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杜家本不该死
“我见过杜家大小姐了。”
萧锦逸骤然抬起头紧盯着顾朝夕。
“她说那封信是她写的。”
那封信--
萧锦逸脑海中闪过几日前与杜希见面时对方怔愣一瞬的画面。
原来那封信不是出自杜希之手，竟是杜家大小姐执笔。
“她还好吗？”
萧锦逸沙哑着声音询问顾朝夕，双目直视对方，期望得到一个答案。
“不知道。”
顾朝夕十分直接地回答少年的问题。踱步到少年身边，贴着他坐下。
萧锦逸目光黯然，嘴角染上一抹苦涩。
大抵是恨他的吧。
如果不是他，杜家也不会满门被屠。
“如果不是我，杜家今日不会遭此劫难。”少年干涩地挤出这句话。
或许是身负相似的秘密，面对顾朝夕，他能很轻松地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
“所以杜家前世并未被灭门，至少不是在这个时候。”
顾朝夕了然，尖锐地指出令少年如此痛苦的真相。
“对。”
萧锦逸猛灌一口烈酒，试图用这种方式给自己鼓气，说出压抑在心底的事。
此时的少年疲于再去掩饰自己身上重生的秘密。
“杜家虽隐退朝堂，但仍心系天下。杜希致力于教书育人，改革学堂模式，帮助提携寒门子弟。”
“他是燕国不可或缺的人才。”
萧锦逸双眼通红，顾朝夕这才看到少年眼中早已遍布血丝。
“所以后来他死了。”
顾朝夕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淡，仿佛现下讨论的只是话本中的人物一般，却奇迹似地使萧锦逸冷静了些许。
“是。他死了。”
“死无全尸。”
历史何其相似，他拼命努力，兜兜转转，杜希还是未曾挣脱死无全尸的命运。甚至这次远比前世惨烈。
萧锦逸抬臂轻遮双眼，将全身的重量倚靠在书桌上。
好累。
真的好累。
萧锦逸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重生以来的努力就像是一个玩笑，在今日狠狠地扎入了萧锦逸胸口，嘲笑着他的天真和不自量力。
“但你遇见了我。”小团子软糯的声音在萧锦逸耳畔响起。
萧锦逸怔愣，移开手臂看向对方，一时不明白顾朝夕的意思。
顾朝夕抓起萧锦逸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你看，我是活着的，还会喘气。”
“你曾说过顾朝夕是不存在的人。但我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
“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朝夕的话点醒了萧锦逸。
是啊。如果命运注定无法改变，所有努力都是徒劳，那他便不会遇见顾朝夕。
“杜希也并非因你而死，是北夷人。”顾朝夕强调真相。
“如果不是我说动泠姨揭露北夷，杜家不会遇害。”
萧锦逸眸中的光明明灭灭，内心陷入一阵阵纠结与懊悔，终归是他害了杜家。
“有什么区别吗？”顾朝夕淡淡陈述，语无波澜。
“北夷一日不解决，就会有人蒙冤而死。”
“只是那人未必是我们熟悉之人，未必发生在我们眼前。”
萧锦逸怔忡片刻，回过神来。
一叶障目。
北夷此举是对燕国的示威，也是对周边各国的示威。
苏家一倒，暗中的交易曝光。此时北夷趁乱出击，图的不过是事成后形成“北夷起复，燕国势弱”的声势，为北夷找个合适的垫脚石。
没有他和杜家，也会有别人。
萧锦逸依稀记得，前世北夷幼主正式理事时，边塞和朝中也是一片动荡。
可惜他那时被保护得太好，成日里安心读书，朝政涉猎并不多。
顾朝夕仔细观察着少年的神色，心知少年不再执着于自己带给杜家的变数，心下松了口气。
顾朝夕拍拍手从地上站起，视线上下打量着萧锦逸。
“你如今这模样倒是遂了北夷的意。”
“都不用再动手，一次性就解决了杜家和镇南王世子。”
顾朝夕意有所指，话语近似嘲讽，萧锦逸却听出了顾朝夕的敲打。
少年举起酒囊将囊中余下的酒尽数灌入腹中，抬袖抹了把嘴，站起身来。
明明是有违少年平日之风的粗犷举动，在少年精致如玉的面容下，却也不显违和，反倒另有一种洒脱感。
“我没从杜家大小姐那里问到藏宝图的下落。”
顾朝夕见少年开始调整状态，说起了正事。
池泠让她去向杜惜打听藏宝图的下落，说明杜家小辈极有可能也掌握藏宝图的信息。
按照杜惜的说法，如此重要的秘密，杜家不会越过杜希这个长孙，只告诉她一人的。
杜希知情的可能性远比他妹妹大。
藏宝图，什么藏宝图？
萧锦逸微微一愣。杜家藏书阁极为有名，却从未听说过什么藏宝图。杜家也无人喜爱古玩之类的事务。
萧锦逸快速在脑海中调取前世的记忆，企图寻找出关于藏宝图的蛛丝马迹。
跟杜家密切相关的--
突然，萧锦逸想起了什么。
“泠姨原话是怎么跟你说的？”少年急急问道。
“朝中传言先帝遗诏？”
顾朝夕眨了眨自己无辜的大眼睛，眸光清澈地盯着少年，复述着池泠的原话。
萧锦逸哭笑不得，顾朝夕怎会认为池泠指的是藏宝图。
她的年代没有帝王。
萧锦逸得出这一结论，倒也不觉得惊讶。
“你觉得东西会在什么地方？杜希透露过线索吗？”顾朝夕追问。
能让池泠如此在意的藏宝图，想必非常重要。
毕竟也是一大笔钱。
小穷鬼顾朝夕觉得没有人比她更明白钱的重要性。
萧锦逸快速转身在房间中翻找起来。
顾朝夕看着少年专注于探查书架的区域，转身在房间的其他角落搜寻起来。
古代读书人的这些弯弯绕绕她是不懂的。
分工明确有助于提升效率。
顾朝夕从书房的各个角落中陆续摸出了匕首、话本、装着药丸的瓷瓶等等，完全没见到疑似藏宝图的物件。
小团子转头朝萧锦逸望去，撞上对方的眼神，对方无奈地苦笑一下。显然萧锦逸此时手中攥着的几封书信也毫无用处。
“这房间里有密室吗？”
顾朝夕环视一圈，仔细打量着这件书房，询问萧锦逸。
“应当不会。”萧锦逸摇摇头。
这不是在京城，杜家平日里没什么用得上密室的地方。
顾朝夕摸摸下巴沉思着，“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
“或者，你们有在什么室外的地方停留过吗？”
北夷人有备而来，自然不会放过杜家的任何一个角落。
唯一安全且容易被忽视的地方只有室外。
青竹亭。
萧锦逸脑海中浮现出几日前与杜希兄妹在亭中饮茶作画的场景。
青竹亭是去藏书阁的必经之地。
萧锦逸立即转身向外跑去，顾朝夕提裙追在少年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