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绑架
蝉鸣声戛然而止，树影摇晃，风也带着午夜的清凉吹得人冷意袭上心头。
身后强壮的黑影隐匿在黑暗里，一步，两步，越来越近，手里拿着木棍高高扬起，落下，两个人瞬间倒地。
黑暗中的脸渐渐清晰起来，颧骨突出的脸上满是胡茬，浑浊的双眼透着凶恶和恨意还有贪婪，中年男人舔了舔干涩的唇，伸出满是褶皱的手，乌黑的指甲盖里夹杂着烟屑，黑色的袄子上许多破洞中逃出的棉絮。
“嘟嘟嘟---”
女孩手中的电话被粗肿的手挂断，黑色的麻袋套住了两个人，踩着深浅不一的脚印拖着两个人抬到了一辆破旧的车上。
原地只落下了一只女孩散落的栀子花耳钉躺在黑暗里。
翌日
湿气入侵到身体内的四肢百骸，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俏秀的眉头轻轻皱起，耳边传来海浪翻涌的声音，拉扯着想要继续浅眠的神经。
“嗯？”
女孩闷闷的声音带着不满的鼻音，十分不耐地睁开了眼。
逼仄的空间像在破败的轮船，低矮的船舱上方的铁板满是铁锈，明灭昏黄的灯光摇晃着，四层木箱歪曲地摆放在铁架上，上面还挂着稀松的蜘蛛网。
狭小的货仓只有大概一米四五的高度，抬头便是触手可及的铁板房顶，角落里有一小方网状的窗口，像是通向船体连接着外面的空气。
对面熟悉的男孩离的极近，还在昏睡着，头上肿起一块，闭着眼睛靠在破旧的铁架上，身上缠绕着粗壮的麻绳，‘嘶---’顿时感觉后脑勺传来细微的疼痛和火辣辣的刺激感。
季沫猜测自己的脑壳估计和他的惨状没差别。
轻轻转动手腕，感受到麻绳紧紧地束缚着双手挣脱不开才安静下来，脚上也紧紧的缠了几圈，整个人绑在铁架上无法动弹。
“陆柯沉，醒醒！”
她尽量压抑着声调，紧绑着的脚踹了几下对面的人，看到他睫毛轻颤有转醒的迹象才停下来。
“这季沫？”
少年在睡意中挣扎了几秒，才悠悠地睁开眼，习惯性地想要伸个懒腰，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对面的女孩无奈地看着自己。
“这什么？看不出来我们被绑架了吗？”
“你小点声，等会有人来了就装晕。”
季沫眼里的慌乱已经归于平静，大脑飞速运转着，不耐烦地安抚着脸色煞白的少年。
陆柯沉点了点头，看着冷静的少女，深吸一口气，心里的紧张也被挥散了一些。
由远及近的脚步在寂静无人的船舱里格外明显，两人相视一眼，双双闭上了眼，靠在身后的铁架子上，说话声和咒骂声络绎不绝地传入耳朵，季沫觉得声音隐隐约约有些熟悉。
“老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后天一定连本带利地还上，我一定，你帮我跟当家的说说情！”
中年男人讨好地笑着，手里握着电话不停地央求，像是被对面的人骂了，也只是哈腰点头不敢反驳。
“是是是！您的说是！是我犯贱，管不住自己的手，我真的能凑齐，就给我两天时间！求求你了，老张，我真的能凑齐！”
浑浊不堪的老眼睁开着，有些微微凸出来的眼球上全是红血丝，牙齿上沾着黄色的污垢，头发乱糟糟的，瘦弱的身躯形如枯槁，身上带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没一会挂断了电话，马上换上一副恶毒的面孔不停咒骂着，活像一只气急败坏的老狗。
“嗤，现在看不起老子，等我拿到钱甩到他脸上。”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突然传来铁链碰撞门锁的声音，破旧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门被中年男人从外面打开。
毒蛇般的眼神来回扫视着两个人，毫不留情地重重地踢了两脚女孩，脸上尽是怨毒。
季沫心里闪过一丝慌张，被更多的暴戾取代，这个声音她想起来了，是小时候每次午夜梦回都会害怕和恶心的声音，从害怕到麻木到痛恨再到失去知觉的感受再次袭上心头。
“你个死丫头，在有钱人家过得舒坦了连自己亲爹都不认识了？”
看着少女不耐的眼神，心里腾地升起一团怒火，又重重地朝着她的肚子踹了两脚，女孩闷哼一声强忍着疼痛，熟悉的感觉爬上身体，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双腿。
左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微微发抖的右手，一脸嘲讽地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中年男人。
“你别恶心了？早知道有你这样的爹，我不如死在我妈肚子算了，只是一个无能的臭虫，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你绝对拿不到一分钱。”
女孩嗤笑一声，中年男人抬起脚来有朝着女孩的身上猛地踹去，看到她嘴角缓缓流出的血才回过神收了手。
“你个贱蹄子，和你那不要脸的妈一样，上了有钱人的床就开始嫌弃我们这些没钱的人？下贱的女人，只不过是我玩烂的女人，我穿过的破鞋！”
刘桥恶狠狠地瞪着女孩怒吼着，眼里翻腾着浓浓的火焰，又踹了两脚，显然被气得不轻。
季沫极力压制着怒气，眼底全是恨意和讥讽，扭过头不再理会这个疯狗。
“这个小白脸就是你勾搭的男人吧，是不是和你妈一样随随便便张开腿勾引到的有钱小子？”
粗俗不堪的话语让早已睁开眼陆柯沉皱了皱眉，眼里的惊诧和心疼被愤怒代替，咬着牙阴沉着脸。
“小子，我女儿的味道怎么样？是不是浪荡的要死？这可是要加钱的！”
刘桥蹲了下来，用褶皱泛黄的手拍了拍陆柯沉的脸，眼里透着精光。
“你不要乱说！”
少年被难堪涨红了脸，胸腔里翻腾倒海，气的肩膀有些颤抖。
刘桥不屑地撇了撇嘴，蜡黄的脸有些扭曲可怖。
“不知道你那有钱人家的哥哥愿不愿意给你花钱？”
中年男人啐了一口唾沫，瞪了两人一眼就离开了，铁链上锁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两人的耳朵。
“季沫你没事吧？疼不疼？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柯沉担忧的目光落在蜷缩的女孩身上，心里微不可察地升起一丝疼痛。
“逃跑，这是刚刚我腰带上的别针，等我给你解开。”
季沫忍着腹部的疼痛，扭着身子伸出手用力地在黑灰色的短裤后面取下来一个卡针，气喘吁吁地坐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