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求你
白色的跑车停在了y大外的学生公寓门口。
两分钟过去了，江澈一身墨绿色的卫衣套装，单手插在口袋里，快步往车边走来。
到了车前，江澈敲了敲regina那边的窗户。
车玻璃那边的regina伸手拍了下副驾驶，示意让他上车。
于是江澈收回手，往副驾驶那边走去。
开门，上车。
属于外面的冷气渐渐从他的衣料上渗出，与温暖的车内空气进行融合。
下一刻，江澈嗅到了空气里残留的花香气，动作一顿。
“你刚从林青那边来？”
regina含笑看他，“江澈，如果我不知道你的嗅觉比较灵敏的话，我会认为你这举动显得有些猥琐。”
她抱着手臂，“竟然知道人家女孩的香水味，看来真是认真了。”
regina从未见过江澈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好奇地端详着他的神色，想从他的神色中找寻到一抹被调侃的窘迫。
然而，令regina失望的是，江澈淡然与她对望。
regina摊了下手，“好吧，我刚才有事去找林青，把她送回去以后，才过来找的你。”
江澈没接她的话，“叫我下来有什么事？”
“你还问我？”
regina轻哼一声，直接从一旁拿起手机，点开了江澈的账号。
“你看看你，多久都不更新了？我同意你加入辟谣小队，可是在保证你的账号稳定更新的前提下。”
regina点开了江澈账号里最新的视频，给江澈读了读最前面的几条评论。
“多久不更新了？”
“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不会是断更了吧，我才刚关注一个月呀，不能吧，呜呜呜。”
regina模仿着评论的语气，与她原本的声线有些出入，便显得有些好笑。
江澈按了按眉心，“我不是因为辟谣小队才断更的，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下个计划是去欧洲环游半个月，签证还没下来。”
“你找的中介靠不靠谱啊，欧洲有的国家确实签证很难下来，实在不行我把我的中介介绍给你。”
在听到迟迟没更新，原来是签证出了问题后，regina的表情放松了些。
江澈的账号是星颐现在关注者最多的账号，原本江澈做视频什么的很让人放心，regina除了商务对接以外，其他根本都不用管。
但自从她察觉到江澈喜欢林青后，regina就发现这人有点恋爱脑潜质。
这才专门跑过来，和他聊账号的事情。
“你不用太担心。”
regina缓声道：“我刚才和林青聊了，关于辟谣小队具体的发展，林青不是个冲动的人，即使你不在y市，她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我不担心她。”
江澈嘴上是这么说的，可下一刻却很诚实地问道：“你怎么想起忽然和林青聊辟谣小队的事情了？”
等了半晌，他也没听到regina的回答，抬眼朝着旁边的regina望过去，就看到了regina揶揄的目光。
regina仿佛在用眼神对他说：嘿，你个恋爱脑，离了林青就不会说话了是吧。
江澈：“”
他清了下嗓子，别开目光，夜色遮住了他泛红的耳朵。
“是周圣彩把吴子墨的事情告诉你了吧。”
regina笑容半收，满脸惊讶，“你听林青说了？”
“没有，猜到的。”
这里面的逻辑关系不算复杂，稍微想想就能想明白，为什么早上他们才见了吴子墨，晚上regina就来找林青聊天。
他不可能说，朱荧荧更是漠不关心的，那就剩下一个周圣彩了。
恰巧，周圣彩还从头到尾反对林青接下吴子墨的委托。
“不愧是你。”
regina轻眯了下眼睛，想起了之前钱多和她提到过江澈的事情。
听说江澈在整个摄影专业都是独一份儿的，文化课高到不行。
按钱多略有些夸张的说法，即使不算江澈的艺考分，光比文化课的分数，江澈都能被y大录取。
有些人是因为学习不好才走上了艺考的路，有的人则纯粹为了兴趣爱好，钱多是前者，江澈是后者。
果然啊，这智商就是她那个傻弟弟比不上的。
“是，周圣彩和我说的。”
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regina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我并不想过多干涉她的创作自由，但吴子墨的事情的确有些复杂，我让她找到证据后，要先和我沟通。”
regina看向坐在副驾驶的江澈，想起十几二十分钟前，林青就是坐在他的位置。
而她说的话，与二十分钟前的话一模一样。
安静的车厢里，regina的声音颇为坚定。
“我有一票否决权。”
和regina在学校后面的公园见完后第二天，林青就接到了吴子墨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正在上课，幸好手机调了静音，否则她就要在课堂上社死了。
微微的震动，尽管近乎无声，林青还是怕周围人特别是讲台那边的老师听到，连忙将电话挂断。
林青：【在上课，不方便说，下课我会打给你的。】
吴子墨很快就回复。
吴子墨：【原来是这样，没事的。】
过了两秒钟，他又传来了一条信息。
吴子墨：【正好我没有课，你在哪里上课，我现在可以过去，去y大找你。】
y大和y科技中间地铁三站地，不算远，也算不上近。
林青用书掩着手机，用指尖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林青：【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面说吗？必须要来找我说？】
吴子墨：【就是觉得当面说更能说清楚一点，你在哪里呢？】
林青：【没事的，我在电话里能听明白，一会儿我下课打电话给你。】
吴子墨：【你在y大的大草坪那边，还是什么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你好像告诉我，你是心理专业的学生吧。但我不知道心理专业是哪个楼，不一定能找得到。】
看到吴子墨发来的最新的信息，林青微皱了下眉头。
吴子墨为什么要在她明确拒绝后，他还是坚持要来y大找她？
y大进门是需要用校园卡的，对于外校的人来说，进出还都挺麻烦的，吴子墨却这么坚持
林青：【不用，等我打电话。】
这时，老师往这面走了，林青怕被老师看到自己在课堂上摆弄手机，连忙将手机锁屏塞进了书的下面。
这堂课的老师不喜欢学生在课堂上用电子产品，笔记本电脑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对手机他的态度完全算不上好。
几乎每周都有学生在他的课堂上用手机，被他发现，然后连人带手机丢出去的事情。
林青可不想成为这周的倒霉蛋儿。
幸好，老师什么都没看到，一边念着ppt，一边路过了林青的身边。
林青紧绷的肩胛骨这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等到下课，整理好东西，林青一边往宿舍那边走，一边给吴子墨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对面却没有接。
林青奇怪地又给他打了个电话，本以为吴子墨应该守在电话旁边等她给他打电话。
吴子墨这是去干什么了？
第二个电话最终结束于忙音。
林青干脆放下了手机，抬了抬背在一边肩膀上的包。
走出去没几步，握在右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吴子墨打来的电话。
林青抿紧了唇瓣，接起电话还没说话的时候，她就听吴子墨抱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林青，抱歉，我刚才坐地铁，地铁里没信号。稍等我片刻，我现在正往y大那边走。”
林青意外挑眉，下意识停住脚步，往校门口的方向看。
“你来y大这边了？”
吴子墨笑着说，“对，我不知道你的地址，我现在正往北门走，你距离北门近吗？”
林青噎住半晌，“近。”
吴子墨：“那你再稍微等我几分钟，我很快就能到北门那边了。”
“好吧。”
林青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刚结束的和吴子墨的通话，眉心一点点皱了起来。
刚才在课堂上，她不是给吴子墨发了信息，说了好几遍叫他不要过来了。
怎么还是过来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必须要见面说？
刚才在电话里，吴子墨的态度也是有点奇怪。
受到谣言折磨的他，在电话里听着竟然有些开心？
林青转了个方向，往学校北门那边走。
走在路上，看着远处的天色渐渐从橙变黑。
林青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周圣彩之前说的一句话。
“那个吴子墨我觉得他不太对劲证据？我什么证据也没有，就是第六感你知道吗？他绝对不像是他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周圣彩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
在春天温凉的下午，风轻轻吹过，吹皱了远处的湖水，吹开了头顶的云。
林青莫名有些冷，抬手搓了搓手臂，快步往北门那边走去。
十分钟后，林青来到北门的时候，吴子墨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y大进门是需要本校学生的学生卡的，吴子墨虽然早到，但没林青来接他，他也进不去。
远远看到林青，吴子墨就抬起手，冲着她的方向挥了挥。
林青步伐一顿。
令吴子墨没想到的是，林青没有刷学生卡让他进来。
而是刷了下学生卡，她自己从闸门那边走了过来。
吴子墨愣了下，“你怎么出来了？”
他后半句话没说，却含在了眼里。
他在用眼睛说，该走进去的人是我。
“我出来还是你进来，有什么区别吗？”
林青故意没继续往下接他的话茬，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是什么事，让你不嫌麻烦坐地铁都要来找我？”
“做地铁不麻烦的。”
吴子墨摇了摇头，他说，“相较于走出来，我现在更害怕呆在y科技里面，每个人都在用鄙视的目光瞧着我。”
明明都是人，肚子里也不知道是黑的还是白的。
但那些人都用一种至高无上的审判目光，鄙视着他，唾弃着他。
仿佛他从同学降格为了垃圾，还是那种放了很多天，臭得让人都不想过来接近，系好丢掉的垃圾。
那些人仿佛只想看到他在学校里腐烂，生出蛆虫，降解成恶心的汁水融入土地。
令人遗憾的是，降解这个过程唯一缺的就是速度。
吴子墨说，“我现在每天在学校里，仿佛钝刀子削肉，真希望有人跳出来，直接给我个痛快。”
林青意外地理解他。
她曾经跟周圣彩站在一起。
那段时间，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用一种难以忍受的目光看着周圣彩。
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知道了真相。
可在信息时代，谁能确保真相不是另一种谎言？
y大是国内几大学府之一，林青本以为大家相较于国内其他人，已经够冷静、理智、开明。
但实际上，谣言和八卦之所以数千年都无法断绝，就是因为这东西如寄生的藤蔓，牢牢地生长在所有人类的劣根上。
林青无声地叹气，心中不自觉有些同情吴子墨。
“快天黑了，我理解学校让你难受，但你今晚不是还要回学校去吗？有什么事尽快说吧，省着你回去的晚了，宿舍关门就不好了。”
“好吧。”
吴子墨眉眼间闪过了一抹无奈，显然他也是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重回那个学校。
他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低声和林青说着话。
“之前你不是和我说，有确切的证据，我就可以联系你。没有确切证据的话，我就不能联系你吗？”
林青点头，“是这样。”
她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吴子墨，问道：“你来找我，是找到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的清白了吗？”
吴子墨没说话，而站在他对面的林青则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放松。
最后，他声音透着无奈的沙哑，说出了实话。
“我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但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如果你不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
说到这里，吴子墨一下子抬起头来，上前一步抓住了林青的小臂。
“求你了”，他的声音哀切，“帮帮我吧，否则我真的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