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在走回教室的路上，余袅那边又陆续发来了消息，苏棹歌几眼就粗略瞄完了，然后再慢慢地重头看一遍，像是要把几段语言一字一句地拆解入肚。
——“谢谢狂歌老师，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最开始我想多看对方几眼，确实有样貌的缘故，但如果对方表现出的性格都与单恋对象相似，我大概不希望接近，反而会马上远离……可能我还不够坚强吧？”
——“而且面前站着一个人，心里却想着另一个人，这对前者来说不是很冒犯的事情吗？我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在初次见面就把对方惹生气了，当然这百分之百是我的错，生气也是应该的。”
——“即使只是做朋友，我也要在心里收拾好上一段感情，不该在眼前的人身上找过去单恋对象的影子。”
——“不过，嗯……对方名字里有个‘歌’字，我就称作歌了。第二次见面时歌的脸是蒙着的，加上歌本身就特别有个人魅力，任谁被吸引都不奇怪，我也不例外吧。”
“……个人魅力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说是那么说，苏棹歌的唇角还是抑制不住地上翘，好心情更上一层楼。
她顺路钻进一旁的洗手间，站在镜子前颇为骚包地摆弄了一番自己的造型和妆容，然后哼着常萍最近大火的《佳人》曲调，轻快地下楼了。
——
然而，苏棹歌并没能心满意足多久。
余袅的消息带来了上百字的真情赞美，也带来了几部赫赫有名的经典恐怖片资源，紧随其后。
还不是删减版，高清蓝光的，仅凭封面都能吓哭隔壁邻居家的小孩。
——“之前上了个有点恐怖元素的节目，突然想起我电脑里还有这么多珍藏的资源，狂歌老师你有看过的吗？”
“……”哦，小鸟儿好像突然变得不太可爱了。
苏棹歌夹在两指间的烟都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她极其难得地手忙脚乱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将刚点燃的香烟捏起摁灭在烟灰缸里，迅速收拾干净地上的烟灰。
再次面对和余袅的聊天界面时，她脸色凝重，尽量不让自己的余光瞥到前面那几张限制级的图片，指尖悬在屏幕上空迟疑半晌。
如何利用语言的艺术回绝掉此次令人“惊喜”的分享，这是门技术活。
而苏棹歌就是靠文字吃饭的，这个她擅长。
“没看过，我很少看这类影片，因为套路千篇一律，毫无美感。”
虽然这个“很少”=“无”，但她希望余袅能够理解这三言两语中蕴藏的深意。
她并不是害怕这类惊悚悬疑的灵异动作片，仅仅是不喜欢血腥、暴力、恶俗的无聊元素。
嗯，是的，仅此而已。
但遗憾的是，她们显然还没有这样的默契——小鸟儿没懂。
不光没懂，还发来一段字数直逼“赞美苏棹歌”的热情安利。
——“……这几部真的不一样，氛围感超级棒，特效什么的也很逼真，剧情完全不输给其他类型的电影，倒数第二部的剧情特别凄美感人，我看得都哭了！哦对，你没看过的话，我就先不发影评啦，以免剧透影响观感，恐怖片就要有惊喜才刺激嘛……”
苏棹歌：“……”
不，我不是让你安利的意思。
无意识地吞咽口水，向来维护版权尊重原创的狂歌老师，已经在计算找枪手写影评的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了。
模拟一番后，最终算出的可能性为零。
狂歌的文字风格实在难以模仿，如果文学水平不达标，不单很逊，还有被小鸟儿识破的风险。
可不浏览电影情节，光看网上的故事简介和大众影评，她更无法写出令自己满意的文章。
……所以，要不要直截了当地拒绝？
苏棹歌相信，只要用“最近很忙”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去，以小鸟儿的天然呆程度也一定会傻乎乎地相信。
然后发消息的频率便会一下子锐减，并且每次找她都一定会用“打扰了，现在有空吗”作为开头问候句。
和小鸟儿熟悉起来的过程有点漫长，苏棹歌才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对面又发来消息。
——“在节目里我还认识了叶槿禾前辈哦，她说有个朋友家的女儿和我差不多年纪，但因为小时候在鬼屋里被吓到，从此就不敢看恐怖片了”。
——“好可惜，这些明明那么有意思，但没办法，恐惧是不能控制的嘛，不害怕恐怖片的人也没什么好沾沾自喜的，只是没放他们恐惧的事物罢了”。
苏棹歌：“…………”
叶阿姨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那么爱聊天，难怪当年能认领老妈那个社恐，两人才会成为好友。
苏棹歌猛然涌上一阵类似于在朋友面前被长辈揭穿小时候经常尿床的羞耻感，尴尬地十指抠手机壳。
随后二十二岁还顽强存在的幼稚叛逆心理让她毅然决然地打字。
“确实。谢谢你的丰富资源，我会慢慢鉴赏，希望它们能打破我对恐怖片的偏见。”
——
深夜，工作室灯火通明，客厅电视的画面里正在播放双重人格杀人魔提着斧头追赶下手目标的画面。
屏幕里斧头下的羔羊在尖叫，林群青面无表情地“咔嚓咔嚓”嚼着薯片。
屏幕里鲜红黏腻的血液飞溅蔓延，林群青淡定地捏起两根薯条，末了还“吧唧”吮了一口指尖沾到的番茄酱。
屏幕里的杀人魔以超越人体功能学的诡异姿势仰天狂笑，林群青咽下外卖送来的毛血旺，打了个饱嗝儿。
电影结束，林群青点头评价道：“你哪里找来的资源，好看欸，还挺下饭。”
一扭头，苏棹歌窝在沙发一角，怀里掐着抱枕，桃花眼紧闭，听到好友的话才掀开一边的眼皮，“电影结束了？”
“……我必须得说，如果你妄图练就不睁眼就能看完电影内容的特异功能，这是非常愚蠢且不切实际的想法。”林群青开口就老毒舌了。
苏棹歌叹口气，又深吸一口气，按了重播键，准备再看一遍，这次一定要补全大概剧情。
林群青露出了非常困惑的表情，“你不是从来不看恐怖片吗，怎么突然要看，还一下那么大量……下首歌是这种风格，你在取材？”
“不，”苏棹歌微微眯着一只眼睛，“我只是在尝试打破对恐怖片的偏见，毕竟电影和音乐都是艺术，艺术是共通的。”
“哦……那你打破了吗？”
“没有。”苏棹歌双手握拳，忍耐着不把耳朵也封闭起来。
“去他妈的，再看一百部也打破不了我对它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