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鉴渣神兽
幽冥境界，地之阴司，鬼门关外，阴风飒飒，瘴气袅袅。一列被绳索束手束脚的鬼魂们正踉踉跄跄朝着鬼门关而去。
飞到一半的小锦鲤被漫漫瘴气所伤，似被折断羽翼，瞬间变回男子的模样极速摔落。
碧萱稳住身子，紧急掐指捻诀，一道幽光自幽冥戒中以闪电之速射出，牢牢托住小锦鲤。
“主公，我怎么突然没了力气？”小锦鲤不断挥动着双手，却怎么也施展不出法术。脚下的幽光又变成了一个光罩，将它全方位保护起来。
“你是北海神鱼，自然在幽冥地界施展不了法术。若我没有幽冥戒，恐怕也会如你一样。”碧萱警惕着四周，向小锦鲤解释道。
此时，城门上有一小鬼正双手合拢围在口边，卖力地吆喝着。
“有序进入，请勿插队。”
“提前打开胸前的品行码。绿码靠右，过黄泉路，孟婆处扫码领汤，喝了过桥，直接去六道轮回地转世；红码靠左，过黄泉路，去十殿阎王依次反省，待品行码变绿后方可领汤投胎。”
“投胎刮刮卡大促销！大促销！买一张送两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百分百中奖！更有机会抽到ssr卡，投胎在终点线上！”
进城的队伍比肩接踵，浩浩荡荡，根本望不到尽头。真要排队进入，恐怕费不少时间。
幽冥戒不仅护住了碧萱的法力，更隐藏了她周身的仙气，令她行走在幽冥之地与众魔无异。她拉起小锦鲤，快速施展隐身咒，飞身越过城门，在两侧开满血红色彼岸花的黄泉路上落下。
崎岖的青石板路上飘着数不尽的孤魂野鬼，忽隐忽现，面容狰狞，折手断脚，十分恐怖。
七尺男儿身的小锦鲤见了，直往碧萱身上靠去，揪着她的衣袖，迈着细碎的小步，一惊一乍地前行。
黄泉路的尽头便是奈何桥，桥长数里，高有百尺，全无扶手栏杆，两侧还有抢魂的鬼怪。桥下忘川河水奔腾不息，飘出阵阵刺鼻的血腥味。
奈何桥的桥头便是支着大锅熬汤的孟婆，一豹头环眼的小鬼正扯着嗓子在大喊：“扫码领汤！扫码领汤！”
鬼魂们依次木然地撩开衣服，露出胸前的绿色品行码，往孟婆身前一站，只听得“嘀”的一声，一碗冒着寒气的汤药就浮现在眼前。
“男左女右，男左女右，购买刮刮卡的过桥右转进望乡台。”
“主公什么是刮刮卡？”小锦鲤刻意压低自己粗犷的男声问着碧萱。
头一次来幽冥界的碧萱哪里知道刮刮卡，但也不愿在小锦鲤面前露短，便胡诌诓骗道：“投胎转世时，落地不哭的娃娃很是危险，买了这刮刮卡就能呱呱坠地。”
小锦鲤似懂非懂地点头，跟着碧萱穿过奈何桥，直往冥府，再过六道轮回地，才见到了地藏王菩萨的道场，翠云宫。此地玉楼金殿，雕梁画栋，彩霞堆迭，红雾环绕，十分壮观。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翠云宫大门口清一色身穿罗裙半路胸的魔界女子们。此刻，她们正交头接耳，聊着幽冥界时下最热的话题，丝毫没有意识到悄然靠近的碧萱与小锦鲤。
“你们听说了么，知尧太子又在物色侍妾了。唉，可怜的紫月，死得也太憋屈了。我早就劝她，男子如衣，哪有一月不换衣的女子？这下好了，到死都没穿到新衣。”
“哼，知尧找侍妾？咱们魔界谁还要他？谁瞧了那绣花针不晕呐？”
“秋云罗刹，你说得也太直白了。不过，我是听说他最近在背阴山寻些鬼魂解馋。”
“背阴山的孤魂野鬼也忒可怜了！我瞧他不如收拾收拾‘细软’，早些滚出幽冥界。”
“哎，秋云罗刹。轮到你了，快进去问问，你瞧上的那白无常行不行？”
“哎哟，原来秋云罗刹喜欢白无常那种阴阳怪气型的？可我听说，他与黑无常整日形影不离，莫不是…”
“哼，只要他教我‘度日如年’，我就不在乎与愣头愣脑的黑无常分享他。”
魔界女子的话，碧萱听得额际直冒黑线，暗暗吐槽，这魔界的女子们也忒开放了，说的话真让人脸红心跳。她顺手解了隐身咒，与小锦鲤安静地排队等待。
聊天声戛然而止，魔界女子们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眼，齐刷刷地回首，看向碧萱与小锦鲤的眼神好似恶狼般危险。
“好浓烈的男人香！”
胆大的已经朝碧萱与小锦鲤围了过来，眨着妖媚的凤眼娇声道：“两位小帅哥，来找谛听鉴别渣女么？”
女子涂着蔻丹的手指已经搭在了碧萱的肩上，碧萱惊得后退一步，不想又撞到了另一个波涛汹涌的女子。
“哎哟，小帅哥，长得真俊呐！”
“小帅哥，怎么称呼？”
“小哥哥哪里的？可愿意入赘咱们魔界？”
“小哥哥，瞧我长得像不像你的心上人儿？”
“小哥哥…”
…
魔界女子，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推搡。不老实的，手都拽着碧萱的衣襟开始扒了。犹入虎口的碧萱与小锦鲤被围在正中间，背贴着背，不断挥动着双手，阻挡魔界女子的侵犯。
“门外可有碧萱上仙？”
碧萱听到呼唤，连忙举手高声应和：“正是在下！正是在下！”
那小童子见状无奈地叹息一声，提起衣摆，匆匆下了玉阶而来，三两下就将魔界女子们驱散，对着碧萱恭敬地拱手：“碧萱上仙，地藏王菩萨有请。”
碧萱对着小童子颔首，整理被扯乱的青色长衫，使眼色示意小锦鲤跟上后，随小童子疾步往翠云宫而去。
“哼，原是九重天上的神仙，难怪端着架子。”
“也不知跨服双修是什么滋味…”
“哼，莫要妄想了。天界与咱们幽冥界不同，颇为注重婚嫁之礼，就连那太子墨尊这一万年也是为未婚妻守身如玉，日子过得与和尚一样。”
“什么！一万年！如此清心寡欲，莫怪能当神仙！”
“哈哈！说不定天界那太子与咱们的太子是半斤八两，一个佯装高冷，一个惯会口嗨。”
魔界女子们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碧萱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冷峻的脸上不禁浮现两抹红晕。
翠云宫内，手持锡杖的地藏王菩萨正端坐在宝座上，碧萱连忙站定拱手道：“蓬莱碧萱见过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菩萨慈爱的目光落在碧萱身上，点头道：“碧萱不必多礼。前段时日，本座在生辰宴上听闻你得了上古法器幽冥对戒，还真与翠云宫缘分不浅。”
“碧萱正是为幽冥对戒而来。”碧萱诚实地回答。说完，她看向伏在经案下虎头、犬耳、龙身的谛听，开门见山道：“幽冥对戒分男女，那男戒正在浮生的手上。碧萱今日前来想要请谛听为我听听那浮生到底是何来历？”
地藏王听完与谛听相视一眼，又闭目掐指，沉吟片刻后才道：“你且说说那浮生常在何处，好教谛听为你听一听。”
“他常在天庭藏经阁内。”
碧萱话音刚落，就见谛听将一耳贴在地上，聚精会神，一动不动。须臾，它起身对地藏王摇头。
“为何摇头？”碧萱问。
谛听道：“听不出。”
“听不出？”碧萱暗暗捏紧双拳，追问，“怎会听不出？”
据孙悟空所言，这谛听连六耳猕猴都能折辩出，怎地今日到了浮生这儿就失灵了？
“藏经阁那位无心、无魂、无魄，教我从何处鉴听？”谛听回答。
碧萱听了心惊。无心，无魂，无魄，那浮生岂不是三无的假冒伪劣产品？难怪之前老君的清醒丹对他毫无作用。清醒丹净化的是三魂七魄，他本就没有魂魄，何来净化之效！可无心，无魂，无魄，却又有七情六欲，这也忒奇怪了？她如是想着，眸底不禁有了怀疑之色。
“无心、无魂、无魄在三界中亦找不出第二个。碧萱，你倒是幸运。”地藏王菩萨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什么幸运？简直是大大的不幸！所有的困惑又再次回到了起点，碧萱腹诽道，那浮生不仅修炼了超脱三界的秘法，更是将自己也修炼成了超脱三界的大反派。
“菩萨，门外的罗刹们见碧萱上仙插队，正闹着要进来。”
小童子的禀报令碧萱收回了神思，识相地拱手告辞：“多谢菩萨，多谢谛听，碧萱就先告辞了。”
碧萱离开，地藏王瞥了一眼假寐的谛听，摇头失笑道：“小畜生，颇为圆滑。”
“菩萨，我未撒谎。”
“只说一半，与扯谎无异。”
“日后咱们也需与浮生往来，不得早早结怨。”谛听乖巧地解释。
“还未称帝，作不得数。”
“今日便要刮起血雨腥风。菩萨若出面阻拦，此事才有变故。”谛听道。
“天行有常，本座自不能阻拦。”地藏王说完，又念一句，“阿弥陀佛。”
谛听瘪嘴埋怨道：“既是顺其自然，我哪敢得罪浮生。”
地藏王菩萨不再接话，只管闭目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