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百姓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棋子
青衣女子神色淡淡地注视着眼前这幕。
这女子说到底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是皇帝和世家博弈的棋子。
也是幕后想将饥荒一事推到明面上的人，手中的棋子。
既是棋子，她的使命也就到这儿了。
倒是可惜了这一手画技。
她看了眼黄裙女子灵动而富有生机的画作，心下可惜。
顾朝夕见此事有了安排，心下安定，悄悄松了口气。谢舒辰注意到瓷娃娃略微松动的神色，嘴角上扬了几分。
“姑娘这般出色的画技，不知师承何人？”谢舒辰清朗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上。
众人回过神来。对啊，这女子自称来自小地方，却有着一手出色的画技。
这画技一看就是天赋和苦练缺一不可，可不像是饥荒县来的。
黄裙女子神色镇定，“民女闺名柳湘儿，儿时被卖到艺坊，画也是在艺坊中学的。”
殿中瞬间一片哗然。
顾朝夕注意到，适才还对女子赞赏有加的文人和女眷，纷纷露出了厌恶和嫌弃的神色，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放肆！”
安国公将酒杯重重放在桌案上，怒喝出声。
“一介草民竟敢冒充官员家眷入宫。将陛下和皇后娘娘放在何处！”
皇后脸色瞬间白了白。草民冒充官员家眷入宫，这是她作为皇后的失责。
宫内宫外层层护卫下，也能让这手无寸铁的女子混入宫中。皇后不敢细想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下意思地去看端坐的太子。
太子眸色深沉，面上看不出喜怒。皇后的心中一梗。
“安国公何必如此斥问。这位柳姑娘也并未做什么伤害他人之事。”二公主轻声为柳湘儿辩解。
“二公主此言差异。”礼部尚书幽幽开口。“皇宫岂是能任人来去之地。”
“公主近期是否有所懈怠？”
二公主紧紧握拳，这是在说她不懂宫中事务，不懂礼法。
舒贵人担心地看着二公主，但自己人微言轻，此时出言怕是反倒会连累公主。
“尚书大人此话倒是有趣。”贵妃把玩着手上的甲套，漫不经心地出声。
“教导公主，那是皇后娘娘的事。尚书大人此言，莫不是在责怪皇后教女无方？”
皇后的指甲狠狠嵌进掌心，僵硬地维持嘴角的微笑。
她知道贵妃是想利用她转移陛下的注意，好让他侄子统领的羽林卫顺利隐身，待陛下怒气过了之后再罚。
但贵妃说得不无道理，柳湘儿冒名入宫事大，不是轻易能够遮掩过去的。二公主在此时跳出来，是在打皇家的脸，将皇室威仪置于何地。
柳湘儿愧疚地看了眼面色发白的二公主。
顾朝夕放下拿蜜饯的手，想要说些什么。身旁的萧浔一把抓住顾朝夕的手腕，轻轻朝她摇头。
顾朝夕扭头去看岁无虞，小少年正端正地坐着，手中的瓜子被他放在了桌案上。
小团子卸下冲动，乖乖坐好。
“冒名入宫，不可不罚。按照告御状的律法来吧。”皇帝不辨喜怒地说道。
“朕乏了。太子，你来处理。”
“是，父皇。”
谢舒辰揉搓着手中的棋子，陛下到底还是放过了这上谏之人。
不是陛下的人，也不是镇南王的人。
她是池泠的人吗？
谢舒辰想起在平城打了照面的柔弱女子。
潜龙卫的副指挥使啊——
夕阳斜斜地照在府邸的院落里，顾朝夕和萧锦逸回到院中，两人的眉头都紧皱着，脸上写满了不平。
石榴一关上门，顾朝夕便忍不住转身朝萧锦逸道，“今日柳湘儿所画的饥荒之景，你也看到了。百姓已经忍受那么久的食物短缺，而朝廷却没有给予多少援助。”
萧锦逸抿了抿嘴，脸上挂着一丝郁色：“的确如此。朝廷之前应该得知了饥荒的消息。”
顾朝夕问的直接，带着一丝怒气。“既然已得知，为何至今未有行动？”
萧锦逸犹豫了一下，“听闻有些地方官员自行调拨了一些食物来救济百姓。但也有人说，那些食物并未发放到最需要的人手中。”
顾朝夕冷笑，“自行调拨，拿什么调拨，哪儿来的钱和资源？”
“怎么就没发到最需要的人手中了？那些地方官员不是个个吃饱喝足，丝毫没有哭诉缺粮。”
顾朝夕话语中的嘲讽之意太过明显，萧锦逸忍不住劝道，“或许是因为这次的饥荒规模太大，府衙一时难以立即组织有效援助。”
顾朝夕更气了：“就凭这个理由，官员就能对百姓的生死置之不理吗？”
“他们没长眼睛吗？看不到有些人已经因为缺粮，生病甚至死去了吗？”
萧锦逸倒了杯茶推到顾朝夕面前。顾朝夕赌气将头扭到一边，不理会少年。
“之前也是这样吗？”顾朝夕闷闷地问。
萧锦逸听懂了小团子想问的，轻声叹息，“这次饥荒的争议不小，朝中有人建议由朝廷直接拨款，向受灾地区发放粮食，以保障百姓的温饱。”
顾朝夕闻言沉默，“这确实是个方法，直接拨款发粮。”
“但谁能够确保这粮能到真正需要的人手上呢？”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心中充满了担忧。二人深知，眼下的情况已经非常紧急，百姓的生计岌岌可危。必须要尽早采取行动，才能避免更大的灾难。
“柳湘儿揭发了饥荒一事。世家会怎么对付她？”顾朝夕有些为女子担心。
萧锦逸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后回答，“她的画作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已经引起了世家的不满。”
“如果她不收手，继续揭露问题，很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顾朝夕沉默不言。在这个世界上，权力往往与利益相伴。
世家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采取一些不择手段的方式，甚至不惜牺牲一些无辜之人，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至少这次，有人敢言，而不是任由他人踐踏百姓的权益。
顾朝夕心中清楚，地方府衙并非拿不出一粒米。
他们居心叵测地将资源集中在自己手中，试图待价而沽。本应为百姓谋福祉的官员，摇身一变成了另一位掠夺者。
最可恶的是，他们甚至连一口粮食都不肯留给那些受苦的百姓。
啃树皮，与流浪猫狗抢吃的。那一下步呢？
是不是要易子而食？
顾朝夕不敢深思，只能寄希望于柳湘儿有所夸大。
让百姓在饥寒交迫中挣扎求生。这种残忍和冷漠，不留活路的做法，顷刻间顾朝夕仿佛回到了末世。
那时没有食物尚且可以抢废弃仓库中的存粮。
此时的百姓又能去哪里抢呢？
抢粮被关进府衙，说不定还能混口牢饭，不至于被饿死。
顾朝夕心中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