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碧萱坦白
小锦鲤的质问令碧萱没由来的一阵心虚,眼神躲闪,胀红了脸道:“什,什么叫又?”
“方才那震天异响后,太子殿下第一时间就到了星河宫,还不是担心主公你的安危!他为你亲手酿造清荷酒,将蟠桃省下来给你吃,就连这星河宫也是太子殿下亲自布置的。他事事为你着想,禁足定也是因为你!哼!主公,你什么都不知道,只顾与那浮生亲亲我我,像足了海外人鱼公主说的,海王!对,你就是海王!”小锦鲤指着碧萱,一股脑儿将心中的怨气说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一直在琉璃缸中观察着你们。方才太子殿下也与我说了好些话,我才知主公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锦鲤理直气壮地回答,丝毫没有窥探隐私的心虚。
这小锦鲤没修炼成精时就能听懂人话?碧萱震惊之余,又觉得惊悚。不对,它方才说到了浮生?难道它还能分出墨尊与浮生?
她试探性地问道:“小锦鲤,你分得清太子与浮生?”
小锦鲤听了碧萱的话,双手环抱在胸前,颇为不屑地轻哼道:“哼!只有主公你才蠢得分不清!”
这小锦鲤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坐骑的自觉,小小配角还自以为拿的是女二的剧本,竟敢吐槽诋毁她!碧萱如是想着,嘴上也不饶它:“谁说我分不清!我是考考你!既要跟我学习法术,我也要瞧瞧你有几分能力。”
小锦鲤嫌弃地看了一眼碧萱,微微扬起下巴道:“既然你分不清,我就告诉你,气息温热的是太子殿下,清冷的是浮生。”
冷的?热的?小锦鲤的说法倒是新奇。碧萱从来没想到可以用温度去区分他们!现在细细回想起来,的确如小锦鲤所说,浮生周身的气息清冷,甚至有点刺骨。站在他身边,不由得会感觉到一阵寒意。他的手,他的怀抱,他的吻皆是微凉的,似是秋日的轻风,凉爽而豪放,直直钻入她的心间,带起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而墨尊却是不同的。那日在紫霄宫,他酒醉朦胧中将她抱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方才在南天门外,他的双手也是温热的。
听闻凡间只有人死了,身子才会变冷。难道浮生是个孤魂野鬼?天庭神仙众多,他定是怕被发现,才会一直躲躲藏藏。也是,藏经阁古籍秘法诸多,说不定浮生就是一孤魂野鬼修炼了什么不得了的法术才有了人形。而且,冲他故意修炼成墨尊的模样这点上,估摸着还是只野心颇大的鬼!她怕是被一只了不得的鬼缠上了!
想到这里,碧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初入天庭,她曾一厢情愿地认为是天庭的员工信息调查得十分完善才事事如她所愿,没想到竟是墨尊在默默付出。兜率宫的爆炸与他根本无关,要说罪魁祸首,就是浮生!
她又想起在南海修行时“不妄语、不绮语、不恶语、不两舌”的戒律,就愈发愧疚,后悔,自责起来,亦没了与小锦鲤斗嘴的神气,落寞地朝寝殿走去。
被留在星河宫大殿的小锦鲤眨巴着清凌凌的紫眸,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好在它比较心大,一转身又变成了男子的模样,拾起案几上的酒壶,摇晃几下就往嘴里倒,幽幽地抱怨:“到底不如瑶池仙水好喝!”
独自挂夜布星的碧萱思考了一整晚,内心备受煎熬,决定与天帝坦白清荷酒的事情。次日一早,她待凌霄宝殿的晨会一结束,就驾云前往玉清宫。
玉清宫是天帝与天后所居的宫殿,天庭中最金碧辉煌之地。金阙瑶台,彤云缤纷,琼香缭绕。上有青鸾飞舞,彩凤和鸣,下有整肃的天兵天降手持刀剑、长戟、悬鞭戍卫,威风凛凛,叱咤风云。
“来者是谁?”
碧萱被身躯高大的天兵天将拦下,如实地回答:“我是暂代星河星君的碧萱,有要事求见天帝天后。”
碧萱在天庭虽做的是临时工的岗位,可名气不小。两个天兵一交换眼神,就收起了武器,收敛气势道:“碧萱上仙请稍等片刻,待我等进去通报。”
“是,是,是。”
不出片刻,碧萱就被一仙子领入玉清宫。宫内光影摇曳,暗香浮动。明珠异宝,琪花瑶草,数不胜数;琉璃宫灯,金线悬扇,双双映彩;翡翠珠帘,千金花座,处处浮光。
她在天帝天后面前站定,恭敬地施礼:“碧萱参见天帝陛下,天后娘娘。”
“碧萱,无需多礼。此处不是凌霄宝殿,待你与墨尊成婚后,咱们便是一家人,快坐下说话。”天帝的声音不似在凌霄宝殿上那般的雄浑高昂,十分亲和。
碧萱依言落座,又听到天后轻柔的声音响起。
“碧萱,你入天庭也有些日子了,可住得习惯?若不是墨尊三番四次阻拦,本宫早已去星河宫探望你了。”
碧萱受宠若惊地看向身穿五彩霞衣的天后,落落大方地回答:“多谢天后娘娘,碧萱在天庭住得十分习惯。太子殿下也对我照顾颇多。”
“呵呵,太子是你的未婚夫,照顾你是应该的,你莫要有负担。你是随南海观音修行的,师出名门,是咱们墨尊高攀了,他为你多做点事情也是应当的。”天帝朗声笑道。
天后一脸慈爱地接话:“是啊,碧萱,咱们墨尊自小木讷些,好在性格温和,平日里也是洁身自好的,你可不要嫌弃他。”
碧萱见天帝天后姿态放得极低,刻意讨好她,心里更加发虚。她的确是跟随南海观音修行许久,可算不得正式入门的弟子。墨尊再不济,也是天界太子,与她订立婚约,是万万不能用“高攀”二字的。
她招架不住天帝天后的盛情,不再拐弯抹角,直言今日来玉清宫的目的:“天帝陛下,天后娘娘,碧萱今日来玉清宫是要向你们坦白一件事。”
天帝与天后听了相视一眼,看向似犯了错的孩子般小心翼翼的碧萱,不禁摇头失笑。
“你是为墨尊而来吧?”
天后问话时眉眼间洋溢着慈爱,梨涡浅笑,丝毫没有因为太子被禁足而生气。碧萱局促地点头:“是。”
“兜率宫之事的前因后果,本宫与天帝已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天后的话令碧萱更加纳闷了,既然天帝与天后已经知晓,为何还要禁足墨尊?人常言,胳膊肘往里拐,他们夫妻俩却是要将儿子往死里整?
天后见碧萱不解,解释道:“墨尊自一万年前回归天庭,就整日在紫霄宫中酿清荷酒。他的清荷酒需三千年才能酿成一回,甚是稀有。平日里,他抠门得很。纵是有海外仙友来了,也是天帝好说歹说才肯拿出一坛。此次若不是因为你,他怎会慷慨拿出两坛?兜率宫的事情,怪不得你。要怪,就怪他的嘴巴太紧。”
天庭的清荷酒原是这么珍贵?也就说,这一万年里,墨尊也才酿了三回清荷酒!莫怪那清荷酒比她在南海修行时喝得要香醇许多。只是,她与墨尊在这一万年里从未见过面,不管是清荷酒,还是星河宫的一应布置,都显示出他对她十分了解。
正是碧萱深陷疑惑时,门外又有天兵进来通传。
“天帝陛下,广寒宫嫦娥仙子求见。”
天帝一听,立即端正坐姿,偷偷瞄了一眼身旁面无波澜的天后,轻咳一声道:“宣。”
才一日不见,嫦娥已是大变模样。原先清丽绝尘的面容变得暗黄无光,周身的仙气也是若隐若现。她一进来就跪倒在天帝天后面前,泫然欲泣地哭诉:“天帝陛下,求您为小仙做主。”
嫦娥本是后羿之妻,因过不惯人间清苦的日子,遂偷了西王母所赠的不死药而飞天成仙。天后向来看不惯娇滴滴的嫦娥,也不爱听她的茶言茶语,遂抢在天帝开口前问道:“又是何事?”
碧萱见天后眨眼的功夫就沉下了脸,声音不似方才的轻柔,透着几分寒意,眼神犀利似斗战胜佛的火眼金睛,势要将嫦娥仙子的把戏看透。她再不敢直视天后,移开视线,脑中却闪现出浮生清冷的面容,竟与此时的天后十分相似。
她曾听闻凡间有“双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还”的说法,难道浮生真与墨尊是双胞胎?浮生许是被杀的那一个,成了孤魂野鬼,躲在藏经阁修炼了秘法,伺机报复?莫怪他要纠缠她,怕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就从她这个临时工开始下手?
“回禀天后娘娘,兜率宫修缮广寒宫后,丝毫不提小玉兔的事情,求天帝陛下,天后娘娘为小仙做主。”嫦娥楚楚可怜地告状。
天后听了,不耐烦地挥手:“小兔已殇,断无回天的可能,此事作罢。”
“天后娘娘,广寒宫日子清苦,小仙唯有与小玉兔日夜相伴,比不得天后娘娘有天帝陛下解忧作伴,还请天帝陛下、天后娘娘,可怜可怜小仙。”嫦娥两眼一闭,泪水就如决堤的洪水涌出,颇惹人心疼。
“唉,那小兔子也是可怜…”天帝跟着叹息一声,瞥见天后飞过来的眼刀子,急忙改口,“可怜么,也没有办法。”
嫦娥听天帝的语气有所松动,继续磕头求道:“小仙知晓天帝陛下仁慈,兜率宫既不尊仙道,就该还小玉兔一命。小仙曾听闻兜率宫有一金丹,可以起死回生。求天帝陛下做主,命老君拿出还魂丹为小玉兔续命。”
“放肆!”
天后勃然大怒,声音冷到冰点,头上的珠钗也跟着摇晃起来,发出叮当声。碧萱吓了一跳,心想,不过是颗丹药罢了,天后怎会如此盛怒。况且老君的丹药也不常奏效,说不定小玉兔吃了,也还不了魂。
“还魂丹乃是天庭禁忌,不容你肆意提及。玉兔已经丧命,你再养一只便罢了。”天后无情地将嫦娥的妄想扼杀在摇篮里,厉声驱赶,“滚回你的广寒宫,没什么事情,日后别来玉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