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徐家遗产分完，钱一到手，大家再吃四天席就各自散了。
沈怀瑾因为赶稿子，没来得抢到隔天返程的票。倒是徐莲苼给他们买到了车票，只不过比其他人晚一天。
因此大家陆续离开的这天早上，沈持瑜在沈怀瑾的房间收拾东西，收拾完了就在坐在床尾上网课，这两天沈持瑜闲下来就从他哥那里顺张白纸，跟着网课涂涂写写。
效率不高，勉强应付。
沈怀瑾面翘着二郎腿坐在电脑面前，一只手有规律地转着水笔，另一手撑着垂着的脑袋，看手机界面弹出的消息。
手机被安静地放在桌面上，徐莲苼给他发了车票信息。
［妈：［图片消息jpg］］
［妈：［图片消息jpg］］
［妈：车票明天的哦，四点钟的，要起很早。记得跟小瑜讲啊。］
沈怀瑾展开手掌，撩起了额头前面过长的刘海，一双晦暗不明的双眼盯着屏幕思索，随后停下转笔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甲干净整齐，无声地在屏幕上敲打。
［a：好的妈，我先带他玩一天。］
［妈：注意安全哦］
沈怀瑾回完她的话，抬眼看向沈持瑜，“持瑜。”
沈持瑜拿下蓝牙耳机，扭头看他。
“收拾完了吗？”沈怀瑾把面前笔记本的屏幕按下，起身整理桌面，“我带你去逛逛。”
“”沈持瑜没动，咋咋呼呼道，“这时候良心发现了，带我去玩”
“嗯。”
现在这座残缺而华丽的徐氏洋房早就被转移出去，听说是拆了造工厂。
所以前几天才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拜祖宗，这不，祖宗要挪位置了。
只是沈怀瑾没跟沈持瑜多说，他对梁城也没那么熟悉，说是带他去玩，实则自己搜了半天的地图也找不到一个商场。
后来辗转反侧，实在找不到地方了，就随便找了个公交站下车。
“这哪儿啊？”沈持瑜拖着个大行李箱，东张西望，目光所及的是柏油马路上拥堵的大货车，私家车，来来往往的电动车，三轮车。
两条正反车道只能一辆一辆地挪动，周围都是嘈杂的鸣笛声，沈持瑜歪头抵着沈怀瑾的脑袋，“哥，你去的是哪个电影院你别是被商家骗了。”
沈怀瑾面无表情地站在刺耳的杂声中，从兜里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电影院离自己两公里多。
然后再面无表情地掐灭手机屏幕，把手机塞回口袋，拉上拉链，抬脚走去，“就附近。”
交通灯机械地运行着，几辆货车轰轰地爬动。
沈持瑜看到了不远处刚刚被车挡住的大展示牌——果蔬批发市场。
“真的就在附近吗？”
“……嗯。”
“多近啊？”
“很近。”
“……”
好吧，你说什么就什么。
最后就是沈怀瑾带着沈持瑜在批发市场里面转了好几圈，大包小包地领着水果出来，两人站在路口前，前面依旧是各色的车辆滴滴嘟嘟地叫嚣着。
沈持瑜低头看他两手几大袋的水果，再瞅瞅沈怀瑾推着行李箱，握着手机还在看那个缺德导航，开口劝道，“哥。”
沈怀瑾抬手打断他，往右侧街道看去，“应该是从这个出口出去，往北走就好了。”
“走多久”
沈怀瑾看了眼路程，打开打车软件，“打车很快。”
“……”那估计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沈持瑜问，“那到了以后，东西放哪儿”
沈持瑜抬起两只手给他看沈怀瑾精心挑选并且沉甸甸的水果，然后扯了一个笑。
他哥却真诚地看沈持瑜，“走到哪儿拎到哪儿不就好了。”
沈持瑜听了两眼一黑差点倒地不起。
“这样，我们先找个存放点，把东西放了。”沈持瑜缠着沈怀瑾跟他商讨，但是沈怀瑾搜了地方，觉得还要跑两条街，很麻烦，所以干脆两人平分着拿。
好在俩人到了影院，影院有存放点。
沈持瑜放完东西，又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饮料，他打开汽水，插进吸管喝，冰冰凉的饮料顺着食道而下，刺激了大脑，顿时神清气爽。
他坐在椅子上看沈怀瑾在机器面前好一会儿还没好，于是就过去。
“还没好吗？”沈持瑜去看，然后发现机器下面的篓筐里放了四五张电影票，“这是……你买的”
“过了时间的票子，”沈怀瑾轻飘飘地说，白皙的手举起手机扫码。
沈持瑜把那些票子抽出来看，确实是已经过期的票子，再一看价格，沈持瑜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一张票100多！疯了吧这不抢银行”
沈怀瑾瞥了一眼，记得好像确实买了这个价的电影票，语气平淡，“地区不一样吧。”
沈持瑜充耳未闻，继续看别的票，嘴撇的都快到太平洋了。
沈怀瑾收回手机，等售票机出票，变法似的变出了颗糖，剥掉糖纸，塞到沈持瑜嘴里，“我自己工资买的，怎么你比我还肉疼”
沈持瑜嚼着软糖，眼睛根本离不开电影票，“啧啧，待会儿游戏要少玩点了。”
电影院本就开在游戏城里，沈持瑜一来就兴奋地规划这比划那，就差直接上手了。
“为什么？你钱不够吗？”沈怀瑾问。
“不，你看眼你买了多少电影票。”沈持瑜抬了抬下巴，示意沈怀瑾看刚刚进篓筐的电影票。
沈怀瑾拿出来四张纸，“两场，其中一场是下午的。”
沈持瑜，“那不就是了，时间都用在看电影了。还哪来时间玩而且你买那么多电影票干嘛？”
“先见之明。”沈怀瑾挥挥手，用电影票拍拍他胳膊，再把电影票揣口袋里，往沈持瑜放他围巾的地方去，沈持瑜跟在他身后，眼睛依旧死死盯这电影票，仿佛这样就能把它们变现。
沈怀瑾伸出五指放在一罐汽水顶端的边沿上，曲起食指，抵在拉环上，往里扣，用力一拨，嗤的一瞬冒出不少水珠。
他在空座位上坐下，拿着汽水，微微仰头喝了一口，看沈持瑜叉着腰，较劲的样子，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弟弟这么节省。
“可以了，坐在等吧，你看瞎了也没用。”沈怀瑾双手握着饮料瓶，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胳膊靠在椅子把手上。
沈持瑜瘫坐在椅子上，小腿被沈怀瑾踢了一脚才坐正。
——
两场较先的那场电影开始检票，沈持瑜抱着大桶爆米花跟在沈怀瑾准备进场。
他忽然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影院外围的厕所，脑子迟钝了下。等沈持瑜反应过来，马上再看去，发现什么人也没有。
沈持瑜进场，抓了几颗爆米花吃，没当一回事。
沈持瑜跟着沈怀瑾在黑暗的环境下，坐在了第二排。
“……”沈持瑜仰头看这大屏，又看他哥，发出真诚的提问，“哥，坐这儿真的不会聋掉吗？”
沈怀瑾正低头划手机界面，他抬头喝口饮料，正视荧幕，沈持瑜能看见沈怀瑾的眼镜片反着蓝光，喉结随着汽水入嘴，下滑而上下动了动，然后吐出冷冰冰的话，“会，但票已经定了。”
意思是，认命吧。
果不其然，电影开始，轰隆隆的声音堪比一队卡车在沈持瑜耳朵旁碾过。
片头那些废话过了以后，进入正片。
因为买的是星际片，上来就是一段激战。
沈持瑜听这炸裂的声音就心突突地跳，“哥……”
谁知道沈怀瑾已经带好眼罩跟耳塞了，带着帽子倒在椅子上准备睡觉。
“！”沈持瑜把他耳塞拿下来，按着他哥的肩膀，把他摇起来，“你在逗我吗？你不看”
“我不看啊，”沈怀瑾理所应当地说，把他手里的耳塞夺回来塞回自己耳朵，“这不是你挑的片子吗？我又不爱看这种。”
“那，那你选这么前面的座位你要谋杀我？”
“我也不知道他开这么响啊，我之前坐这位置也还行。而且你看后面还有位置给你挑吗？”沈怀瑾挑了挑眉，捏起眼罩的一角看着沈持瑜，摘下眼镜的沈怀瑾的眼睛映着电影的湛湛星光。
沈持瑜在脑海里重重地描绘这张线条干净而有棱有角的脸蛋，又转头看了眼后面的人山人海。
确实没有了。
“不是，它一张电影票卖一百五十三块钱，这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电影的声音很大，沈持瑜只好贴近沈怀瑾说话，“而你花了一百五十多块钱来这儿睡觉，你的脑子是进水果了吗？”
沈怀瑾薄唇轻启，“我都一百多块钱买电影票了，我看起来像是精神正常的样子吗？”
沈持瑜噎住，果然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沈怀瑾给他塞了另一副新的耳塞，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阖眼，“爱看看，不看随便你，我要睡觉了。”
沈持瑜生无可恋地带上耳塞，隔音效果是有，但不多。
荧幕上绚丽的场景就像是沈持瑜此刻脑子一样混乱。
也不知道几个世纪，沈持瑜再看他哥，沈怀瑾微微张着嘴，仰着头睡着了。
这么吵能睡着也是牛的。
沈持瑜心里佩服道。
不过又回想起来，这些天沈怀瑾基本都是抱着笔记本工作，有次沈持瑜凌晨打游戏还被他抓了。
沈持瑜看他稍稍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胸口，碍于后面的人群，不能乱动，就伸手把睡着的沈怀瑾拨向自己，让他靠着自己肩头上睡。
沈持瑜偏头，唇抵在沈怀瑾的帽子上，闭眼，鼻尖似乎萦绕着沈怀瑾的恬淡的香水味。
悠然暗香，危险深处的美妙。
沈持瑜对此倏然不知，依旧靠近他，深入他。
很奇怪，让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的时间反而让他沉迷，让他安心。
沈持瑜贴着沈怀瑾，两人靠在一起睡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这场电影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