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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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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沈怀瑾拉开裴更的手,起身去把窗户关上,“裴更,我觉得我说的很清楚了。现在我不动你,是因为我们两家有交情。”

    “啊清楚什么”裴更装傻充愣地靠近沈怀瑾,“我们两家交情跟你我有什么关系,沈家的走势跟你有很大关系吗?以后不都是你那个废材弟弟的吗”

    裴更张臂,将沈怀瑾圈在窗边,整个人贴上去,“沈怀瑾,我多喜欢你。七年前喜欢,现在也是。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你就这么不想谈恋爱吗?”

    裴更垂着脑袋像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小狗一样可怜,他示弱般靠近沈怀瑾的脖颈缓缓出几句话,“裴家也差不了沈家哪里,我会对你……”

    正要趴在沈怀瑾肩上的时候,沈怀瑾伸手直接掐住了裴更的脖子,像是拎着刚宰好的鸡鸭一般把他扯开。

    沈怀瑾凶狠地直视着他,语气里都是厌恶,“你有什么资格说”

    沈怀瑾的话用力地撕开了大家故意躲避的回忆。

    裴更着急解释,“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事情可能伤害到你……伤害到伯父伯母。但是我真的在弥补,我……”

    “不是可能。而你最好是弥补就是走远点。”沈怀瑾不想听他画大饼,把人推到门外,强制送客。

    裴更在204门口站了会儿才走,他回了自己房间,抽了很多烟。

    他看外面这星月稀疏,星星敷衍地闪几下,像裴更的烟前忽闪的火星子。

    被他抽掉的烟头四海为家,裴更挥了挥眼前的烟气,愁眉苦脸。

    如果几年前的那天晚上,他狠下心把沈怀瑾强//上了,是不是就没后来那么多事儿了事后再拍个照,是不是能光明正大地去找沈家要人了

    他后悔自己曾经心软了。

    火星烧到烟屁股,裴更吐出烟,脚尖轻扭下,摁灭烟头,又接上下一只烟,“死犟。”

    ——

    沈持瑜第二天早上是被徐朝鹤从床上揪起来的。

    沈持瑜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床边浩浩荡荡的人群,突然就清醒了。

    “”沈持瑜扫视了一圈,拉拉自己身上的被子,“大家……都起得挺早哈……”

    徐朝鹤把窗户拉开,玻璃上挂着雾水,“不早了,赶紧起来,带你去祖宗祠堂那儿拜拜。”

    沈持瑜看外面毫无亮意的天,“我还去啊不合适吧,我还没成年。”

    “今天我们是给全部的(祖宗)拜,去认祖归宗还分什么成不成年老爷子早烧干净了,还有什么可见的。”一个细瘦的女人依在门边,懒懒开口,被徐慧笙狠狠刮了一眼,觉得自讨没趣,就自顾自地走出去了。

    “那行,要不你们回避下,我穿个衣服。”房间里开着暖空调,沈持瑜只穿一件短袖睡衣,他死抓着被子,目送各位离开。

    “快点嗷,大家都等你了。”徐朝鹤最后走的,顺手关了门。

    从窗外吹进来的凉风,刺激得沈持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麻利地穿好衣服,跟着大部队前往后山。

    天蒙蒙亮,阳光逐渐溢出地平线,驱散了附在山体上的薄雾。

    沈持瑜跟着他那一辈的人走在队伍中段,他左看右看没看到沈怀瑾,于是问徐朝鹤,“我哥呢?”

    “我看他早上找大舅他们了。”在一旁的audrey字正腔圆地回答他。

    “大舅现在不是在前面吗?”

    裴更路过就随意塞了一句话,“你哥昨天晚上吹凉风,现在头痛着,来不了。吹什么凉风你自己应该知道。”

    沈持瑜没接话。

    倒是audrey斜眼看裴更,阴阳怪气地说,“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你一外国佬不也来了吗?”裴更看都不看她一样,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audrey瞪着他的背影,活生生能戳出两个洞。

    徐家祠堂还在深处,一行人踩着泥路往上走,一路上什么杂草树枝都可能戳到人。

    audery还被人踩掉了只鞋,绊了一跤,沈持瑜给人拉起来,“没事吧”

    audery拍拍自己身上的泥,“还行。”

    “女孩子要不就休息下,待会儿等天完全亮了再去吧。”徐朝鹤回头等他们,好心提议道,“一直走,你们体力也跟不上。”

    “又不是要爬完这座山,才多少路,就算爬完也没事,有什么好休息的。”audery一往无前。

    徐朝鹤看她的背影,又看向沈持瑜。

    沈持瑜摊下手,“走吧,我们要落队了。”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人多了便有了路。

    很显然他们走的路不知被踩踏多少遍才形成,旁边杂草堆里吱吱叫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

    风一吹,穿过相邻树间的间隔,呼呼地低声呼唤。

    “你好。”

    裴更闻声看向靠近自己的沈持瑜,压了压眉,“什么事?”

    “没什么,我叫沈持瑜,见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裴更不以为然地吐出两个字,“裴更。”

    “裴更这两个字是……”

    “非衣裴,更加的更。”

    沈持瑜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问,“你跟我哥是不是很早你认识啊好像见过你。”

    “以前是同学。”

    沈持瑜心想他们那时候流行说话方式都这么简单明了的吗?

    “那我哥读书那会儿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吗他这性格当时有多少人跟他讲话?他现在我看都没有很多朋友……”沈持瑜追问。

    裴更听他的话如泉涌,脸色在渐亮的环境下,显得很阴暗。

    昨晚沈怀瑾没吃饭,裴更去找他。一开始怎么敲门都没人应。

    裴更差点就踹门了。

    等他见到沈怀瑾的时候,整个人就是魂不守舍,郁郁寡欢的样子,裴更跟他开玩笑,沈怀瑾也就是发呆,沉思。

    然后裴更就各种猜测,一直叨叨叨,才知道个大概。

    当时他就对沈持瑜这小子没什么好印象,奈何是沈家的儿子。

    现在还在他面前晃。

    “少惹他。”裴更打断他。

    “什么?”

    裴更不乐意跟他说第二遍。

    “我哥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这小子话是真多。

    “我说,少惹他生气,”裴更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树枝,弯腰走过,直起身子,“他脾气不好。”

    沈持瑜想也不想地反驳,把脚边碍事的石头踢开,“怎么可能?我哥脾气怎么可能不好。”

    裴更很想告诉他沈怀瑾高中那会儿打架的架势,想想算了,给人大哥心里高大纯洁善良的天使形象毁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于是说,“我脾气不好,再烦我就揍你。”

    沈持瑜哦了一声就自觉闭上嘴。

    两人并排走,沈持瑜看裴更明显的下颚线,看他的神态,看跟他哥差不多的身高,不过是比他哥更多的痞气。

    裴更注意到了他的注视,暗沉沉地回礼,“看什么?”

    沈持瑜摇摇头,发觉裴更是不怎么喜欢自己的,于是主动拉开俩人的距离。

    沈持瑜平时在沈怀瑾旁边心里总会想着跟他哥贴近点,恨不得黏上。

    但是他刚刚试验了,他靠近裴更或是谁都没有这种感觉。

    沈持瑜抬头看看天,第一次跟他哥出来办事就把沈怀瑾整得够呛的应该也就沈持瑜一人了吧。

    “到了!”前面不知道谁喊了声。

    大家抬头纷纷望去,天已经亮得差不多,一幢旧的暗沉的祠堂在暖光的渲染下熠熠生辉。

    大家陆续进到徐家祠堂。

    老的少的高的矮的,一个接一个地进去给列祖列宗跪拜插香烧纸。

    沈持瑜多进行了一次,是补他太姥爷那次。

    正上方的牌匾方正地写着“徐家祠堂”四个大字。

    周围墙壁罗列了祖祖孙孙的名字。

    沈持瑜沿着一排排的名字,一个个扫过去,父母那一辈,女性他就看到了“徐莲苼”这三个字。

    他又回头扫了下其他名字,前几辈发现类似女性的名字很少出现。

    “你妈妈还挺厉害的。”audrey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沈持瑜说,“我还以为是族谱,每个人都写。找了半天还想看看我英俊潇洒的名字。”

    “当然不是族谱,这就是看你有没有能力,对家族有贡献自然上去了。你以为这是家谱,实际就是记功德的。”audrey说,“我们家也有。”

    沈持瑜回忆了跟他母亲的相处,虽然每年见面的时候不多,感触不深,但是看昨天几个长辈对自己的态度跟旁人比起来,那还是不一样的,是有一定分量的。

    好比跟徐岚交谈,发现在她眼里好像自己在家过的就像是童话里的前期灰姑娘,要多难有多难。

    实则不然,等徐岚发现这点,他也获得了沈怀瑾同款待遇,亲热的跟自己亲儿子一样。把沈持瑜吓得不轻,直接躲厕所去了。

    综上所述,家底硬气就是好啊。

    沈持瑜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只有这么多女性吗?”

    “以前普遍重男轻女,光是从襁褓里活下来都不一定。”audrey回答他。

    沈持瑜手揣兜里,回头看祠堂里虔诚跪拜的长辈,在角落拘谨站着的小孩。

    什么亲家亲戚,能徐家扯上关系的,基本都有几个到场的。

    除了祠堂,外面也有人等着,玩手机抽烟带小孩的都有。

    反正沈持瑜的任务是完成了,祠堂他也看得差不多,就出去周围转转。

    秋天压下一片凉意,原本挺立的草杆子垂得低下,黯淡无光的黄色有气无力跟风拉扯。

    沈持瑜兜兜转转,最后蹲在一个草堆旁边,从兜里拿出手机给沈怀瑾拨号。

    电话嘟嘟几声就被接通。

    “哥,”沈持瑜声音一下子就软下来,说,“这里好无聊。”

    “那怎么办?我接你回来?”沈怀瑾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含着笑意。

    沈持瑜从旁边草堆扣了一根草,一直用它戳泥地,“算了吧,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你多喝点热水,去睡觉好了。也别自己接热水,找人兑点温水吧。”

    沈怀瑾的手因为高温被烫的泛红,看上去快熟了一样,虽然早上有几个就医的在场给沈怀瑾看了下,没什么严重的问题,但还是让沈持瑜心有余悸。

    “嗯”沈怀瑾明显迟疑了下,很快,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那你不是无聊吗?都拜完了?”

    沈持瑜张着嘴大大咧咧地回答,“拜完了啊,所以无聊死了。哥,我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今天起好早,困死我了。”

    “估计还要有一会儿了吧,再坚持坚持,回来就能睡觉了。”沈怀瑾那儿有敲键盘的声音,“你到外面打会儿游戏吧,别在里面玩。”

    “我已经在外面了,”沈怀瑾小声嘟囔着,换了跟细的树枝在泥地上画画改改,觉得不得劲,就开始挖土。

    “嗯,还无聊吗?”

    “很——无聊。”沈持瑜把声音拖的老长,“哥你先别挂电话,跟我聊会儿天。”

    “等等,”沈怀瑾对着电脑一顿操作,随后回复他,“好,你要说什么”

    沈持瑜把树枝折了一丢,手环住腿,“我想想啊,对了,哥,你洗衣液哪个牌子的。我觉得很好闻。”

    “我们用的是同一个。”

    沈持瑜闻言闻了闻自己身上,没什么味道,甚至有一点劳累的汗味。他自己都嫌弃地皱眉,对他哥说,“告你诈骗。”

    沈怀瑾靠在椅背上,摘了眼镜,仰头,抬手用手指开自己的上下眼皮,另一只手往里面滴眼药水,学着弟弟说话,“那我只能告你诽谤了。”

    “反弹。”幼稚不过小学生。

    沈怀瑾眼睛一弯,眼药水顺势往眼角旁流,他从桌上抽纸巾擦擦。

    果然弟弟永远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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