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男人
季言安将目光离开手机屏幕,细细的打量了男人一番,极短的头发紧贴着头皮,脖子上露出了大片大片的刺青,脖子上是夸张的金项链,猥琐的笑将其一口大黄牙暴露无遗。
加之其身上浓重的劣质尼古丁的味道让季言安心生烦恶,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男人却像是有任务在身,一手扣在购物车的扶手上,脸皮厚的往前接近了几步。
&34;让一下&34;季言安言简意赅。
男人却不打算放过她&34;美女,就聊聊,你看我们也不是坏人啊&34;
季言安冷冷的瞥了男人一眼作势要走,男人紧跟上,挡在了她前面的路。
蓦然间,一只胳膊环过了她的腰身,将她与男人隔开,周身是熟悉而又令人踏实的气息。
&34;让你出门戴戒指,你偏不戴,看吧&34;男人语气宠溺,动作亲昵。
季言安作势往周南怿怀里靠了靠嗔怪道&34;让你去拿个东西那么久,今晚你做饭。&34;
周南怿拿开手放在她的头上摸了摸。
饶是男人在没眼力见也都明白了,男人估摸着手上那块看似普通的手表可能能买他脖子上那样款式好几百条,要是正品加实心的话十几条应该也可以。
而后就屁溜溜的走了。
&34;谢了&34;季言安道谢。
&34;没事刚才你不是亲口承认我是你男人,现在再见死不救我这老公当的也太不称职了。&34;
&34;切,少占我便宜。&34;
回去的路上,行到中途季言安拍了拍男人的胳膊指了一个方向&34;往那边开&34;
&34;还有要买的?&34;
&34;嗯&34;季言安打着马虎眼。
抵达季言安说的地方周南怿手扶方向盘&34;去吧,我在这等你&34;
季言安闻言动作轻快的下了车。等她再坐回副驾驶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纸盒,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34;喏,看看还满意吗?&34;
周南怿一脸疑惑的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哆啦a梦样式的六寸蛋糕,蓝色的奶油均匀抹在周边。
&34;我特意给你挑选的生日礼物&34;季言安心虚的笑了笑。
男人:&34;你确定不是按你自己的喜好挑的?&34;
&34;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哆啦a梦&34;说完季言安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急忙捂住了嘴。
&34;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34;男人追问
&34;微博告诉我的,再加上你中午的时候不是问过我下午有没有空吗,然后凭我聪明的大脑我就知道了啊&34;季言安得意的说着自己的推理过程。
此时周某人的心里,是欢喜的,就好像期待很久的东西突然破碎,当你失望至极的时候它又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两人回到家,周南怿提着东西让季言安去他家。
季言安欣然接受,周南怿的家和季言安家的户型是对称的,但他的装修更为简洁,多为灰黑色调,同主人的风格一样。
主要是,他的家里要比季言安家里井然有序的多,每一件物品就像是一颗行星,永远在自己的轨道上。
季言安打算回来涮火锅,但当所有东西都摆好了的时候总觉得差点东西。
想了半天,少了氛围。
于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吃火锅的好地方。
她家有个天台,这是她当时特意让老季给她蹲点抢到的。
现在气温正好,也不会太低。
所以两人折腾了一顿最终又去了季言安家。
这次周南怿细细的打量了季言安的家,算不上整齐却很温馨,基本的色调都是原木色的。
季言安的天台需要从厨房上去,来到天台,一张简单的方桌,几把椅子,周围的白色保温箱里栽种的是看不出来的绿植。
望下去阳城的的夜景尽收眼底,万家灯火似点点星光坠落在一片漆黑的夜里,让黑夜不在漫长。
吃到一半,电话响起,季言安匆匆到门口拿了东西又折身回来。
她边打开饭盒边说“以前我过生日的时候,我爸都会亲手给我炖上一锅红烧猪蹄,也没有特殊寓意久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所以,祝你生日快乐”周南怿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人的几缕碎发随微风而起,顾盼生姿,眼底尽是温柔。
周南怿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迎面而来的奶油糊了一脸。
“过生日搞什么抒情,我又不是诗人。”始作俑者坦荡的说。
还没来得及说完,季言安也收到了来自寿星的反击。
作为一直走在人前的季言安,自然不甘落后,抓起一把蛋糕往周南怿脸上抹去。
嘴上还不忘喊着“混蛋!我今天刚洗的头!”
哪知男人的洞察力和手速极快,一把扣住了季言安的手,作势要抹回去,动弹不得的季言安眼看就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时男人戏谑的声音响起“吃蛋糕还是接着玩”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服不服?”
季言安想反击奈何被敌人牵制住了双手。
“服服服,五体投地。
但认输不要紧,却在她心中的记事本中狠狠的记上了一笔,暗自发誓未来一定寻个机会报复回去。
回家后周南怿躺在床上,回想着和她度过的第一个生日,虽然没有以前那样热闹,但就是很开心……
微信视频聊天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接起视频。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镜头前。
“爷爷,奶奶”他欣喜万分的叫了一声。
电话那头兴许是许久没见的缘故也是难掩激动。
“爷爷这么晚了你和奶奶怎么还不睡觉?”周南怿语气有丝丝担忧也有宠溺
“这不是大孙子生日,特意估摸着你有空的时候给你打个电话”平常不过的话语,爷爷早已习以为常,但听的周南怿却是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酸楚。
一旁的奶奶急忙凑上前问道
“球球啊,你要累了就回来待会,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奶奶又跟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接着说
“你和你爸,一个也不省心,想让你爸经商却非要当科学家,好不容易你出来了,又非要放着着现成的活不干,非要去当演员。”
一旁的爷爷语气傲娇的煽风点火“不用成天抱怨球球不回来,正好让你们也尝尝孤寡夫妻的滋味!”
“爸,妈”一旁周平无奈的声音传来。
周南怿哑然失笑
不多时镜头前出现了周平和刘禾的身影。
周平率先开口“儿子你息影息哪去了跟爹透露透露。”
“我在阳城挺不错的的一个城市,等我调整好了就回去”
刘禾顺势说“怎么都往阳城扎堆,我嫡传大弟子这两天也回去了。”
对于他爸妈口中的这个学生他早已有所耳闻,尤其刘禾不下几次的在他耳边唠叨过,只不过他都没放在心上。
周南怿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怕爷爷奶奶身体熬不住就提议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他就收到了爷爷的微信
“球球,爷爷奶奶知道你很累,现在有机会休息,就好好休息休息,要真的累了厌倦了外面就回来,爷爷永远义无反顾的站在你们背后。
记得多给你妈打几个电话,别看你爸你妈表面不说什么,其实他们最想你,你要知道他们两个肩膀上的担子远比我们的重。
虽然奶奶嫌弃你和你爸没有继承我公司,但我们一直以你们为骄傲。ps我和奶奶一直盼望着孙媳妇,奶奶让我给你指条明路你爸妈那个徒弟我们都很满意,你可以考虑一下。”
关上手机,周南怿哑然失笑但鼻头兀自有些酸楚。
在世界的某一隅,总有一群人在等待着,等待着忽然有一天身心俱疲,无处可依的你。
第二天周南怿就来敲季言安的门,久久没有响应。
“又出去了?”他心底生疑,正当他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门缓缓打开。
季言安偏棕的长发自然垂落在肩膀上。
但是眼尖的周南怿一眼就定格在了她眼下的一圈阴云。
周南怿说“你熬夜了?”
“算是吧”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的鼻音,声音也稍有嘶哑。
季言安侧身让周南怿进门。
“你干什么了这么困?”
“昨晚有点工作,干到挺晚的”季言安随意应付,对于她的职业倒不是说有多么的神秘,但是为了避免麻烦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习惯一笔带过自己的职业。
“来吃饭吧,我煮的馄炖”周南怿拿起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嗯,我洗漱一下就去”
周南怿先行回去了。
季言安站在洗漱盆前却觉得眼皮像是被某种强力的胶水黏合在了一起。
一捧冰凉的水打在脸上,才得已清醒了。
昨晚刘禾给她发信息,说过段时间在美国又个一个研讨会,为期六个月,院里的人一致打算让她去。
对于这个难得的机会季言安也是欣然接受,当晚周平和刘禾就给她发了一些研讨方向和其他较有名的科学家的论文让她自己研读一下,以便有个大致的预判。
本来没打算看多,但兴许是看入迷了,等她拖着身子爬上床的时候时针已经跑在了四的前面。
她坐在周南怿家的椅子上打着瞌睡,桌子是黑胡桃的映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透亮。
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馄炖就摆到了她的面前,碗里的配料很丰富,有金黄的鸡蛋丝紫黑色的紫菜飘在碗中,漂浮的榨菜周围环绕着圈圈的红油。
周南怿的那碗里还有几段鲜绿的香菜。
他轻敲了一下我在椅子上专心打盹的季言安
“你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困成这个样子”话间修长的手指捏着勺子往嘴里塞了个馄饨
“晚上能干的事多了去了”季言安打了个马虎眼,低头开始吃馄饨。
咬开一个馄炖,鲜虾的鲜美在味蕾上溢散开来,猪肉同虾仁的混合她愿称之为绝妙,也是她众多口味里最爱的一款。
“这么巧,这个是我最爱吃的馅,我刚工作的时候基本每天晚上都去。”
周南怿笑笑,季言安大概还不知道碗里的香菜,莫名碰巧的馅料都是某人的刻意为之。
吃完饭稍做打扮,两人驱车来到了宣传单上的位置,操场上大多都是中年夫妻,虽说步入中年少了像小年轻一样的亲热,但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积累下来的默契,男士手中的女士手包,女士手中裁剪合适的男士外套。
墙壁上满是涂鸦,不同于街边随意个性张扬的涂鸦,一幅幅看似连贯不起啊来的作品却反映了他们最单纯的内心。
“季言安”周南怿站在不远处叫她。
她朝他走去,发现他正在注视着一团翠绿下一块不起眼的转头。
季言安走进,发现是一串歪七扭八的字,藏匿在不起眼的角落,加之翠绿的修饰,更将这一小秘密掩盖起来。
倘若不往这边走,根本无法发现。
字体的颜色看样子像是用红砖尖角划出来的,兴许是年纪小的缘故,还夹杂着几个拼音。
季言安小声的读着这一小句话,算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精灵的保护。
“爸爸,妈妈,didi是一jia人,我好想当didi”
读完,季言安的心里一片酸涩,她看向周南怿后者的表情也露出了怜悯。
“这应该是个女孩吧”周南怿淡淡的说。
其实早在周南怿之前季言安就对这句话有了答案,只是身为一个女孩子她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的。
“我无法揣测,更不能站在上帝的角度去审判她的父母,但我希望的是每一个女孩都可以活成原有的样子”季言安自顾的说道。
周南怿抬手看了眼腕表示意季言安该入场了。
季言安周南怿并排出现在“夫妻场”仅凭颜值和年轻就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
碍于周南怿的身份,他们选择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里。
很快一阵悠扬的音乐过后,主持人激情昂扬的宣布开场,只不过大家都好像兴致缺缺一样,掌声断断续续稀稀疏疏。
不过这种场合,无非就是发展中的来拓宽条人脉,发达的彰显一下自己的地位而已,哪有什么真正的爱心可言。
很快第一个男孩子手举一幅画走上了台,显而易见他是第一次上台,紧握的拳头紧紧并拢的的双腿。
季言安突发奇想偏头问身边的人“你第一次也这么紧张吗?”
后者思索了一会回答“这问题不明确啊,第一次代指的东西多了,你想知道哪个?”
季言安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你第一次拍戏的时候也这么紧张嘛?”
“很紧张”他如实的回答。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多了也就习惯了”
“我长这么大,唯一一次应该还是高三誓师大会上三分钟的稿子愣是让我一分半念完,也不知道下面的人怎么想”
“他们只会对你充满感谢”
“真的?”季言安狐疑的看向他
“我没记错的话高考誓师应该是在距高考一百天的时候,假如那个时候校长,副校长,级部主任轮番发表自己的“大作”你会有什么想法?”
“大概想让他们赶紧闭嘴滚蛋!别耽误我复习”
“这不就得了”
周南怿拍拍季言安的胳膊“这个要吗?”
“看看,要没人要的话在拍吧,干嘛和钱过不去”
周南怿点头,却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拍戏的时候。
原本借助父母,爷爷任何一个身份就可以在娱乐圈混的如鱼得水,但他偏偏选择自己走,他要自己走向光,而不是活在别人的光环之下。
当你长大了你兴许就会发现,同儿时最大的区别莫过于梦想二字,仅有梦想的路对于这个社会而言,注定是荆棘丛生的一条,可就算是荆棘丛生,也总会有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的一刹。
又有谁能想到那一刹光的始点此刻尽在眼前。
那是周南怿第一次拍戏,好不容易凭借出色的外表争取到了男三的角色,但目光呆滞,肢体僵硬,无疑成了他最大的雷点。
生硬的演技让观众频频出戏,不巧的是此时颜值偏偏给他带来了大量的关注,谩骂声接踵而至。
那段时间,收工后他总会打开中外名片仔细揣摩片中演员的神态,表情,微动作。
可反响依旧一般。
击垮一个人的最直接办法,是网络暴力…
“花瓶,男宠…”各种污秽不堪的词语充斥了整个后台,哪怕李元想尽办法依旧无济于事。
直到一晚,评论区出现了涉及亲属这一些词眼,他伪装许久的坚强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因为和店主钦哥熟识,钦哥翻出一套玩偶服给他,让他去拉客借此分散他的注意力。传单发完后他坐在江边,意图融进这茫茫的月色。
冷冽的寒风吹来,如一柄柄利刃划破了梦想,现实从裂缝中倾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