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试刀
长草的叶尖被夕阳染红，苍梧之野中央一道人影急闪而过，速度极快，在空中划过残影，停在丈许外。
“勉强能达到四级的速度，”南澍站定吸气，眼神中凛冽的刀意尚未退去。
这是从八式碎荒极中找到的所有加速身法，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
帝舜传承直接由意识体灌注，宛如下载技能一般，灌注结束便完全融会贯通。
虽然那可怕的感受令南澍不忍回想，但不得不承认，这奇遇技能拿得够简单粗暴。
“能以凡人之躯达到四级的速度，真是相当厉害了，”南澍感叹。
“一般来说，刀意的爆发是跟不上身法的，但对我来说可不一样，”南澍在原地站定，轻轻闭上眼。
整个世界好像都与之前不同，他原本只能被动的感受到危险，实力达不到五级六级的存在，便很难触动他的警戒。
而此刻，他能够像释放刀意一般将自己的意念送出去，并不攻击，如细丝般向远处延伸。意念所过之处，便是全知！
四方动静了然于心，即便不用眼睛看，也能“看见”虫鸟走兽隐于山林，奔跳嬉戏。
只要他将意念的丝网搓的足够细，便能探知到极远处！
呼……
南澍的意念猛的收回，睁开眼，手握神尺，做出了碎荒极第一式！
他的动作并不快，周身刀气凛然，一抹白影倏的从身上冲出来，比他动作快逾百倍！
那白影仿佛集世间锋利于极致，刚一出现便将招式分解，瞬间裂为数个白影，仿佛一个扇形的白雾刀锋将一地草叶割得粉碎！
“用我的脑子爆发出的刀意，便是神级，”南澍欣喜，“我猜，上一次接受传承的那个npc，应该做不到这么离谱！”
凡人使用刀法，能在自己使用某一式的同时，爆出一道白影，就不错了。
但他可以同时爆出八式刀意，并层层分解，想让哪个刀式出现就让哪个出现！
甚至全部出现重复出现，白影爆出刀意之后甚至还能变招！
那石窟中奔进南澍意识体中的无脸帝舜白影，便是人皇使出碎荒极的刀意，那刀意被南澍掌握，由他爆出的白影比石窟中更凝实，周围的空气都冻出白烟。
而那些白影也都完全成了他自己的模样，好像无数个南澍手持神尺，面容清俊幽白，眼神冷气森寒。
南澍周身气浪鼓荡，眼看着以他为中心，澎湃凛冽的刀意即将奔腾而出！
“吱啊！”远处出来神鸟离朱的鸣叫声。
赤红神鸟呼啦啦扇着翅膀在远处啼鸣，一副不敢靠近的模样。
南澍一愣，扭头看去。
神鸟又叫了两声，似乎有些急切，盯着被他毁坏的草地。
“啊，鸟哥，我错了！”南澍表情一哑，一身气势偃旗息鼓，尴尬的说，“我不该破坏公物！”
离朱观察了一阵，见南澍周身刀气散去，才迈着长腿靠近过来，“吱啊！”
“哎哟，我这个电子百科要是还带翻译器就好了，”南澍叹气，技能有用，但是鸡肋。
神鸟歪了歪头，显然听不懂他说什么。
“鸟哥，你在海上能飞多远？认得大阿山吗？”南澍随口问道。
离朱晃了晃脑袋，再次歪头。
“呃，”南澍纠结，这神鸟分明听懂人言，它是不知道的就歪头？
“那你知道怎么离开这吗？”南澍试探着问。
“吱啊！”离朱掀起赤红的羽翼，挺胸昂首，黑亮的眼珠颇为人性化的转了转。
南澍，“…………”
怎么感觉，这鸟不太纯良！？
离朱飞起来，坚硬的鸟爪咔的扣住南澍的肩，迅速升空！
“哎，我去，这飞行方式能不能改改？”南澍连忙抓紧鸟腿，“我都是帝舜传人了，鸟哥你让我骑一下不行吗！”
离朱一声清鸣，像一道火线，抓着南澍从苍梧之野飞掠出去！
大海无垠，万里霞光近在眼前，开阔的美景震撼人心，南澍屏住呼吸，下方斜风绿草渐渐在视线中远去。
他无意中瞥见苍梧之野边缘，一个硕大的鸟巢，鸟巢中躺着几枚色泽艳丽的赤红巨蛋……
南澍心旷神怡间，内心不由咯噔一下。
啊？鸟蛋！？
也没见到第二只离朱神鸟啊？
那蛋是鸟哥生的！？
南澍抬起头盯住头顶柔软的腹毛……大贤者技能启动！
赤红神鸟身上冒出一个他见过的名字，名字边还备注了一个他方才在心里问的小括号：
神鸟离朱（雌）……
“呵，呵呵呵，”南澍挂在鸟爪上讪笑，“鸟姐，对不起，咱这是去哪啊，求你别把我丢海里啊！”
赤红神鸟叫声清越，甚至发出了咯音，显然是听懂了，故意带着南澍一顿俯冲。
“卧槽，我不是故意认错的离朱姐！”南澍连鸟字都不说了，连连求饶。
神鸟咯出颤音，抓着南澍重新飞高，稳稳的在海面疾驰。
南澍，“…………”
这鸟绝对是在笑！
……
南澍吊在鸟爪下，飞的很不舒服，但他也不敢跟离朱再提“骑”字。
至少，这鸟是听懂他说如何离开才起飞，应当是送他走吧？
苍梧之野在赤水之东，方圆百公顷都是海，说真的，他真不知道这鸟要带他飞到哪。
或许大阿山南的海岸，就是离苍梧之野最近的内陆边缘，若是离朱能一口气飞到小渔村就再好不过了！
“吱啊……”赤红神鸟飞了一阵，开始在海面盘旋，似乎寻找着什么。
“下面什么都没有啊？”南澍用自己的神级电子眼扫描一圈。
离朱似乎也没找到，便又拎着他往前飞。
大海上没有任何参照坐标，只能勉强看着太阳辨别方向，他们大概是朝着西北方去的，也就是南荒大地。
离朱飞了一会儿又停下了，神鸟视力极好，目光从水面穿透下去。
此处它寻找的气息最是浓郁，应当就在这里了！
南澍不明所以，不知道这鸟到底带着自己找什么，他的视线也跟着看进海中……
深海失去光线，阻隔了南澍的神级电子眼，但他还有意念之网。
南澍的意念之网是刀意的变种，也隐隐有着冷冽锋锐之意，即便没有攻击，也带着刀割般的危险感。
“嗯？还真有东西！”南澍奇怪的说。
他好像在深海中触到了什么，没有收敛压缩的意念宛如刀片一般，毫无自觉的触碰对方，想要确认。
吼……
海底深处有巨响透过厚重的海水传上来，声音沉闷如地震。
南澍还没“看”清楚，便感觉有个庞然大物被触怒了，超出五级的威压愤怒的反冲上来！
“呃……”南澍表情略显无辜，“离朱姐，我好像惹事儿了，咱们快走吧！”
“吱啊！咯！”赤红神鸟抓着他飞高，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仿佛只是飞到最佳距离，做好了空中迎击的准备。
南澍，“…………”
这鸟一定是在笑！
高空之上，便能看见夕阳下的海水颜色渐深，深海翻涌震动的声音更响了。
很快，附近的海水宛如即将沸腾一般翻滚起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深海中浮现！
离朱抓着南澍平飞开，高度下降，定在了黑影斜上方的点。
南澍握紧手中神尺，乌光神尺三尺余长，宽厚无锋，整体是一根微弧的漆黑长棍，棍身扁圆，入手温润。
他目光锁死了水中即将冲出的庞然大物，离朱悬停的位置非常完美，若他猜想的不错，离朱想要斜掠俯冲！
而他，就是高速压过水面的切割机！
“吼！！！——”
水下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数根尖锐粗长的漆黑棘刺率先扎破水面，一个浑身黑鳞的巨大海兽宛如一个小岛一般从大海中升起！
南澍内心惊讶，目光却瞬间变得狠戾。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水底凶兽赫然便是应龙！
离朱长鸣一声，已然从天边划过，它爪下爆出森白刀意，一掠之下，那刀意仿佛冻结切面，悍然削断了海兽背上最长的几根棘刺！
“哎，卧槽！”南澍刚准备再冲第二回，就感觉肩上一松，整个人俯冲下去！
他大惊之下，神尺爆出寸许刀意，一刀扎进厚厚的黑鳞中，才止住冲势没掉进海里！
“吼！离朱，我要咬断你的脖子！”凶兽吃痛疯狂扑腾，张开巨大的翅翼，掀起风浪。
奈何离朱已经头也不回的往苍梧之野的方向疾驰而去，比来时的速度快了好几倍！
南澍，“…………”
背上插进一小截神尺的凶兽，“…………”
凶兽从海中腾身而起，犹豫了一瞬是否追击，同时伸长脖子回头看向自己背后隐隐作痛的位置。
“吼！……？”
南澍分明感觉到应龙巨大的身躯颤动了一下，连张开的翅翼都停在半空，好像瞬间失去了追击离朱的怒意。
“凡，凡人，”应龙声如洪钟，开口的语气凶狠中带着一丝底气不足的别扭。
它邪恶猩红的眼珠打量了一下南澍，又在看见南澍手中漆黑神尺时，瞳孔巨震！
“碎荒极！”应龙这一嗓子震惊百里，海水都向外翻出浪花。
“你倒是识货，”南澍冷哼一声。
一人一兽在海面僵持，各持心思。
南澍心想，离朱回苍梧之野了，看来他的载具暂时得换成这个大荒凶兽，原本想手刃这家伙，暂时不能杀它。
应龙心想，这凡人端的古怪，爆发神威时堪比火神雷神，揍它宛如揍三岁稚童，现在这凡人又手持碎荒极，定是身负帝舜刀法。
如若不是人皇，还有什么谁一刀砍掉它数根背棘，扎透它应龙的护甲鳞片！？
人皇对凶兽向来毫不留情，求饶定是无用，怎么从他手下才能逃生！
他们在茫茫大海中，就算是人皇，没有神兽坐骑也难以纵横……
可应龙又想到这凡人之前背后出现巨大虚影的模样，轻松将它掷出百丈，瞬息千里，根本不像在乎茫茫大海的模样！
“还记得，你袭击的那个村子吗？”南澍开口道。
应龙心有惴惴，连忙敛下猩红邪恶的眼神，低下头，“记得……”
“飞过去，”南澍在凶兽背上盘腿坐下，语气冰冷。
好像下一瞬，他手中神尺便会贯穿这大荒凶兽的脊骨！
应龙心里打了个哆嗦，连忙调转方向，低低的飞起来。
南澍眯起眼睛，若这凶兽没有在他眼前背上血债，或许留它做个坐骑也不错。
可惜……
想到宁静的村子被毁，还有辛祝的血，他就怒火中烧，捏紧了手中神尺。
“飞快点！”南澍眼神极冷，他已经一分钟都不想让这家伙多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