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奇怪
女生的声音响彻在不大的房间里，带着只有尚在校园里的学生稚气，以及少年人才有的纯真和冲劲。
江澈倚在门边，利用自己高个子的优势，越过人群看着最中间的她。
他的眸中似有光影倒映，勾勒出她的身影，笑意纵横。
“确实很理想，就如同当时的我一样。”
他和regina交谈的声音不大，再加上门边距离房间中央还要一段距离，没有第三个人听到他们的声音。
“不过。”，他看向regina，“你不就喜欢这样的冲劲吗？”
regina被戳破心思，也不恼，转头看他，“你今天怎么来公司了？有什么事儿吗？”
江澈点了点头，“你过来，我和你单独说点事情。”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房间中央，林青还在和来应聘的大家，说明自己想做什么样的账号。
她全神贯注地描绘着脑海里的场景，根本没注意到江澈来过。
等林青将一切都讲完后，regina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大家先简单做准备，一会儿我们会叫人进来。”
regina在林青说完后，出面主持大局。
她与林青一同进入了旁边其中一间会议室里，同时进来的，还有regina的秘书。
秘书正要开始喊人进来面试，就被regina拦住了，“先等等，我有事情想和林青说。”
秘书点了点头。
同时，regina一本正经问林青，“你知道你刚才犯了个关键错误吗？”
林青怔了下，“什么错误？”
regina看她果然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无奈地说道：“你刚才说了什么还记得吗？什么叫我们追求的不是金钱，而是真理？”
“这不对吗？”，林青说，“签约的时候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设立这个账号的初衷，是想为了被造谣的普通人发声，而不是想赚大钱。”
“你确实这么说，我也和你说了，你只负责做账号，赚钱的事情交给我，我会给你对接到最适合你的商务，就像是前段时间我促成江澈和月亮人的长期合作一样。”
月亮人是近年来发展最快的户外品牌，曾经户外品牌以外国品牌为尊，直到月亮人横空出世，花了大价钱研究户外用品的性能和设计。
在国内的市场迅速盛行，甚至因设计的过于好看，在国外的ins上也被博主频繁翻牌。
这样的品牌，赞助的金额和那种化妆品品牌完全比不了，但江澈和月亮人的合作，是对双方都极大提升的事。
江澈的账号有了稳定的资金赞助，以及支持国货的好听名声。月亮人则能借助江澈全网近千万的粉丝，宣传自己的产品，扩大自己的销售范围。
regina也打算给林青找个这样的品牌，品牌给的签约金不用多高，但一定要有正面效果。
regina苦口婆心地教她，“我明白你为了理想能付出一切，但今天来的人，可都不是为了你账号的意义来的，而是为了找份工作。”
“无论你想不想承认，社会上的硬通货仍然只有两个，权利和钱。理想，不在其中。”
林青沉默了，她低头看着桌面上的木纹，将regina的话在心中慢慢咀嚼。
regina也不急，翻着摆在桌面上的，来应聘者个人的档案。
她知道林青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教过一次就懂了。
regina这个位置接触过不少人，自然知道不是每个少年人都单纯，也有人仿佛娘胎里就学了厚黑学，浑身上下都带着圆滑。
之前江澈说的对，她见惯了那些曲意逢迎的人，反而格外欣赏江澈、林青甚至是星颐签约的各个红人身上的勇气。
他们来自不同的教育背景，有着不同的生活环境，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带着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
虽然世人总说只要进入社会，少年人就会被磨平棱角。
但不得不否认，还有的人经历万千也保留着最初的样子。
改变世界的人，永远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
“我懂了。”
林青抬起头来，看向regina，“我准备好了，可以喊人进来了。”
regina给秘书递了个眼神，秘书打开了门，刚想喊人，就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
林青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本想亲自迎接第一个进来面试的人的她，看到的是突然变空的房间。
原本十几个人来面试，如今竟然走了大半，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
秘书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手里拿了一长串的名单，不知道读还是不读。
林青目光轻闪了下，随手点了下离门口最近的姑娘。
“请进来面试。”
之后的面试，林青不谈理想，只谈待遇。
一旁的regina本来还拿着履历表跟着听了一会儿，听到林青已经完全掌握了面试技巧，便放下手里的履历表，将身子靠进了后面的椅子。
面试了三个人，还剩最后一个的时候，林青转头看regina，“你觉得谁适合。”
regina说，“你的团队，你决定。我只负责给他们开前三个月的基本工资，剩下的我不会管。”
林青翻了翻刚才从履历表里挑出来的，那三个人的履历。
三个人的专业分别是旅游管理、公共事业管理以及音乐表演。
林青看着那两个管理学的简历，想起之前她们专业同学在食堂吐槽心理学不好就业的时候，正好旁边有桌管理学的同学，他们说在管理学的面前，心理学已经够好找工作了。
看到这几份简历，林青这才明白学管理的同学们找工作究竟有多难。
“我认为他们不是合适人选。”
翻了翻面前的履历，林青淡声说道。
这里面不乏优秀的人，甚至还有人得过入学奖学金，问题是，旅游管理和她要做的视频有什么关联？
regina表情毫不意外，“哪几个？”
“全都是。”
林青放下手中的履历，看向站在门口的regina的秘书，“姐，外面还有别的人吗？”
秘书往外看了一眼，微笑着回答她，“还有最后一个，我喊进来了？”
“谢谢。”
秘书出去喊最后的一个人，对方是在林青低头整理资料的时候走进来的。
林青正将手中的三份履历放到弃用的一栏。
她想了很久，都没有选择他们。
实在是专业相关性太低了，林青想，如果今天实在找不到人，从心理专业找人也行。
就像她们班的一个女生，学咨询心理学的很好，在给谣言受害者辟谣的过程中，帮助对方纾解心绪，也能起的了作用。
“坐”
林青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向最后一个进来的人。
下一刻，她就是一怔。
“你叫”
“朱荧荧。”
最后一个面试的人是个个子很高的姑娘，清冷削瘦，身穿黑色的新中式套装，长发高束在脑后，配上她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整个人像是从武侠剧里走出来的高冷刺客。
朱荧荧说完话后，林青没接，她看了对方两秒钟，忍不住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她看朱荧荧有些眼熟，朱荧荧缓缓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
“朱荧荧？”，一旁的regina听到这个名字，连忙从旁边的一摞履历中翻出了朱荧荧的履历。
对于这个名字，刚才提前看过众人履历的regina对她印象极为深刻。
“你是计算机专业的？”
“是。”
朱荧荧转过头，看向林青身旁的regina，逻辑清晰地说了一串林青完全不懂的专业术语。
唯一能听懂的，就是python、java这类的大众也知道的编程术语。
只要涉及互联网，无论是直播卖货还是视频团队，总是对计算机系的来者不拒。
问题是，现在各行各业对计算机系的都是这个态度。
作为计算机系的学生，选择面多了去了，像是刚开始的视频团队这种，很难对选择多多的计算机系学生产生吸引。
林青也想起了刚才看过的，唯一一个计算机系的履历。
计算机系，朱荧荧？
林青的脑海里闪过熟悉的感觉，可她一时间还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直到她将朱荧荧的简历翻了出来，看到其中获奖内容一栏的时候，她才说道：“怪不得我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林青抬起了头，“你获得过国家级计算机编程一等奖，学校之前在公众号里发过文章，你的照片和名字就在最上面。”
她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看到过那条微信文章了，大一还是大二的时候？
y大的公众号里总是会发一些学校优秀同学获得的成就，特别是各种各样的竞赛，林青偶尔打开，她大部分看不懂这个奖的含金量，但从学校发出的文字的激动水平就能看出各种奖项分量绝对不低。
当时，朱荧荧这个名字，和她侠气十足的气质，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一系列计算机“学霸”长相的列表里，气质独特的朱荧荧不仅脸长得脱颖而出，就连成绩也是如此。
现在林青什么都想起来了，她记得那个时候她看到文章的时候还给周圣彩看过。
“谁说女生学不好计算机，这个叫朱荧荧的，可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一等奖。”
说了一次，她就将一切抛之脑后。
没想到竟然会在星颐这里，见到来应聘的朱荧荧。
“这么厉害？”
一旁的regina眼底划过兴味，翻了翻朱荧荧的履历。
都当过学生，也知道国奖的含金量都有多少。
regina稍微坐直了身体，整暇以待地看着林青。
林青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这么厉害的人竟然要来应聘一个还没做起来的账号。
至于林青，已经被突然而降的馅饼砸昏了。
她的耳边甚至能听到，心脏蹦蹦跳的声音。
“请问一下，你期望的薪资待遇是什么样的呢？”
应聘者和被应聘的人这一刻仿佛换了个位置。
朱荧荧淡然道：“随公司而定，只要每次有工作的时候，吃饭报销就好。”
“这个是当然！”
林青甚至都没问regina这个给钱的人，就连声答道。
要是regina不报销，她自掏腰包都要给大神买饭吃。
接下来的问题，就比较关键了。
林青不解问道：“不是说计算机系找工作都特别容易吗？y大的计算机等专业是强势学科，我们这些不是计算机系的都听说过还没毕业工作就找上门的事情，你这么厉害，怎么会来星颐面试？”
y大作为国内顶尖学府，大部分专业都不愁就业。除了她们这种国家都警告过的红灯专业，y大的学生在市场上就是香饽饽。
朱荧荧微微垂眸，然后再抬起眼，看向面前的林青。
“我更喜欢自由一点的行业，不喜欢坐班。”
“我知道了。”
林青合上了朱荧荧的履历，然后在regina惊讶的目光中，对朱荧荧道：“谢谢你前来，先回去等通知吧，三天内会将结果告诉你的。”
朱荧荧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林青的错觉，竟然在那一瞬看到她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如释重负。
“我知道了，谢谢。”
说完后，朱荧荧就头也不回地从会议室离开了。
regina等了一会儿，估计朱荧荧已经走远，她才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林青，“你怎么想的，她这么优秀，你不赶紧把合同签下来，反而要想想？”
林青还维持着刚才送朱荧荧出门时，站立的姿势。
她用手撑在面前的桌面上，转头问regina。
“她就是太厉害了，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
regina说的很直白，“你的账号还没做起来，你一没钱，二她也不可能为了你的色来，她图什么？”
林青缓缓摇头，想起刚才注意到的朱荧荧的微表情，低声和regina形容，“你看没看到，刚才她离开的时候，好像松一口气。”
regina用手撑着额头，“这有什么问题？面试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很恐怖，有压力也是正常的，你这才面试一个人，我之前还面试过一个y大的学生，人是干爽的来的，从屋子里出去的时候就像是泡过桑拿一样，浑身都被汗浸透了。在紧张状态下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松口气什么的都是正常的。”
“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林青沉思，“但我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我回学校打听打听她。”
林青说话的时候，看到了regina投来的，仿佛她暴殄天物的目光。
她安抚地冲着regina笑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regina翻了个白眼，但也没干涉。
“随便你，你的团队，你自己决定就好。不过，视频最好这周就出来，要是这周不出来哼哼。”
regina轻哼了两声，没有说出来。
但她的目光已经透露了她想说的话：视频这周不出来，撕碎你！
在初春温暖的气候里，林青被她看的硬生生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