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保大保小
程放噢了一声，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早就做好了决定。
吃了早饭不多大一会儿，高苗苗的肚子开始频繁地痛起来，稳婆检察了一下，便让刘桂英扶着她在院子里走。
“孩子入盆慢，多走走，待会儿生快一点。”
高苗苗难受得要命，闻言，她也只得听从，由着刘桂英扶着自己在屋子里一圈又一圈艰难地绕着圈子。
“我实在走不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苗苗捧着肚子，喘着气带着几分祈求的目光看着稳婆，“我没有力气走了，我能不能歇会儿？”
她后背几乎全被汗水打湿，头脸也都是汗珠，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稳婆看了看高苗苗的肚子，点点头同意让她回床上躺着。
门外，涵涵和念友心疼得不得了，暗挫挫的恨那个稳婆太坏，时不时的偷偷瞪她一眼。
到了下午的时候，高苗苗终于有了生产的迹象。
她躺在床上，疼痛的感觉以肚子为中心，一波一波地散布到全身各个器官，那种沉甸甸往下坠痛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只手攥着腹部的器官往下拽。
“用力，对，就这样，使劲！”
“再加把劲，看到孩子的头了。”
高苗苗咬着牙，几乎用劲了全身的力气，可是不管怎么用力，孩子就是迟迟生不出来。
太阳慢慢西斜，沉入地平线，飞鸟归巢，暮色渐渐四合。
直到程放下班回来，孩子还没有生出来。
稳婆的脸色逐渐凝重，她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继续帮高苗苗揉着肚子。
“闺女，再加把劲，你这孩子再生不下来，怕是要憋坏了。”
高苗苗也想用力，可是浑身瘫软，已经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此时的她就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湿淋淋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脸颊上。
“我没力气了。”
她喘息着，有气无力的回道，她感觉全身都软绵绵的，好似灵魂都轻飘飘的，就连疼痛都已经不太感觉得到了。
眼泪星星点点地从眼角滑落。
程枫，你在哪里啊？
“闺女，你可不能睡啊！”
稳婆看高苗苗好像要晕过去的样子，吓了一跳，喊出来的话都走了音。
刘桂英吓了一跳，扔下手里的毛巾扑到高苗苗身边，不由分说地就要掐她的人中。
“苗苗，快醒醒！”
“小放一早就给程枫打过电话了，程枫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你千万别睡啊！”
“孩子，咱加把劲儿……你要是……我怎么向程枫交代啊。”
看着她那气若游丝的模样，刘桂英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人中传来的刺痛让高苗苗清醒了片刻，她脸上挤出一丝笑，想安慰刘桂英，说自己没事，可却没有一丝力气。
看她眼神恢复了些神采，稳婆连忙让刘桂英给她喂糖水。
“先稳稳，别着急用力，等咱们积攒了些气力，你再听我的口号，我让你用力，你再用力。”
高苗苗点了点头，大口大口吞咽下糖水，休息了一会儿，身上力气果然恢复了些。
随着稳婆的口号，她又开始新一轮的生产，可是很快力气便又用光了。
都生了好四五个小时了，孩子再不落地，大小恐怕都保不住。
稳婆沉下脸，借口到外头拿东西将刘桂英叫到门外。
“你媳妇这胎再不落地，恐怕大小都……”
稳婆的话并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高苗苗这是难产了，弄不好会一尸两命。
“不行啊，我儿子不在家，媳妇要出了事，我没办法交代！”
刘桂英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拉着稳婆的手不住地颤抖，央求道。
“我知道你有本事，一定有办法的，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媳妇。救人一命菩萨那边都有大功德的，想想办法吧！大人和孩子都不能有事！你帮忙想想办法啊，我给你磕头……求求你想想办法……”
她说着就要跪下。
一直守在门外的涵涵和念友被吓住，也跟着刘桂英一起跪下，哭喊着求稳婆救救他们的娘。
程放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时不时地走到路口张望。
大哥说回来，到现在都没见个人影，里屋他又不好进去，光听高苗苗的嘶叫声，他都觉得心惊胆战。
这会儿倒是听不到喊叫声了，转头一看，却见稳婆和刘桂英都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
程放心里又惊又慌，连忙走过去。
“屋里的难产，是要保大还是保小，你们快点拿个主意吧？”
稳婆叹息了一声，面露不忍之色，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是不会对家属说这样的话。
可是再拖下去，大人和小孩都会有危险。
“不行，大的小的都要保！”
程放面色冷肃，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和你们说这种话的，你们快点拿主意吧，再拖下去，大的和小的都要不行了……”
程放脸色铁青，刘桂英面色煞白，两人面面相觑，双唇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稳婆看得着急，“你们倒是快点啊！”
“要是保大人，我有手段保管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媳妇，但丑话我说在前头，我的手段恐怕会伤了根本，怕是以后难再有孩子。”
“若是想保小，就赶快去借条老牛过来，把人往牛背上一搭，牵着牛在院子里转上几圈，不出一刻孩子必定能落生，就是大人肯定是不成的。两个办法都会伤阴德，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是断不会出这个阴损主意的。”
“保，保……”
刘桂英想抱孙子都想疯了，可是让她说要保小的，她真是说不出口。
“哎哟，别再东思西想的了，时间拖不了了……”
“保大，一定要保大人！”
程放开口，语气坚决，他知道，如果程枫在，肯定也是一样的决定
“对对对，保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媳妇啊！”
“去多烧点热水。”
稳婆说着就推门进屋。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有与程家相熟的邻居正在院子里等，听到高苗苗难产的事，脸上都是一副可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