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妈妈
晚七点，林青送周圣彩上楼。
敲了敲门，门就迫不及待地从里面打开了，仿佛门里的人早已等待许久。
周圣彩的母亲在看到女儿玩得尽兴的表情的时候，心头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地。
“快进来。”
她热情地招呼着林青，“你周叔今天早上买的梨子，水灵灵的特别好吃，我给你切两个。”
“不用了阿姨，我楼下还有朋友在等。”，林青婉拒。
刚进门的周圣彩突然想起什么，飞速甩开了脚上的鞋，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周圣彩的母亲站在门这边，回头看周圣彩进屋后，用极小的声音向林青表示谢意。
“谢谢你今天，以及最近照顾圣彩。”，她说到这里，眼圈因为激动而泛红，“阿姨真的很感谢你，圣彩也特别幸运，有你这样的好朋友。”
“没什么的，阿姨。”，林青安慰地抚了抚周圣彩母亲抱紧的手臂，“小时候周圣彩总是会从家里带阿姨您做的小点心分给我，她从小照顾我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换我照顾她一次又有什么。”
看周圣彩的母亲仍然陷在难过里，像是下一刻就要掉眼泪的样子，林青换了个话题，“阿姨，我还记得您小时候总做给我们的蝴蝶酥，那是我吃过世界上最好吃的蝴蝶酥，比外面蛋糕店卖的都要好吃一万倍。”
“那个特别简单。”，周圣彩的母亲破涕而笑道：“等着下次你来，提前一天和我说，阿姨再给你做。”
正说着话，周圣彩拿着东西从房间里小跑了出来。
“这是我买回来还没用的遮瑕膏，这个品牌的特别好用，你不是说你的遮瑕膏快没了吗？直接拿去用吧。”
林青自然而然地接过，“谢啦。”
有什么好用的化妆品或是好吃的小零食，她们两个早已习惯给对方备上一份。
接过东西，又接过周圣彩母亲塞过来的一袋大白梨，林青满载而归。
而周圣彩则在门口送完她，又跑到了自己房间的窗前，敞开窗户探出了个小脑袋。
等林青从大门出来后，想都没想地抬起头，果然看到了冲着她挥手的周圣彩。
林青一手拎着梨，只能举起另一只手冲着她挥了挥，让她回去。
阿姨真的很热情，拿了满满一袋子梨，塑料袋都沉得变了形，塑料细条勒进了林青的手心。
看她有些费力地拿着那袋子梨，远处停在树下的车门打开，江澈下车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走过来迎林青，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袋子。
“太沉了，不用”，林青只觉得手里一轻，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袋子就出现在了江澈的手里。
“不沉。”，江澈拎着袋子，脚步放缓，与林青并肩往树那边走。
如水的月光自云层洒下，暖色的路灯柔和了两人的轮廓。这一幕美好得像是电视剧中的某个场景或是一幅画卷。
楼上的周圣彩透过窗子看着楼下的他们，她不自觉地抓皱了身上的裙摆，直到那两个人一齐上了车，她才掩上了窗户关上了窗帘。
窗帘紧闭，她似是觉得不够，又去关上了房间的灯。
房间重回黑暗，周圣彩无力地倒在了床上，她怔怔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林青坐着江澈的车，与江澈和后座的钱多一起，回到了y大。
江澈将车停在学校停车场，林青却没下车，而是指着后座的梨问那两人。
“你们吃梨吗？”
周圣彩的母亲太过热情，完全不考虑她的胃口，给了能有十几斤的梨。
林青不好拒绝对方，便将主意打到了两个男生的身上。
听说男生宿舍大多数的风格都是有一天活一天，如果用游戏形容他们的话，就是求生模式。
既然他们多半不会买水果，林青想着可以和他们分享一下。
正好江澈也帮助过周圣彩，也不算浪费周圣彩母亲的心意。
钱多就坐在梨子的旁边，早就被清新的梨子香气勾起了馋虫。
“你要是吃不了，我们就拿几个走。”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林青给他们一人拿了四颗手掌那么大的白梨，再三确定他们都能吃得了后，才拎起就剩下七八颗的梨的袋子回了宿舍。
虽然对于她来说还是多，但她可以把剩余的分给室友。
看着她如释重负的背影，月光下的江澈轻勾起了唇。
等林青进了女生宿舍，他才回过身。
身旁，钱多已经将其中一颗梨子啃了一半了，“你快尝尝，真的好甜。”
江澈看着他，刚掀起的唇角又重新被压了回去。
“买回来还没洗呢。”，他平直的声音中，暗藏着对钱多的嫌弃。
钱多不以为意，“用衣服擦擦就能吃。”
江澈没说话，拎着手里原本装着刚买回来的衣服现在则沉甸甸装着大白梨的购物袋，率先往宿舍那边走去了。
十分钟后，他将其中一颗洗净，然后切成大小基本一致的果块，盛进干净的白瓷碟中，端到了书桌前。
只见他修长的手执着银色的果叉，慢条斯理地叉了一块，放入了嘴里。
咬开的瞬间，清甜的梨汁弥漫在唇齿间。丝丝甜意让他想起了今晚月光下的并肩，林青看来时带着的那抹淡淡的笑。
“真的很甜。”，江澈低声叹道。
在他背后，钱多翘着脚坐在位置上，一边欣赏着今天新买的鞋，一边咔嚓咔嚓地吃着手里的大白梨。
窗外，夜色渐深，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只露出一角。
傍晚十一点，在y城的另一边，周圣彩的母亲看了天上厚重的云半晌，起身关上了窗子。
“看这个云，明天要下雨。”
到了睡觉时间，周圣彩的母亲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睡衣，“提醒我明天出门记得带伞。”
“好。”，周父放下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某视频平台的界面。他严肃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身子侧过闭上了眼睛。
周圣彩的母亲关好了窗子，掀开被子上床打算睡觉。
可躺在床上，脑海里乱糟糟的，明明有睡意，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小彩出门，看上去挺开心的。”
她转过身，朝向身旁的丈夫，小声说道。
“嗯，听咨询师说，她恢复得还算不错。”
周父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他眼底清明一片，显然也没什么睡意。
“小青真的很不错，还帮咱孩子忙前忙后地做澄清视频。”，周圣彩的母亲感慨道：“她这热心劲，真的和她妈妈一样。”
周父一时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长叹出声，“是啊。”
他低声说，“这事过去后，过段时间咱拿点东西去看看刘湘吧。”
刘湘，是林青母亲的名字。
“嗯，多准备些纸钱。”，周圣彩母亲声音变得有些难过起来，“那么善良的人，怎么那么早的就去了。世界怎么这样，永远是善良的人在吃苦。”
她像是在说早早离世的刘湘，又像是在说被莫名造谣的女儿。
丈夫伸过来一只手，隔着被子安抚地拍了拍她。
“别想太多，咱们陪好女儿，其余的咱们不管。”
“好。”
夜晚重归宁静，然而在平静的表面下，是否有流动的暗潮，这就不为人知了
第二天，林青一天的课结束于中午，吃过了饭，她有些犹豫地给昨天那个号码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通，regina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
“林青是吗？咱们见个面吧，时间地点你定，我配合你。”
她太过于开门见山，林青愣了下才问道：“我能先问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林青对regina强大的气场念念不忘，说话间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
电话那边regina好像在工作，背景听上去有些嘈杂。
regina说，“见面说吧，想好时间和地点了吗？”
“正好今天下午我没有课，你下午有时间吗？要不然，在我们学校附近的快餐店？”
许多人都不知道，快餐店是个聊天甚至是谈事的好地方。
咖啡厅太过商务化，里面环境过于安静。快餐店就没有这个顾虑了，环境嘈杂，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电话那边的regina好像笑了下，她直接说了个名字，“下午三点，这个地方见。”
说完，她顿了下，再次叮嘱林青，“不要让江澈他们知道。”
她说完这番话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青：“”
她坐在食堂里，看着手里的手机。
“这么神秘，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只见过一面，还是因为江澈，林青想破脑袋也想不出regina究竟想和她说什么，又为什么要瞒着江澈。
难道是关于江澈的事情？
这个念头刚闪过林青的脑海里，就被她pass掉了。
不可能的，她和江澈才刚认识不久，regina想谈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谈。
想不出来，林青就没有继续想下去。
她带着学习的东西去图书馆坐了会儿。
前段时间忙给周圣彩辟谣的事情，向来都乖乖上课的林青罕见地翘了几节课。
最近为了赶上老师进度，她总是来学校图书馆自习。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林青就穿过大半个校园，按照regina给她的地址找了过来。
regina约在了一家叫outset的餐厅，从外面看过去，就知道里面便宜不到哪里去。
林青在y大读书快三年，路过数次，这还是第一次踏入这里。
按照regina告诉她的那样，在前台提了regina的名字，服务生就将林青引到二楼雅座。
林青等了大约五分钟，楼梯口那边响起了清脆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
她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了穿着白色套装的regina戴着款式时尚的墨镜，手里拎着爱马仕经典款，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来。
regina落座后，摘下墨镜放在桌旁，稍微整理了下鼻梁上的浮粉。
林青刚要开口询问，regina就对旁边等候的服务员说，“我存在这里的茶，泡好了拿过来。再让你们老板给我准备点搭配的茶点，知道了吗？”
服务生忙道：“知道了，您还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按这边的铃”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regina就转过头，“行了，下去吧，有事我会再叫你的。”
坐在她对面的林青，看着regina三言两语就将一切安排好了。
上次在学校食堂里第一次见她，regina除了打扮得成熟了点，其实和周围的学生没什么区别。
今天再见，则让林青对regina有了全新的认识。对面的女人利落、迅速、掌控全局，甚至有些盛气凌人。
她看上去还很年轻，却已经有了这种强大的气场，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剑刃闪烁的寒光足以震慑旁人。
“看什么呢？”，regina转过头就对上了林青出神的目光。
林青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用手顶着下巴，看着她的方向走神。
“啊。”，林青回过神来，就撞进了regina戏谑的目光，她连忙坐直了身，“抱歉。”
林青顿了下，问出了她好奇的关键。
“你给我发消息叫我出来见面，是有什么事吗？”
“等茶上来再说。”
regina没有明说，她注意到放在旁边的墨镜上沾了一粒浮尘，便朝服务员要了眼镜布。
将本就干净的墨镜擦得锃亮，然后才满意地将墨镜放回了包里的墨镜盒内。
很快，茶和茶点都准备好了，由服务员端了上来。
等服务员离开后，林青还没准备好呢，regina突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和江澈是男女朋友吗？”
林青瞳孔猛然一缩，“什什么？当然不是！”
她有些慌张地摆手，怎么谁都这么问？林青自问自己和江澈的交往非常正常，没有任何肢体暧昧举动，见面的频率还不如她和普通同学。
怎么就男女朋友了？
“那就好。”，regina点了下头。
林青听她这么说，抬起头看向了她，“你喜欢他？叫我出来就是想问我这个问题吗？”
“我不喜欢他，但这件事非常重要，特别是对于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来说。”
林青松了一口气，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你说。”
regina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轻挑了下眉，问道：“有兴趣做个账号吗？”
“账号？”，林青放下茶杯，“是视频账号？”
“对啊，有没有兴趣？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之前应该做过一个账号吧，能告诉我为什么中途放弃了吗？”
林青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做过账号？”
如果不是她之前所在的网站是大网站的话，林青都要怀疑她看到的数据造假了。
一千多个关注者，和其他账号对比少得可怜。
然而怎么谁都知道她做过账号，江澈知道，钱多知道甚至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regina都知道她做过账号。
regina说，“你不用管我是从哪里知道的，能告诉我你中断的原因吗？”
林青顿了下，目光转向了别处。
“没什么原因，投入的时间很多，获得收益很少，就这样。”
“原来你更关注收益啊。”，regina说，“那就好办了，这么说吧，我带过的博主就没有一个收益低的。”
林青懵了，看向regina。
她带过的博主？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regina端起茶杯，“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和江澈拍的那个视频效果很好，让我看到了机遇。现在是流言四起的时代，网上造谣的人千千万万，甚至半真半假的娱乐新闻都有千百万人在关注着，但却没有一个辟谣账号，我认为你有这个潜力。”
她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大堆，在林青消化的过程中，慢条斯理地掀了下茶杯盖，喝了一小口茶润了润嗓子。
林青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有没有可能，没有一个辟谣账号，纯粹是因为辟谣账号做不火？再说了，我只是一个学生，哪里会辟谣？”
“我看你给你朋友辟谣就挺不错，有理有据的。”
regina先回答了她后一个问题，然后才道：“至于火不火的问题，就这么说吧，我相信我的眼光。两年前高质量旅游视频还没人做的时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林青问，“什么？”
regina微笑起来，“两年前江澈就和现在的你一样，坐在我对面，质疑我的眼光。两年后，他全平台粉丝加起来已经近千万，成为了高质量旅游视频行业的代表博主。”
“这，就是我的眼光。”
说完这些的regina，显得张扬又自信。
提到江澈，林青又想起了自己想问的另一个问题。
“你和江澈是朋友的话，那为何不让我将和你见面的事情告诉江澈呢？”
regina放下茶杯，停顿了两秒才说道：“因为如果你同意做账号的话，我会是你第一位委托人。”
林青想到了什么，又有些不确定地问，“第一位委托人的意思难道说你”
“对。”
regina坦荡地表示，“我也被造过谣，并需要你为我辟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