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血染碧海
夜色渐临，天边还有一丝铁青色。
南澍脚踩凶兽颈背，望见了被怒海淹没的小渔村。
海潮退去，倾倒的木屋却……
“嗯？”南澍微微皱眉，他怎么看见了崇山的房子还完好无损的扎在海边，村里的房子也都坐落成原本的模样！
借着黄昏的暗光，似乎那些房子又于原本不同，很新。
应龙飞的近了，一股属于秃毛狐狸的气息从村子里传来。
南澍心中了然，凶兽来袭，村民们躲进大阿山，这秃毛山神帮他们灾后重建了。
此刻村子里还熙熙攘攘，为了生存忙碌着。
“吼……”
凶兽到来，十分低调的低吼一声。
小渔村顿时寂静，所有人望向海边，脸色惊惧煞白。
崇山满脸凝重，从院子里走出来，将云珠护在身后，握紧手中长刀，似乎在想如何能给云珠争取逃跑的时间。
巨大狰狞的凶兽越飞越近，低低的悬停在村外海边的水面上。
崇山挡着云珠后退，“快跑！趁着凶兽没下来，快进山里！”
“阿爹那你呢！”云珠吓得要哭了，“早上阿七叔没了，辛祝爷爷没了，大家的房子都被毁掉，山神大人好不容易帮我们建好的屋子，它怎么又来了！”
“凶兽邪恶，没有道理可言，这世间便是如此，力量若是掌握在邪恶手中，人们便会多灾多难！”老村长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前。
“冲着我老头子来吧！”老村长大声道，“反正我一把年纪了，便是去与辛祝作伴也无妨，你们快走！”
村子里一下子骚动起来，所有人相互搀扶拉扯着向大山奔逃。
“海珠，云娘！”桑吉离大山最近，却折返回村里，拉着小村花和漂亮寡妇帮她们跑快点。
那可怕的凶兽却诡异的停在海边没有攻击的意思。
崇山推走云珠，手握长刀严阵以待，对老村长道，“这种时候，我不能丢下您逃跑。”
云珠却不愿离开，“阿爹，我不走！”
“吼！人皇，我已驼你至此，还请放我离开！”凶兽说话的声音宛如炸雷般在海上响起。
一道彩光落在云珠头上，宛如一个小小的罩子将她保护起来。
云珠表情一愣，红了眼圈，“呜，山神大人……山神大人救救我们！”
“离开？”
凶兽背上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声音很小，不甚清晰。
离得最近的崇山表情一怔，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是南澍！
“我有说过会放你离开吗？”南澍语气森然，比凶兽更可怕几分。
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凶兽脊背，手中神尺斜指，量着应龙粗壮的脖颈眯起眼，“我要用你的头颅……祭奠辛祝老爷子在天之灵！”
哧！——
话音未落，南澍身上白影奔腾而出，手中神尺激颤，爆出刺目的光芒！
“人皇，你欺人太甚！”应龙猩红硕大的眼睛里露出惊惧，眼神与小渔村的村民一般无二，巨大的绝望与恐惧攫取了它的心神！
体型庞大的凶兽猛的翻身，疯了似的扭转身体，宽厚的翅翼将近海的白沙浅滩搅得四散飞溅！
之前在苍梧之野没敢施展的八式刀意同时激射而出，南澍周身白影仿佛沸腾的水，刀气凛冽森寒，好像要冻结一切！
最可怕的是他手中那仅有四级速度的神尺！
神尺上乌光盈盈，却比白影刀意更加锋利，所过之处皆为虚无！
南澍神经极度冷静，又极度兴奋，好像摸到了类似物质刀的感觉，但又和物质刀不同。
物质刀属于高维规则，那力量来的太过容易，太过理所应当，那是身外之物的力量。
而此刻自己手中的刀意是属于他自己的，能够千变万化，可以不断变强的力量！
没有破不开的防御，没有斩不断的虚空！
以凡人之躯，破六级之鳞！
“吼嗷！——”凶兽痛极怒吼，却不敢略其锋芒。
扭转脖颈，堪堪躲避开神尺切颅之锋！
八方白影瞬间奔袭，片片黑鳞碎肉崩裂，从天上掉落下来，鲜血喷涌，从侧背胸口到一边巨大的翅翼，被可怕的神尺划开巨大的豁口！
应龙踉跄着拼命向海上奔逃！
它看出来了，人皇的碎荒极太强，若是与他缠斗，它很快就要被切成碎片！
但它能躲开方才碎荒极的一击，就说明，人皇此时的速度追不上它！
“吼呜！——”大荒凶兽狼狈的扇动一边翅翼，奋力飞离海岸，另一只完全被割裂的翅翼剧痛无比，每扇动一次便有大片鲜血掉入海水中！
南澍随着应龙疯狂翻身，被它掀下背来，他站在浅海中，浑身刀意狂涌，借着碎荒极的身法高高跃起，白影奔袭而出，直冲重伤的凶兽而去！
可惜他无法飞行，凭借刀意身法滞空，刀意却追不上逃命的凶兽。
南澍瞪着即将飞远的凶兽心中怒极，他手中神尺乌光喷吐，奋力一掷，向着凶兽破空而去！
“死！——”
应龙心中大骇，长尾连摆，巨大的身躯在空中极力变向！
那可怕的乌光透体而过，从它尾根穿入又从下腹穿出！
应龙痛极狂吼，差点从空中栽下去，要不是它转了身体，人皇神尺便会穿透它的心脏即刻要了它的命！
就算躲开要害，神尺上可怕的刀气仍在它血肉中疯狂切割，痛不欲生！
眼看着凶兽就要逃走，南澍心中恼怒到了极点，脑中嗡的一下，好像背后又隐隐现出巨大的虚影。
“接着！”
一个清朗雅致中带着奇异媚意的声音像一股清泉浇醒了即将暴走的南澍。
他神志一清，眼前出现两个十分熟悉的深色薄片！
“兵装！”
7级材料入手微凉，南澍心中恼恨被手中沁凉的薄片瞬间灭了干净！
他落回浅海中，垂下眼，微微勾起嘴角，一股重新掌控生杀予夺的爽意充斥心头。
“想跑？”南澍冷哼一声，手中面具覆上脸颊，胸口深色的纹路鳞片般延伸，脑控链接，深色的面具上隐隐亮起一点Ω形状的微光。
村子里的人都惊愕的呆在原地，事态和早上一样瞬息万变，可怕的凶兽竟然逃跑了，他们看着虐杀凶兽的年轻人，宛如入魔一般浑身变得漆黑。
缓缓升空……
“到底是人皇还是魔神？”崇山满心震惊，短短半日，学不会刀法的南澍就带着一身绝世刀法回来，手刃凶兽！
那可怕的刀意轻易便将凶兽的鳞片切碎，比他要强千万倍！
但他终于亲眼见到了南澍变成魔神的模样，象征着邪恶的极致深色，仿佛浓重得能吸走所有的光！
南澍升空的可怕样子，不是魔神，是什么！？
可凶兽怒吼的人皇称呼又从何而来，口吐人言，实力比肩神祇的大荒凶兽，总比他们山野村民更有见识吧？
“呼……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南澍飞上高空，寻着海面上的血迹追出去。
“脑控端用上五级的速度，对1分钟的六级保护膜消耗很小，”南澍想了想，“如果加上碎荒极的身法呢？”
嗖——
“哈！”果然，凡人之体都能飙上四级，用了五级的速度怎么可能飙不上六级？
“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应龙惊恐的吼声中充满绝望，一下子便感觉到身后有股熟悉的凛冽刀意追过来！
“要你命的……人！”南澍轻而易举的追上重伤的凶兽，一把抓住凶兽巨大的长尾，用力一甩，便将它砸回反方向！
“吼嗷！”应龙疯狂挣扎，被完全划开的翅翼露出森森翅骨，血流如注。
可南澍身上无数个纳米推进器燃烧着六级晶核的能量，硬生生拖着凶兽往回飞！
小渔村的村民们还呆立原地，望着血染的海面回不过神，便见消失的黑影拖着一个庞然大物飞了回来……
“我说过，要用你的头颅，祭奠辛祝老爷子，”南澍将奄奄一息的大荒凶兽砸进浅滩中。
脚踩凶兽脖颈，一人一兽体型差距巨大，可怕的凶兽却怎么都无法从渺小的人类脚下挣脱出来。
这一次，甚是轻松，南澍手中神尺漾起乌光，万般感慨，“‘游戏’果然还是开挂的爽……”
“人皇，我要用灵魂诅咒你！”应龙猩红的眼中绝望化为极致的邪恶，用尽最后的力气，狠厉的咆哮。
一丝黑气吸收着凶兽最后的生命，想要从它天灵盖钻出来。
“诅你妈咒，下地狱去吧！”南澍骂道。
手起刀落，大荒凶兽的惨嚎声顿止，还未成型的黑气瞬间被可怕的刀气搅碎，猩红邪恶的眼瞳中熄灭了光。
……
南澍望着应龙断首的尸身沉默了一会儿。
他抠住龙鳞，拖起应龙的头颅，缓缓飞起来，飞进村子里，同样被山神重建的辛祝的院子中。
村民们都有些惊怕的躲远了，海珠咬着唇，甩开拉着自己的桑吉，追着陌生可怕的深色人影走过去，停在辛祝的院子门口往里看。
南澍看了看空荡荡的深水池，原本里面养着不少海鱼。
他做的小马扎和小桌几都被法术复制了，桌几上还摆着辛祝常用的旧陶碗。
木屋的门关着，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个身穿破旧长袍的怪脾气老头推门走出来。
对他爱搭不理的走到院子里，坐到小马扎上，神情变得悠哉起来。
心情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说几句幽默的话逗趣。
南澍的目光掠过院中的老房子，那木墙上还有他打过的补丁。
秃毛狐狸这一手法术倒是不错，南澍想咧嘴做出一个笑容，却笑不出来。
这里拄着破拐杖的那个怪老头消失了。
他默默的取下面具，浑身深色的兵装潮水般退去。
“您就这么丢下一村人走了啊？”
“我还得给您挑水养鱼，修房子浇花呢……”
“……”
“那秃毛狐狸说，这里百年一轮回……”
“可是分隔世界的结界已经破了……”
“呵，他都把兵装还我，应当是用不上了吧……”
“所以您……”
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
南澍将凶兽狰狞的头颅丢下，重新戴上面具。
深色的兵装覆上右手，抬手比枪。
砰……
一点物质弹投放到硕大的头颅上，湮灭产生的能量瞬间爆燃，顷刻间将凶兽头颅烧为灰烬！
海珠躲在院子门柱边不敢出声，听着南澍喃喃自语，不愿离去。
村民们不敢靠近，辛祝院子里，年轻的背影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