂梦境中扯了出来。
“小殊？昨晚没睡好？怪我，我应该今天再跟你说那个案件的疑点。”
“王队，没事，我自己承压能力不够，这也是锻炼嘛。”
“那赶紧，洗漱准备出发，咱们路上再聊。”
半小时后，李殊将喝完粥的塑料杯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坐上了驾驶座开始他和王勤力的返程之路。
王勤力率先打破沉默：“小殊，昨晚我又思考了一下。我觉得目前为止咱们最优的选择还是先保持沉默，我通过宋瑶得知，和马丁会面详谈的主要是咱们内部的人员，甚至魏局都确认了那份张斌彬的笔录，据说是魏局看着马丁确认的那份笔录的。”
“我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难道当年的案件真相不是我们推理的那样？可是如果真的是另有隐情的话，那为什么想掩盖真相的人不阻止马丁的到来？”
王勤力摇了摇，他目前没法回答李殊的疑问，他明白李殊现在的紧张情绪，原本自己主导的案件却被人利用，引导到了别的方向，甚至自己可能成为隐瞒真相的帮工。“小殊，认真开车，别想太多，目前看，我的命，还在你手里的方向盘上呢。我知道你现在思绪很乱，但是我们要同头开始缕。我们发现问题的点是张斌彬他引导你和马丁错开会面时间，那么张斌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的和出发点是什么？”
李殊双手紧握方向盘，刚才王勤力的玩笑，让他的注意力稍微集中了起来，当他回忆道付婳梦的对话后，颤颤巍巍的说：“或许，是不是咱们想多了？”
“什么？”
“那份笔录的内容没有任何问题，也是当年那个案子的真相。只是毕竟我和斌彬是同期进入咱们队的，我们之间其实一直存在竞争关系，斌彬可能认为，我最近解开的案件有些多，所以”
“所以他想将功劳抢过来，提高他的荣誉？”
“不是没有可能吧。”
“嗯”王勤力没有着急回话，他扭过头去看着窗外。“这么说是一种很大的可能，但是，我毕竟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我觉得张斌彬应该不是这种人，他内心的自尊和荣誉感是不允许他做出这种事的。当然这也说不好，也许工作中他因为各种事而有些改变。只是，这样的话，那马丁为什么没有提前和你沟通，而是依旧在他已经到了的那天还假装自己没到呢？”
李殊在尽力为自己的想法找合理的理由：“他或许可能早就和张斌彬联系上了？”
“他这次走的时候跟你说了吗？”
“说了，他发了个信息，说自己完成了救赎，因为想念那边的妻子，就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来。”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你有电脑玩的好的朋友吗？”
李殊对王勤力的问题有些不解：“我没有，但是斌彬玩的不错，梦梦那也有认识的人？怎么了？”
“我们排除法吧，其他的可能性都排除掉，可能就是你说的那种原因了。前面服务区进去停一下，你让付小姐找朋友帮忙，看看能不能查出来和你一直发邮件的马丁的地址。”
“地址？不是美国吗？我知道他是您觉得，是有人借用了马丁的身份再跟我用邮件聊？”
“我说了，排除法，走一步看一步，不过至少可以确定马丁是真的来过这里，这点酒店的护照登记信息可以和海关对上。”
“那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斌彬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抢功劳的话，我觉得应该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找理由支开我就好了哎，我是被我师父安排去开会的，难道我师父的意思也是让斌彬”
“小殊！专心开车，别胡思乱想，刘栋是我刚入警队的时候带我的，他工作认真，为人和善。而且为了当年的案子一直没有结婚，身边也没有其他亲戚或者孩子陪伴，他对你和斌彬的感情都是一样的，把你们当成自己孩子对待，这点我作为队长还是看的到的。”
李殊默默的点点头，只是他的神情有些落寞，心思细腻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容易被些猜想所引导。
服务区里，李殊接过王勤力递过来的烟，倚在车门边自己吞云吐雾。他看着王勤力走到一边的树荫下打着电话，稍作犹豫，自己也拨通了付婳梦的电话。
付小姐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她听出了李殊略带犹豫和焦虑的语气。在了解了李殊的需求后，做了简短的安慰就立刻挂断电话去联系她的朋友，来确定马丁邮件的发送地址。
现代的科技手段没有让李殊和王勤力等待太久，付婳梦就将电话打了回来。
“殊，王队长在你身边吗？你开外放，我跟你们一块说。”
李殊摁下外放键：“你说吧，我们听着。”
“我朋友查证了你和马丁所有的邮件信息，只有最开始两个邮件是美国的地址。其余的邮件地址都是虚拟的，能追踪到对方的地址在中国，但是当我朋友继续深挖的时候，发现对方设置了预警系统，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追踪，所以我朋友就赶紧停止了继续搜查。”
李殊听后顿时就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他弓起身子坐在驾驶座上，眼神迷茫的看着手里的电话。
“殊？你在听吗？你别多想啊，这不一定能证明什么的，你现在就是需要安全的开车回去，我这边今天忙完请个假，然后去陪你。王队，麻烦您先”
“小付，我在听，你放心吧，我在呢，我陪着李殊呢。你先忙你的，这边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李殊的情况。”
王勤力从李殊手中接过手机，挂断电话。
车内的氛围陷入沉寂，发动机的原本很小的声音，此时在李殊的耳中显得十分吵闹，他总感觉车后面在发出其他声响，在尝试减速和加速都没法缓解后，李殊就放弃了挣扎，开始找话题询问王勤力。
“王队，我觉得我跟斌彬的关系非常好，我们大学的是同一个宿舍的，我是班长，他是班副，我们俩一起合作各种活动，学习上也相互配合。工作后我也觉得我自己做的没有问题，一旦案子有任何线索就第一时间和斌彬沟通商量，可是为什么他会通过这种手段来抢功劳。这个案子本来就有他不可或缺的功劳在啊，我从没有想过独享成果。”
“啧啧，小殊，作为刑警，我要批评你，你现在过于先入为主了。在没有明确的证据的下你能确认是张斌彬想独占功劳吗？”
李殊仔细回想了一下：“是，调我去开会，的不是斌彬。而且，他也被刘师父给放假在家休息。但是，和这件事相关的电脑高手只有斌彬啊，只能是他来假冒马丁和我聊天，他自己则顶着我的名义去和马丁沟通。”
“这一点，我觉得也不能确认，毕竟小付小姐的朋友没有追查到对方详细的地址不是吗？我说的先入为主并不是单单指的功劳问题。你现在的所有假设都是在你和斌彬在刚进入警局时拿起推论是正确的情况。如果整个真相不是你们推理的那样的话，就不存在抢功劳的问题，而是有人想掩盖案件真相的情况了。”
“那我让梦梦想办法再联系一下马丁，直接向马丁询问。”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真的如我所说，那对方一定是一个内部人员，而且，警惕性极高，能够隐藏真相这么多年，势必不会让马丁这个点再次影响自己。”
“您觉得是谁？魏局？或者其他”
“别激动别激动，只是猜测，在真相没有解开前，一切都有可能不是吗？马丁那里可以尝试，但我觉得希望不大，要是我是幕后的操作者，我就直接在告诉马丁，这边有人要害他，建议他近期内别联系国内任何人，以防万一。”
“那是谁？和案件相关的我只知道魏局，当年的相关人员现在还在咱们局的也只有他了。”
“不，不，那可不是。如果真的是内部人员掩盖案件的话，很多人都可以做到。比如，你们的学长，档案处的老宋，我记得斌彬还去询问过他，他当年虽然是文职，但是对案件也是很了解的。而且，不一定是内部的人。比如，被害者的母亲，那个宋瑶的心理学老师。她如果因为情绪失控，刺杀了自己的养女，而养女为了报答对方的养育之情，临死前哀求你师父掩盖真相。这都有可能，我们回去之后，需要仔细暗中调查。”
“对，对，可能性还是很多的。我记得有人说过死者和养母之间关系不好。”
李殊再次陷入机械的开车动作，他的头脑在飞速运转着，但是两眼却空洞的看着前面的路面，还好这时间的高速上基本没有车辆。两侧绿化带的植物在李殊的余光中转瞬即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完全不知道这件原本自己的推理为什么会变了味。而且，为什么是在自己这里。是因为其他人都将这个案子当成一个考核测试而已，只有他当做自己要真正处理解决的原因嘛？
“李殊！”王勤力终于从自己的思考中捋清了思路，他终于注意到走神的李殊，便大声呵斥道，“你啊，这样吧，你也别胡思乱想了，我已经捋清楚咱们接下来的动作。”
李殊在王勤力厚重的音调下终于清醒了过来，他侧头冲着王勤力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自己听从安排。
“首先，回去以后咱们保持沉默和低调，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咱们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和疑惑。我先去单独试探魏局，看看魏局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在这里面。你去和张斌彬接触一下，刚才小付不是说在追踪马丁地址的时候被假扮者发现了吗？那咱们就打草惊蛇，看看对方有没有心虚或者其他小动作。如果真的斌彬，我相信你会很快就发现端倪的。”
李殊听话的使劲点点头，紧握方向盘的双手已经有些青筋暴起。
王勤力把自己的手拍在了李殊的肩头，“放心，我会带你找到这件案件的真相的，咱俩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