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斩首
云锦被顾钧山放在了远离战场的操场边缘。
他回头，目光锁定在黑发女子身上，一甩陌刀，径直撞入了战斗圈中。
魇妖明显没有想到自己的伪装会被轻易发现，几个交手来回，便被顾钧山牢牢压制！
云锦站在远处，心中泛起诧异。
上弦月，不该这么弱啊。
她知道的妖族护法，随便一个出来都是毁天灭地的存在，别说一个领域吞噬十五个凡人了，便是一城之将，也不过须臾之间。
而如今的上弦月理智全无，浑身被腐臭浓雾包裹，所使出的能力也并非妖族灵术，而是她从未见过的邪性黑气。
心头着急，却不得不按捺下来。
云锦只能在魇妖被制服之后，找机会和她搭上话，探看一下她的状况。
那头，顾钧山很快降服了魇妖。陌刀燃着熊熊业火，横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周遭突然一静，所有傀儡失去了行动能力，维持着那瞬间的姿势定在原地。
顾钧山毫无废话，横刀就要抹脖子，云锦大惊失色，急忙阻拦：“住手——”
“嚓！
随着岁火一声清脆嗡鸣，魇妖头颅被直直砍下，飞溅出的血线横洒在跑来的云锦脸上，她呆在原地。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一缕黑烟自魇妖眉心飘出，须臾消失在空中，没了踪影。
云锦呆愣愣站在原地，看着魇妖的头颅在脱离身体的瞬间解除伪装，幻出了她原本的模样。
银发，红瞳，和总是抿着笑的唇角。
头颅直直坠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没了声响。
就在这时，云锦恍惚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有清风吹过她的耳畔，那声音低低说：“小公主，我来帮你。”
紧接着，一道虚晃的白影自上弦月身体钻出，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贯穿了云锦的身体，她只觉神魂封印被外力狠狠冲撞，裂出一道深刻的缝隙。
……什么？
那一下攻击除了云锦没人看到，她眼睁睁看着上弦月的神魂在冲击过封印后，变得更为透明，她似乎再无力维持，逐渐变为光点散落在空气中。
最后，是一声轻如耳语的叹息：“劳烦小公主，替我照顾好银漪。”
云锦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她无声喃喃：“……我一定。”
虽然当时得知魇妖消息时很兴奋，但其实，她与上弦月的关系并不算好。
小的时候，她们的关系还没后来的僵硬，可随着年龄耳朵增长，妖族三子之间明里暗里的斗争不断，再加上妖王明显的偏爱，身边人都站了队。
上弦月选择了王姊银漪，为了避嫌，已经与云锦疏远很久了。
云锦倒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毕竟妖族利益为先，选择得失都很正常。
可上弦月却在生命最后，拼着魂飞魄散，替她冲击了九襄的封印。
为什么？
……只为了一句照顾银漪的承诺，就要做到这一步吗？
一只手伸到了愣神的云锦眼前，她懵懵抬头，撞进了双沉如浓墨的眸子里。
顾钧山摊开的手心里放着一枚洁白的妖丹，云锦喃喃：“……什么？”
“魇妖为你所寻得，这枚妖丹也是你的。”顾钧山声音平淡，平举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云锦沉默片刻，接过了妖丹。
赵黎扛着昏迷过去的元宝过来，看到了这一幕，张嘴就想说什么，却被顾钧山一个眼神堵了回去，憋了个脸红脖子粗。
他黑着脸低骂一句。
“上弦月大人？！”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惊叫。
黑框眼镜从后台跌跌撞撞冲了过来，形貌凌乱，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嘶吼着大喊：“你不能死啊，你还没有带我走——”
没想到魇妖死亡，这个领域中竟还有拥有自我意识的人，顾钧山和赵黎对视一眼，合力将她制伏，压倒在地。
此时的黑框眼镜没有半点反抗之力，被压住还喃喃自语：“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有风吹来，带着清新的空气。
云锦抬头，便见布满浓雾的领域开始逐渐消散，露出真实世界碧蓝的天。
身上传来挤压之感，因为领域才变身的效果开始褪去，云锦不动声色地后退，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然隐去了身形。
另一头，两人用随身携带的缚妖绳将黑框眼镜牢牢捆住，再回头，那个陌生又聪慧的女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黎也发现了，“那个女人呢？”
顾钧山说：“走了。”
“就这么让她走了？”赵黎不可置信：“一个来路不明，不知根底的人出现在除妖协会圈定的隔离带里，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顾钧山抬起眼皮，冷淡看着他：“你也知道她出现在除妖协会的管辖范围。若要查，不简单？”
赵黎一梗，心道有理，终于闭上了嘴。
协会的人一直守在领域外，此时见浓雾消退，隐约瞧见顾钧山的身影，俱大喜过望。
顾钧山打电话通知他们进来处理后续事宜，连带着救出的群众和黑框眼镜，都交给了冯希光。
那十五人中，已有三人献祭完成，当先的一男一女是一对夫妻，正是“三喜早餐店”的老板和老板娘，虽然救的即使，却还是伤了神志，可能大半年才能修养回来。
剩下的人受了些惊吓，但好在浓雾侵入不深，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常。
三喜早餐店的一场风波终于结束，只剩下扫尾工作。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只白色的小猫从深巷中离开。
顾钧山将元宝送去了医院，才回到协会处理后续事宜。
他到的时候，协会已经审出了黑框眼镜的背景，她竟是那对被献祭的夫妻的女儿，名叫刘楚玉，也是海城二十一中的学生。
因为学业的重负，和家长长时间施加的精神压力，令刘楚玉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和狂躁症。
在她想要寻死时，意外与魇妖相遇。
魇妖与她达成了协议，只要刘楚玉可以替她收集人类的灵魂，她就杀了她的父母，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起先，刘楚玉只敢用魇妖给她的领域之心收集同学少许的灵魂能量，同学顶多头疼几天就会痊愈。
可吃的越多，魇妖的胃口越来越大，刘楚玉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终于在今天，在和父母为了自己的成绩大吵一架后，她将领域投放在了三喜早餐店中，将多人直接拉入其中。
审讯的过程中，刘楚玉得知自己父母未死的消息，当场崩溃，哭嚎着昏厥了过去。
眼看得不到更多的信息，协会只好先送她去医院治疗。
顾钧山站在会议室门口抽烟。
岁火被他夹在肘窝，正因为不满一下下撞击着墙壁。
顾钧山毫不理会，一根烟烧到末尾，他扔到垃圾桶里，又重新取出一支。
点火时，他的手控制不住微微发颤。
男童会长自会议室中走出，经过顾钧山时，淡淡说：“再去寒山一趟吧。”
顾钧山直起腰，闻言摇摇头，哑声说：“暂时不用。”
“你的身体，自己有数就行。”齐娑也不强求，带着身后一帮人很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