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浮生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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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哗…”
浮生看着暴躁的锦鲤再次激起水花，皱眉道：“鲲长得极慢，它这般闹着要吃食，不正常。”
不正常？碧萱听了，讶然抬起头，脑中瞬间闪过一些画面。她黛眉轻蹙，眼神躲闪，不敢再直视浮生。
“你到底做了什么？”浮生追问。他只一眼就看穿了碧萱的心虚。
“那，那日，蟠桃盛会，我在瑶池偷的七八坛仙水全洒在这琉璃缸里了…而且老君还将炼焦的丹药给我作了鱼食…”碧萱耸着肩，结巴地回答。
“糊涂！”浮生惊声斥责，“瑶池仙水与老君的丹药皆有修仙净化之效，这小鱼怕是要成精了。鲲脾气大得很，只有吃饱了才会变得温顺。”
她原先不过是想偷偷懒，怎会料到那瑶池仙水与老君的丹药竟误打误撞让小锦鲤快要成精。要说老君的丹药，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眼前这尊大佛没送走，又来一个磨人的小妖精！果真添加剂不能乱用，拔苗助长，反而坏事。
见愈发暴躁的小锦鲤又用力撞着莲花，碧萱暗暗发愁，这莲花可是百花仙子悉心培育的，堪比南海观音的仙莲，若是被小锦鲤撞坏了，岂不是辜负了百花仙子的一片心意。
莲花？南海？潮音洞！急中生智的碧萱两眼放光，对浮生道：“之前，我在南海潮音洞编纂图册时，见过一种叫祝余的神草。据说，不管是人还是神，只要吃了这神草就不会感到饥饿。若是能寻来此草喂给小锦鲤，定能将它安抚。祝余就长在招摇山上，我这就去寻一些回来。”
碧萱说完就要往外走，却被脸色铁青的浮生拦下。
“你要去招摇山？”
“对。”
浮生见碧萱坚持，沉思片刻，收回了拦下她的手，沉声道：“我与你一道去。”
他也要去？整日神神秘秘，来无影去无踪的，现在竟要与她一道大摇大摆地去招摇山。碧萱正欲拒绝，转念一想，招摇山有些远，况且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多个他照应照应也不错。好歹他也暗暗修炼了超脱三界的秘法，若真有什么危险，他也能冲锋陷阵一下。
“那好吧。”碧萱点头，站在一旁等待。
“不走？”浮生见她愣着，皱眉催促。
正等着他施展神通的碧萱抬起一双满是期待的杏眸看向他，问道：“你不施展那超脱三界的秘法么？那种‘咔擦’一下，眨眼就到招摇山的法术呢？快快使出来，好节省些时间。”
在这一万年中，浮生还从未踏出过天庭。昨夜那四十颗清醒丹已将他周身的瘴气肃清，或许他也能因此走出天庭。
“招摇山已出天庭，自然要驾云而去。”他不动声色地回答。
驾云？碧萱惊讶地侧身，她还真是高估了他的法术。什么超脱三界的秘法，说不定也只有一招定身咒值得显摆，其他的都是纸老虎。嗯，日后她再不能被他唬住了。
她偷偷皱了皱鼻子，刚踩上祥云，回首就见浮生小心翼翼地跟上来。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可以笑话他，碧萱自然不会放过。
“第一次？呵，可否要我这个老司机带带你？”
刚站定的浮生眼角一抽，沉着脸讥笑：“老司机？哼，莫怪昨夜熟练得很。”
碧萱气急，寻速转身，不愿再搭理他，径直往南山而去。
招摇山乃是南山第一山，巍峨耸立在西海岸边。碧萱驾云而来，就见渺渺云烟间一青峰乍隐乍现，华光皎皎，似明月高照。待靠近，又见峰峦叠嶂，悬崖陡峭，怪石嶙峋，荆棘密布，清涧深不见底，飞禽腾空而起，野兽奔走其间，实乃一危机四伏之地。
碧萱不敢掉以轻心，寻了一平坦之处落脚。刚上前走两步，她转身对姗姗来迟的浮生叮嘱：“祝余乃是十分稀有的神草，开青色的花，长得似韭菜，你一会儿别找错了。”
面色严肃的浮生也不回答，只是跟在她身后警惕着四周。
他的沉默令碧萱十分恼火，心下暗骂，说好是陪她一起来找祝余神草，端的却是领导出差的架子。原先以为是找了个帮手，没曾想是供了个祖宗。好了，这下脏活累活可都要她这个小临时工来做了。
一想到他的定身咒，碧萱也不敢发作，只能认命地拨开齐腰高的野草，缓慢前进。才走几步，她就闻到一阵清甜的桂香。四下张望，碧萱就见不远处正是一片繁茂的桂树。此时恰值桂花盛放，娇嫩的黄色小花挂在树梢摇曳，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她不由得闭眼深吸一口，馥郁的桂香就钻入她的鼻间，似一股清气涌向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在她的心尖萦绕，久久不散。
“灵兮，咱们摘些桂花回去研在墨中，这样你写的字也会变得香甜。”
耳边突然响起一熟悉的声音，碧萱骤然睁眼，疑惑地看向一旁面色凝重的浮生。
“怎么？”
“你刚才说什么？”碧萱问道。
“我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刚才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莫非她出现了幻听？碧萱不由得提高警觉，心想，这招摇山实在诡异，还是赶紧找到祝余，速速离开。
她加快了寻找的脚步，继续往前，一路兜兜转转，寻踪觅迹，却是毫无所得。正是她欲放弃，回天庭之时，不经意地一瞥，竟在来时的那几株桂树下见到了一笼熟悉的小草，又长又直，昂扬向上，郁郁葱葱。青色小花似绒絮，闪着淡光，点缀在绿丝绦上，远远就能闻到一阵似小麦的清香。
碧萱以前在潮音洞亲眼见到过祝余，遂她一下子就认出了那小草便是祝余神草。她激动地跑上去采摘，才蹲下身子，就听身后的浮生惊叫出声。
“灵兮！小心！”
碧萱吓了一跳，回头就见桂树下齐腰的野草正剧烈晃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嗥！”一声咆哮似晴天霹雳，响彻天际。
碧萱着急起身，却见那草丛中猝然跃起一四肢健壮的白耳狌狌。它正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发出响亮的嘶吼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向她扑来。
“灵兮！救我！”
碧萱耳边再次响起那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却见到神色焦急的浮生正变幻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直直推向那白耳狌狌。
她连连后退，可利剑才飞行一半，剑气就已全部散尽，似一道云烟随风而去。
“灵兮！快躲！”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惊慌失措的碧萱指尖捻光，才对准那狌狌，整个身子瞬间被浮生抱住，紧紧按在他怀里。
“嗥！”
随着狌狌的一声厉吼，碧萱就感觉到抱着她的浮生整个身子震了震，口中溢出一声闷哼。
她慌乱地抬眸，不安的双眼撞入他深沉而又坚定的黑眸中，一颗心竟不由得颤了颤。即便是他的法术失了效，可他护着她的决心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与动摇。依偎在他微凉的怀抱中，碧萱的心里冉冉涌起一种不能言明的情愫，陌生而遥远，却又漾出丝丝温暖。
“灵兮，现在不是表白的时候，嘶！”
碧萱见他面色痛苦，低头一看，才发现他右手的虎口处正有鲜血汩汩流出，怎么也止不住。
“嗥！”
凶猛的狌狌又迅速转身回了过来，对着他们疯狂地嘶吼，露出狰狞的獠牙，似要将他们啃咬撕碎。
碧萱顾不得浮生的伤势，当即起身施法变幻出一冒着寒气的箭镞，脚下急速聚气，三两步就朝着还在叫嚣的狌狌飞去。双手紧握箭簇，凌空飞起的碧萱正欲刺向狌狌时，心头快速掠过一丝熟悉感。
“嗥！”
不甘示弱的狌狌直起身子，前肢在胸前猛烈拍打，对着上方的碧萱再次嘶吼叫嚣。
她回过神，再不犹豫，对着它脑袋上的那一抹白色，加大手中力道，直直地刺了下去。锋利的箭簇全部没入狌狌的脑袋里，只听一声凄惨的哀嚎后，它就颓然倒地了。
嫣红的鲜血自狌狌头上流出，好似滚烫的铁水，瞬间流入她的心田，将那些突然冒出的模糊不堪的画面全部燃烧殆尽。
碧萱双目猩红地盯着那鲜血失了神。恍惚间，她只觉右耳的疤痕处竟有些微微发烫，发疼。
“灵兮，你没事吧？”浮生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着急地上来询问。
碧萱被他唤醒，缓缓松开还握着箭簇的双手。垂眸见他的手还在流血，她甩去脑中的胡思乱想，拉过他的手，将自己的手覆上去为其疗伤。不过片刻，仙气氤氲，伤口迅速愈合。
收回手，碧萱忍不住挖苦道：“不是修炼了超脱三界的秘法，怎么区区一个狌狌就能将你咬成这样，看来你也不过是窝里横罢了。”
窝里横？她这词用得实在准确，让他生不出气来，只能扯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
碧萱见浮生难得地没有变脸，心下更加确定了他只会在她面前拿乔，装腔作势，根本就是一只纸老虎！懒懒地收回视线，眼角却瞟到了他手上的疤痕，碧萱又赶忙拉了过来查看。
这疤痕…颜色，形状，大小竟与她右耳上的一模一样，碧萱不由得猜想，难道她的右耳也是被招摇山的狌狌咬的？莫怪方才她杀死狌狌时，心头那股熟悉感怎么也挥不去。可她从未来过招摇山啊！还有那凄厉的呼救声，又是谁的声音？
“灵兮，那就是祝余，快去采了离开。招摇山的狌狌常是成群而居，眼下你杀了它，不出片刻就会有同伴寻来。此处不宜久留。”浮生催促道。
此地确实不宜久留，碧萱按下心中疑惑，采了祝余，即刻踏上七色祥云与浮生离开。
方至星河宫宫门处，碧萱就感觉到身旁的浮生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脚下一顿，转过头就见他又变了脸，盯着星河宫大殿的双眸散发出阵阵寒意。
“我先走了。”
未等碧萱答话，他就没了身影。
“果真是窝里横！一回天庭就能耐了！”碧萱也不再遮掩，直接骂出了声。今日带他去招摇山，本以为带的是王者，怎料是个青铜！她好歹也救了他一命，结果这窝里横太子连句好话都没说就跑路了，真是忒没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