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气纪菱
“扣扣——”敷衍不已的几声，纪菱直接推门进来。
“母亲，我东西收拾好了。”她看了眼旁边坐着的纪卿，也不叫人，不耐烦的语气更是变得疏离起来，“你快点安排，我明日就要走。”
纪卿冷眼看她，说道：“零陆，你去不了了。”
屋内两人皆是一愣，见纪娴之要说话，纪卿连忙微微摇了摇头，纪娴之神情变得严肃，最终又缓缓靠回了原位。
纪卿目光冷淡，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威压却强横逼人，训斥道：“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你以为自己真能逃得掉吗？”
纪菱被她的气势震慑，但仍旧不服气的喊：“纪卿，这是娘的决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说去不了就去不了？再说我是被人所害，受什么罚？”
纪卿给自己杯中续上茶，道：“怎么跟我无关？你强暴男子，害人投湖，不知自己犯了大晟哪条律法吗？况且你一走了之了，到时别人去女皇那参母亲一本，纪家怎么办？”
纪菱眼神微滞，这才想起纪卿马上要去刑部上任侍郎了。可听到她后面的话，又怒道：“纪家四朝功勋，谁敢参母亲！纪卿，你少危言耸听。外面的人想方设法的害我，害纪家，你不帮着母亲打点，反倒想让我坐牢？”她指着纪卿，大叫道：“你安的什么心！”
纪卿任她跳脚，声音冰冷地说：“我没有别的心思，就是因为纪家，才不让母亲放你走的。”可一看见她愚笨的模样，便又气不打一处来：“四朝功勋算什么，外面多的是想搞垮纪家的人，你举着错处让别人抓，还指望人家手下留情吗？”
纪菱气急败坏的吼道：“才不是这样！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想让我坐牢！”
纪娴之被她震的皱眉，“好了！别吵了！菱儿，这是你大姊，她会害你吗？”
母亲放话，两人皆住了嘴，只是纪菱还在瞪着纪卿，不甘示弱。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纪母看了看旁边严肃的大女儿，心头涌起无奈。又抬眼望向门口睚眦气愤的小女儿，头上青筋突突的跳，真恨不得打死这个孽子！
最后叹了口气，疲惫的道：“卿儿说的有道理，你就留在家里，哪也不准去。最近朝堂不安稳，为娘小心谨慎这么多年，行事从没让人抓住错处，绝不能因为你，给全家招来灾祸。”
纪菱依旧一副不服管的样子，纪母眉心狠狠皱起，骂道：“愚蠢！若真有人要对付纪家，你在零陆就算被打死了，收尸都够不着你！”
纪菱身子一抖，这才不甘的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纪娴之又道：“回房好好待着。以后四朝功勋之类的话，不得在提。”
随即，啪的摔房门声响起，纪菱头也不回的走了。
纪娴之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无能为力来，她看向纪卿，最终还是问道：“你真要把你妹妹送到大理寺？”
纪卿轻叹：“母亲，纪菱遭人算计是真，可欺辱他人也是真。我不想她入狱，更加不想她欺辱了人，却可以逍遥法外不受惩罚。”
纪卿解开肉酥饼的细绳，拿出一块递给母亲，道：“再过一月，我也要去刑部报到了，我虽不审案子，但也知为官需自身清正。娘，那乐坊男子不是爹生娘养的吗？平白被人毁了一生，恶人却让人包庇，连点教训都不受”她看着手中的肉酥饼，淡淡道：“您为官向来公正廉明，难道当真的要不分是非？”
纪卿最后的话太大逆不道，纪娴之双眉紧皱，脸色也冷了下来。但对着纪卿，她却教训不出口，因为纪卿是真戳到她的痛处了。
纪菱再可恶，到底是她的亲女儿，她怎么忍心女儿去死呢。但那乐坊男子，实在无辜她平生嫉恶如仇，到最后自己却要做那样的人了。
唉，自从决定要纪菱走，她再没睡过一个好觉。如今纪卿逼她做决定，也算是给她一个解脱。
纪娴之接过糕点，道：“罢了，为娘真的老了。你也马上要入朝，以后整个纪家都得靠你，娘从京郊给你调几个人手，这件事你仔细查。”
“若是，若是你妹妹罪不至死，便救救她。”
纪卿暗叹，“好，母亲放心。”
屋内母女两都在为纪菱的事着急，可纪菱却在回屋路上发脾气。
看着自己的小厮，纪菱抑制不住的低吼道：“你说什么？纪卿救了齐家那个丑男，两人衣衫不整，暗中苟且？”
小厮吓得往后一缩，道：“是，奴在厨房听二娘子身边的女使说的，错不了。”
纪菱想起她进门时，纪卿也在，顿时明白过来，是母亲帮大姐料理了此事。
真是好偏的心啊！
纪卿差点杀了朝廷命官，母亲非但不生气，还为她百般遮掩。她不过上了一个乐人，就连门都不让出了。
纪菱眼眶微红，道：“走，去找二姑。”
纪卿走在花园石子路上，心中愁绪挥散不去。
前世，纪菱一直在零陆老家，一直到那个乐人的尸体和供状被人抬到大理寺门口，纪卿才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大理寺半天就结了案，上告女皇纪母知法犯法，包庇亲女强暴男子，还杀人灭口！
纪母虽未杀人，但确实包庇了纪菱，在朝堂上理屈词穷，被女皇训斥，回家思过。又恰逢二姑三姑闹着要分家，纪卿当时被许多事缠着，根本没有细查。如今她怎么也要将这事弄清楚，不论之后纪菱是死是流放，那背后谋害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好过。
就在这时，张廷忽然对她传音道：“小姐，步云招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让人绑了步云，纪卿按了按头，原本打算今晚就让母亲知道二姑和洛王勾结的事，可想起母亲疲惫的模样，还是算了。
等她将他们抓个现行，再交由母亲处置吧。
回了房间用晚饭，纪卿又想起庄子里的齐晋玉，便抬头问旁边的童福，“郊外的宅子可有传话？”
童福饱满的脸庞上，两只眼睛显得又圆又小，跟黑豆子似的转了转，笑道：“阿娘说，那位公子喝了药，也拿了木牌，还问小姐怎么不在。”
纪卿眨眨眼，只道：“让张廷按照步云招的和洛王联系，小心二姑那边的人。”
看了眼纪卿泛红的耳朵尖，童福偷笑，道了声好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