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记忆
清荷调皮的傻笑，仿佛儿时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江浔看着怀中的人儿，无奈又有些好笑，“下次，可不许这般冒失了。”
清荷听话的点点头。
江浔突然想到些什么，抬头凝视天空。
见江浔还没有把自己放下来的意思，清荷觉得些许窘迫，开始想要自己跳下去。
这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今夜，和我去一个地方。”江浔低头，看着她小声道。
“……好。”
江浔放下清荷，两人向着军帐去了。
关长笑站在老树后，探个头出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了句。
“这两个人，难不成就是所谓的断袖？”
“浔仙人，之前记得您说过，小花妖已经化过形了。为何这次又化形了呀？”清荷满脸疑惑的问道。
“妖类与其它族类不同，他们的化形需要经过三个阶段，才算是真正脱胎换骨。”
江浔向前走着，慢条斯理的解答道。
“那也就是说，玉肌现在是过了第二个阶段了。只要过了第三个阶段，就能真正化形成功了！”清荷高兴地道。
“第三阶段，能够顺利渡过的妖类寥寥无几。不然，你走在大街上，遇见的大部分人，就都该是妖类了。”
“啊那，若是第三次化形失败会怎么样？”
江浔停步，淡淡道，“自然是，烟消云散。”
清荷大眼睛里闪过一抹担忧，低头思索着什么。
“成与不成，且看她的造化了。”说罢，继续往前走。
进了帐子，玉肌迎面跑过来，“清荷姐姐，江江军师，你们回来啦。”
清荷摸了摸她的头，“怎么样，有没有乖乖待着呀？”
“嗯，玉肌把帐子里都打扫了一遍。”小花妖乖巧的点头，笑着道。
“真棒。”清荷走到桌旁，倒了一碗热茶。
“浔仙人，喝茶。”
江浔坐下，自言自语道，“黎军师被带走，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清荷自己倒了碗茶，“对了，公主为何要带走黎军师？”
“怀疑黎军师是北连细作。但我觉得不是。”
“北连细作？！怎么会？”
“还有一件事情，”江浔严肃道，“今夜我们出去的事情，对谁也不要讲。”
“嗯。”秦淮河应道。
“玉肌。”
“在！”
“今夜，帐中烛灯不要熄。”
“是。”
入夜。
各自换好了装束，江浔将那根施过法的白色羽毛交给清荷，匿了形，两个人一起出了军营的大门。
临安的夜晚，依旧繁华。
清荷跟着江浔走在街上，看着道路两旁卖各种杂货的小贩，一股熟悉的温暖霎时间涌上心头。
江浔走的很急，清荷还是第一次见浔仙人如此焦急的模样。没有心思去欣赏眼前的风土人情，清荷加快了步伐，跟上了前面人的脚步。
行至一个路口，江浔突然停下。果不其然，清荷还是没刹住车，一头撞了上去。
“哎呦，不好意思。”
江浔回过身来，递给清荷一个香囊。
“把这个交给莲英。不要提前打开，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好。”清荷接过香囊。
“子时之前，回到这个地方。如果那时我还没到，你就自己回军营。那支羽毛，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
“好。”
江浔交代完，就急匆匆的朝西边去了。
清荷握着香囊，顾不上多想，便急忙向东，赶往寻风阁。
西边，是李氏将军府。
此时已是深夜，江浔立在门墙上，见后院的寝房已经熄了灯。衣袖一挥，便消失在了一片雾色之中。
李氏原本一门三将，老将军李襄，少将军李肃，和小将军李缑。府中嫡子李肃最为老将军看中，十三岁便跟随父亲上阵杀敌，战功赫赫。只是后来不幸在崇关岭一战中牺牲。老将军痛失爱子，还好幼子李缑逐渐长大，也能独当一面，使得老将军有了些许安慰。
后来，老将军年老致仕，李缑经举荐，承袭了其父的旧职，任威统大将军，统领苍龙军数十万兵马。
因为李肃的牺牲，李缑一直以来，都想要查清楚，当年崇关岭之战，战败的真正原因。
江浔站在屋子里，轻轻走到床前。老将军李襄，已经睡熟了。
窗子缓缓打开一个缝儿，一道绿色的光从缝里飞了进来。随后，窗子又不声不响的关上了。
“来了。”江浔用灵语轻声道。
“嗯。”林淞应着，“就是床上这个人？”
江浔点头示意。
林淞行至床前，伸出一只手，一道晶莹的绿光从他的指尖延伸，一直到床帐的里面，李襄的额头上。
江浔轻轻地把手搭在林淞的肩上，“可以开始了。”
林淞闭上双眼，按照江浔的要求，搜索相应的时间段。
江浔闭上眼睛，眼前，是一个淡绿色的光屏。
李襄的记忆，一点一点，在光屏上呈现出来。
那时的李缑，只有十多岁模样。正值舞勺之年。
\"爹，您说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呀？\"李缑手里举着一卷竹简问道。
李襄端详着兵器架上的刀兵，头也不回道，“仗打完，便回了。”
“那仗什么时候打完呀？”李缑继续问道。
“你问我？”李襄看着他道，“书都弄懂了？”
李缑赶忙低头继续看书。
“不要那么多问题。等会背完了，为父要检查昨日传授你的那套枪法。”
李缑心道不好，开始在脑子里思索枪法动作。
这时，一个家丁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老爷，老爷，不好啦！”
李襄喝到：“别大呼小叫，慢慢说，什么不好了？”
“是，是公子，”
李襄听到这两个字，脸色一沉。
家丁哆哆嗦嗦道：“公子在前线牺牲了！”
李襄眉头拧紧，肃杀之气瞬起。
家丁站在原地，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李缑一下子冲到家丁面前，抓着他的肩膀大声问道。
家丁吓破了胆，“是，是，是公子，在，在”
“够了！放开他！”李襄吼道。
李缑放开家丁，眼睛含满了泪水。
“尸体呢？”李襄背过身去，努力平静的问道。
家丁道：“没，没有尸体。整个虎威军全军覆没，战场被清理找不到尸体了。”
李襄的手开始颤抖，慢慢攥成拳，“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家丁又看了李缑一眼，退出了门外。
李襄长叹了口气，“缑儿。”
“父亲。”李缑知道，父亲只有要说体己话的时候，才会这样叫他。
“全军覆没，怎么会呢？”李襄仰头干笑了两声。
“虎威军，五千兵马，虎威将军骁勇善战，怎么会，怎么能，全军覆没呢！”
“爹，大哥他”李缑哽咽的发不出声音，眼泪就要从眼眶里跌落。
李襄回过身，“我李氏男儿，代代忠良。战死沙场，是我们的荣耀！”
他拍了拍李缑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
“你大哥他，是为国捐躯，是大宋的英雄！不许哭！”
说着说着，李襄自己眼眶也红了。看了李缑一眼，他挺起胸膛，朝门外走去。
未走出多远，便听见身后书房里传出一声哀嚎。
“大哥！”
他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李缑跪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大哥说好要回来陪我赛马的，你骗人，你这个大骗子！”
“大哥！呜呜呜”
几日后。
“查到了吗？”李襄问。
“回禀将军，查到了。宣扬长生之术的是个江湖骗子，在临安街上大肆传扬会什么长生不老之术，百姓都道那人是个疯子。”
李襄冷哼一声，“去那宅子搜过了吗？”
“回将军，小的带人趁着夜里，里里外外都仔细搜过了，没发现有人。看痕迹，应该是已经带着东西跑了。”
“继续找，哪怕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把此人给我找到。”李襄斩钉截铁道。
“是，将军。”
一日正午，李缑正坐在儿时常与哥哥戏耍的那条小河边发呆，忽然听到有人喊救命。
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个溺水的小儿。
他想都没想便跳下去，把那小儿给捞了上来。
落水的小儿冻得浑身打颤，面色煞白。李缑担心他会出事，便把他背回了府中。
他从未想过，这个小儿，正是被府中的护卫，摁进水里的。
李襄找到了那个宣扬长生之术的江湖骗子，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还在临安城内。他扮成算命先生，带着儿子，整日在临安的街头游荡。
李襄查到，此人受了北金的恩惠。所以听从他们的命令，在临安城内大肆宣扬长生之术，就是为了吸引皇室的注意。
若不是此人，就不会有虎威军的全军覆没！
李襄一怒之下，下令杀了那个算命先生。吩咐院中暗卫，将那个小儿处理掉。
稚子无辜，李襄本想要饶他一条性命。可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转念一想，想到牺牲于沙场的大宋将士，想到自己的儿子
最终，还是下令，杀了那个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