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个深吻
萧灵兮再次醒来，躺在榻上，呆呆地望着秋香色软烟罗承尘，渐渐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真的见鬼了！
回想早晨那个长得酷似墨统领的男子，他定也是个鬼魂。她这是被恶鬼缠身了啊！
萧灵兮悚然一惊，顿觉心里拔凉拔凉的。好在她自小乐观，不过半晌，就已想出了良策。
那男子与她所见的黑白鬼，吊死鬼，溺水鬼皆不同，容貌端正，气质风流，况且也未伤害她，想来也是个良善的鬼。
说不定，她还能从他嘴里套出些话。
既打定了主意，萧灵兮一等入夜，就屏退了宫人，独自守在寝殿。
夏夜闷热，寝殿里虽安置了降暑的冰块，却作用不大。萧灵兮穿着湘妃色轻纱寝裙，一双小手插在腰间，烦躁不耐地在榻前来回踱步。
盈盈秋水透过浮光的珍珠帘，几近望穿。
约莫半个时辰后，朱门未启，却有一道玄色人影缓缓显化。
来者懒懒地倚在门上，玩味的目光在焦躁踱步的公主身上打了个转，语带促狭地问，“在等我？”
清润的嗓音低沉而悦耳，萧灵兮脚步一顿，随即小嘴一噘，挥开碍事的珍珠帘，大步流星地向他跑去。
小丫头脸蛋粉扑扑的，俏如春桃，青涩中带着三分妖娆。
浓密的乌发柔柔顺顺地贴在背上，还冒着些水汽，很显然是刚沐浴完。
湘妃色寝裙最显娇嫩，交领微敞，露出莹白似蝶的锁骨，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浮生只觉喉咙发紧，不自觉地挺直了背，靠近她。
“你是不是鬼？”
明明是疾言厉色的质问，不知为何，落在他耳朵里竟是又娇又嗔，似一只猫爪子在他心口直挠，生出一股微微的酥痒感。
笔直的长腿继续往前，浮生舌尖舔了舔唇角，微挑的眉梢不经意间露出一抹风流，呵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萧灵兮自小就被身为魔帝的浮生保护得很好，遂此刻丝毫没意识到眼前的男子在几步之间就完成了从仙到魔的变化，抛却了所有的光风霁月，只剩下了原始的掠夺。
也是，初生的牛犊，怎会怕虎？
萧灵兮根本不怕他，公主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尖尖食指戳着他坚实的胸口，厉声警告，力图在气势上将其震慑，“你再敢往前一步，本宫可要叫人了！”
浮生脚步一滞，很想说一句匪气十足的话：你叫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可俯视着小丫头轻颤的红唇，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色厉内荏。心头似有小鹿乱撞，扑通扑通，挟持着理智，叫嚣着要出逃。
这是他有心以来，第一次领略这种新奇的感受。即便是接受魔界数百万鬼卒与阴魂叩拜时亦不曾有过的紧张与慌乱。
却又该死的撩人、甜蜜。
晦暗的眸光落在盈着水光的樱唇上，他一如初见那夜，蛮不讲理地将她拽入怀中，在她瞠大的杏眸注视下，毫不客气地吻上那渴望已久的红唇，轻吮慢吸。
原先只打算用一个轻柔的吻稍解他心中的悸动与躁乱，却不想正是这个甜美的吻教他愈发忘我，深入。
还差一天才及笄，他头一次觉得凡间的一天竟是如此漫长，漫长到将他等待十五年的耐心一点一点地消磨殆尽。
萧灵兮被一个鬼冷不丁地吻住，震惊之余，心跳和呼吸都不受控制地乱了。
自他身上传来的清冷气息似从茧中抽出的丝，根根将她缠绕，带着好闻的沉香，快要将理智湮没。
她气得恼羞成怒，机敏地抬起膝盖就往男子的小腹处撞上去，不想在曲腿的刹那就被其识破。
小丫头拙劣的反抗手段，更令浮生心潮澎拜，唇角勾了勾，大手擒住她的腿弯，用力往上一提，将娇蛮公主完完全全抱在怀里。
萧灵兮身体失衡，吓得手脚并用地抱住男子。小脑袋拼命后仰，试图用舌尖抵御对方的入侵。
男女之间的战场，本就是厮杀愈烈，纠缠愈深。
萧灵兮的后脑勺被扣住，根本无法与体力强悍的他争个高下，只能被迫接受他的恣意掠蜜，欲哭无泪地感受着自己身上那愈发火热与绵软的变化。
腰窝处的湘妃色丝绦不过须臾就被他的大手揉乱了，松松垮垮地缀着，再也栓不住愈发敞开的寝裙。
前襟在她的扭摆间亦是不听话地松散开来，露出暗暗生香的芙蓉兜。
凤眸的余光落在香艳的芙蓉兜上，伴随着一声含糊不清的低吼，湿热的吻就瞬间落至细白的脖颈。
像是有意要惩罚她的抗拒，他故意发出暧昧的吮吸声。
小嘴得了自由，萧灵兮大口呼吸，甩动着双腿，又羞又恼地谩骂：“登徒子，快放开我！”
夹杂着娇喘声的谩骂似小拳打在棉花团上，再大的劲儿都是徒劳。
好在“登徒子”三字成功制止了男子进一步的掠夺。初见那夜，她也是这般气急败坏地辱骂他，可此刻却又是另外一种新鲜的感觉。
说不上来哪里新鲜，反正唇角就是不受控地上扬，溢出一声轻笑，像是在回怼她的娇骂，“灵兮，你生得美艳，纵是谦谦君子，也无法自持。”
话落，宽肩上迎来两记小拳。他也不恼，反而觉得受用得很，破天荒地索求：“再打得用力点。”
萧灵兮一愣，顶着一张如煮熟的虾子般通红的娇靥，忿忿地怒骂：“快放我下来！登徒子！流氓！好色鬼！”
星河宫那次的风情月意，他算是乘虚而入。
从前，他是见不得光的心魔，没法给她光明正大；如今他已为魔帝，该给她的，一样也不能少。
薄唇又啄了啄小丫头细嫩的雪颈，浮生生生将不停翻滚的心火熄灭，放下怀里的人，好心情地帮她整理寝裙。
细长的手指勾着丝绦的两端，使坏似的用力一扯，将纤细的腰肢紧紧箍住。
“今日先放了你。”
萧灵兮听了莫名相信他，软嫩的小手大力拍开他的手，迅即后退至书案前，与他保持距离。
盈盈杏眸中满是戒备，她双手抱臂，问出心中所惑：“我问你，我为什么能看见鬼？”
浮生方从幽冥地府而来，自然得知了黑白无常的所作所为，不过他对那哥俩也就略施了薄惩。
凡间的这十五年，他早就想给灵兮开天眼，好与她日久生情，可又怕日后灵兮生气，遂迟迟没有动手。
不想黑白无常兄弟两个将他不敢做的事情做了，还真是简在帝心。
“是黑无常帮你开了天眼。”浮生双手背在身后，如实回答。
“黑无常？”萧灵兮捂着小嘴怯生生地惊呼。
她自小喜好读话本，自然对这位阴司界勾魂索魄的官吏不陌生。
思忖片刻，她悚惧万分，面色煞白，深深明白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那就是她命不久矣了。
浮生漫不经心地在绣墩上落座，看着灵兮身后扎稳的紫檀书案，暗沉的凤眸半眯，完全压不住心头的疑惑，不知这张书案是否也如方家小院里那张简陋的圆桌那般极耐搓磨。
萧灵兮不知浮生心中旖旎，斜睨着他平如秋水的面色，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
她还有一日便要及笄，还未好好享受光鲜亮丽的日子，怎地就要死翘了？
惶恐的眸光落在眼前这个矜贵典雅的男子身上，萧灵兮已将方才被轻薄的事情抛诸脑后，瘪嘴扑在他的双腿上，眼泪扑簌簌落下，哀求道：“你既认识黑无常，那你是不是有办法救我？我不想死！”
浮生垂眸，看着胆怯地发颤的小丫头，脑中的绮思顿消，蹙眉道：“谁说你要死了？”
不死，那专门勾魂锁魄的黑无常找她作甚？
萧灵兮吸了吸鼻子，脑袋懵懵地问：“那他给我开天眼做甚？”
小丫头鼻尖挺翘泛红，点点晶莹挂在长睫上，浮生看得心下一软，将娇软的小丫头抱坐在腿上，轻捏着她的鼻尖，浅笑着答：“自然是教你瞧见本座的良苦用心。”
萧灵兮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宠溺与呵护，深信轮回之说的她静默一息，仰起小脸，探究的目光在他俊容上反复打量，妄图在记忆深处寻找相似的影子。
“你与我相识？”
“岂止相识。”还有相知、相恋、相爱。
浮生将未说出的话咽下，捏了捏她右耳上的粉润疤痕，许诺道：“待你后日及笄，我便告诉你事情的始末。”
及笄，也不过是一日后的事情，萧灵兮不着急。
只是心中还有个疑惑，犹豫再三，她终是按不住好奇，开了口：“你与墨统领是什么关系？为何你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
同样的问题，她已问过许多次。从前，他都选择逃避，恐吓；此刻，就让他来当回不争不抢的温润君子。
长指的骨节在她圆润的耳廓蹭了蹭，浮生的眸光浅淡柔和了许多，莞尔一笑道：“你明日去找墨尊，问他，可愿意娶你，若不愿，及笄那日，你就嫁给我如何？”
耳际痒痒的，萧灵兮一把扯下他的大手，只觉他回答得莫名其妙。
噘着小嘴，不满意地道：“我为何只能在你们两个中选择嫁一人？”
锐利的凤眸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浮生攫住她尖俏的下巴，咬牙道：“那你还想嫁给谁？”
这些年他似老母鸡一样将她看得紧紧的，莫不还有人钻了空子？
萧灵兮被他吓得不轻，颇识时务地否认：“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浮生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软腰，催促道，“肉体凡胎的经不起折腾，早些入睡。”
肉体凡胎，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四字，萧灵兮却听出了几分亲切感，总觉得分外熟悉。
她利落地跳下，倏地胆气横生，收紧粉拳，空挥了几下，警告道：“我睡着了，你可别使坏！”
淡淡地扫了一眼外强中干的小丫头，浮生用舌尖抵了下腮肉，轻嗤一声，“我若想，不会留你到今日。”
见他一副已将自己视为掌中之物，稳操胜券的模样，萧灵兮更加上火，但也不敢明面上与他这不知是神还是鬼的东西呛声。
她老老实实地躺回寝榻上，闭紧双眼，故意不看他。
安静未几，萧灵兮再也受不了他那炽热而危险的眼神，远比摇曳的烛火灼人，根本无法忽视。
她气恼地蹬开薄被，一骨碌从榻上坐起，细眉倒竖，瞪着坐在书案前的男子，咋呼道：“你这样盯着我，我还怎么睡觉？”
“睡不着？”眉峰轻挑，浮生故作认真地沉吟，拉长了声音道，“那我们做些有趣的事情？”
不知自己前世造了什么孽，才惹上这个好色鬼！
萧灵兮瞧了一眼他满身的痞气，直接认怂，扯过被子蒙着脑袋就装睡。
闹腾了一晚上，没多久她就真的鼾鼾入睡了。
浮生起身行至床前，将她从被窝里掖出。乌黑的瞳孔里映出小丫头红扑扑的俏脸，泱出似水的柔情。
静立片刻，他才转身离去。既要迎回心上人，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