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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海棠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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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终要面对现实,艾潼发了一会儿呆,也就回过神了。

    现下她走不了,也有点不想走。

    回了现代她还是什么都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工作,一个人死去……

    一个人的世界,简单又孤独。

    虽然夜洹老是威胁恐吓她,但是细细想来,他真的对自己挺好的。

    会由着自己做任何事,会给自己拿果子,会……

    果然,人就是不能拥有什么,一旦你要失去的时候,就会不习惯,甚至感到痛苦。

    习惯就像夏日的冷饮,一杯一杯,无限上瘾。

    痛苦恰似腹中的乱窜,一次一次,时常懊悔。

    她无法想象,回到现代后,那样的日子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安静度过,经历了兽世,她的心还能如之前一般嘛……

    艾潼不知道……

    索性她也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了,一个爬起就从兽皮上起身。

    “夜洹,我们出去走走啦。”艾潼望向夜洹。

    夜洹还沉浸在刚才艾潼十分沉重的思绪中,听到艾潼叫自己,几秒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艾潼留在他的身边。

    他觉得有了她之后,他的世界都变得精彩了很多。

    他很自私。

    不管是什么,只要他喜欢的,他都想要抓在手里。

    就像森城一样。

    他只是觉得森城比自己以往待的任何地方都有一些别样的感觉,于是他便留在了这里。

    哪怕天天只能看兽人打架。

    也觉得有趣。

    但是直到她的出现,他不再想看人打架了。

    他只想要她。

    艾潼在收拾好了之后,看着身边这个早已穿戴整齐的夜洹,不由翻了个白眼儿。

    为什么她穿衣服需要很长时间,而他摇身一变,马上就穿好了?

    而且这兽不会饿的吗?自己饿得咕咕叫,他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背着她偷偷吃东西了?

    艾潼胡思乱想着。

    “王后,那个雌性醒了。”一名飞行兽人前来报告。

    醒了

    艾潼急忙问道,“她醒了吗?那我去看看她。”

    正想出去,随即想到身边还有一位大神。

    于是走了几步便停在原地,转向身侧的夜洹,试探问道,“我想先去看看那个雌性。”

    夜洹没有说话,但是神色之间不像要生气的样子。

    “要不我们一起去吧?”艾潼想了想换了说法,邀请着夜洹。

    她觉得带着夜洹一起去会比较好。

    这样不仅夜洹不会无缘无故的生气,而且她要做什么事情,到时候也方便。

    夜洹沉默。

    沉默是金。

    正在艾潼疑问他到底去不去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覆盖住了他的小手。

    前方高大的夜洹就这样迎着晨光,拉着她,清风自来,大步走在了她的前面。

    而她堪堪到他的胸膛,现代的她本来就是一米六的个子,别说170的男生,在180面前她也好矮。

    现在在两米的夜洹身后,更是像大人拉小孩去游乐园……

    别怪她这么想,实在是太应景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拉着走了。

    森城北部是万年冰林,整个城池也是在森林附近,一出来四周都是清早青草与晨露的湿润气息。

    夜洹大步在前,时而侧头偷瞄一下身后的艾潼,他低头看着那个女孩洁白的柔夷,此刻就像是珍宝一样,被他紧紧攒在手心。

    晨曦似幻,风过如纱,女孩儿的头发在风中飞扬,像是黑色的海水拂过他的心石,他的心中一片悸动,如果是永远该多好呢。

    风还是微微地吹着,女孩子洁白的裙裾细白的小腿。

    脚上是她刚到这儿让别的兽人给她找的东西做的,据说很好穿。

    用细麻条做的鞋子,包裹着小小的与他手掌般大的脚丫。

    然而幸福已经触手可及,他又怎么会放手呢。

    于是面向清阳,嘴角淡淡笑了,继续拉着她。

    靠近城西的一间石屋。

    “咳咳咳……”

    “要不要再喝一点。”

    “谢谢副史,不用了。”

    艾潼还没进去,便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

    女声应该是那个雌性,男的听声音和雌性的称呼……

    是边战!

    石屋外的艾潼走了进来,夜洹则是站在屋外,面朝远方,一派清冷。

    也是,像他那样高傲的兽人,应该不会去别人的石屋。

    艾潼见他不跟她进去,也没有强拉着他。

    能够陪自己来已经是很好了。

    艾潼还不知道某王在之前已经拜访过多家住户了。

    还是以一个不可名状的目的……

    随后艾潼轻声轻脚地走进石屋。

    兽人的感官是何其灵敏。

    边战当即便感受到了有兽人靠近,扭身一看竟是王后,退后一步弯身恭敬道,“王后。”

    艾潼没有多在意边战之前的举止,看向了石床上的雌性。

    因为边战的侧身,所以她现在非常清楚地看清楚了石床上的情景。

    雌性侧身拄在兽皮上端着一片杯状树叶包着的汤汁,浓颜系的小麦脸上显着一抹苍白。

    虽然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一些深深的疤痕,但是比起那日的奄奄一息的惨状已然是好了太多。

    经过这些天的将养调理,也换了新的兽皮,所以看着还算是健康。

    那些疤痕淤青……

    想来当时肯定是很痛的。

    艾潼坐到石床前,温声道,“怎么样”

    床上的雌性亲眼看到了那天见到的兽神的女儿,连忙将汤汁放在一边,拉着艾潼的双手十分激动地感激道,“兽神的女儿,谢谢您救了我。”

    艾潼尴尬一笑,解释着,“我不是,我就是恰巧救了你。”

    边战在旁适时补充道,“这位雌性是我们森城的王后。”

    床上雌性当即便明白了,随而颔首道,“王后,谢谢您。”浓颜系脸上的大大眼睛十分真挚,闪着晶莹。

    “嗯,我也是看你比较合眼缘。”艾潼说出了心里话。

    床上雌性当即身躯一震,而后泪水止不住得往外流,语无伦次,“谢谢,王后,谢谢您……我……”

    艾潼看着眼前的雌性也是不知怎的心里揪揪得疼。

    高三那年学习压力非常大,而她又是在高手云集的重点高中。

    大家每天都六点开始学到晚上十点下课,有的甚至五点就来了教室,晚上还要在被窝里学到十二点。

    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

    期末几乎天天考。

    后来高三后期,每天桌子上最多的就是发下来的长卷子。

    出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就会多几张卷子。

    毫无意外,临高考前她烂脸了。

    但是她老是喜欢用手挠。

    最后脸上一个血印接着一个血印,都是正在愈合的挠伤。

    刚刚结膜,就又被她挠破,如此反复。

    每个女孩子都爱美,她想漂亮,但是就是手欠。

    后来每天中午她都会去洗脸,然后在大家午休的时候抹上一层芦荟胶。

    脸上紧绷皱皱的皮肤就是她挠破的地方,那种感觉,她至今都还记得。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个月,但是她还忍不住要挠。

    放假期间去过三甲医院,说是湿疹,给拿了药,可是根本不见效,反而有点严重的趋势。

    她都怀疑那是不是庸医。

    给她看了一眼,脱口而出就是湿疹。

    其实是她挠的,大概是感染。

    最后实在越来越严重了,吃消炎药也抵不住了,左脸颊颧骨处破了个大口子,就像是用刀隔开的一般。

    终于,她想去别的医院看看。

    当时是大课间,她去找了主任。

    可是不论她说什么,年级主任怎么也不让她出去,云淡风轻地说不能随便出去,得家长来,随后就回了办公室。

    她爸爸一直在外地,家里只有奶奶,奶奶岁数大了,又找不到她的学校,学校又离家里很远,根本没有人可以接她。

    绝望委屈的她跑到教学楼的洗手池,她哭了,那一刻眼泪止不住地流。

    天天学,天天学,一直吃,一直瘦,生个病也不能出去,她的脸都要毁容了。

    女孩子的脸是多么重要啊……

    看着外面的建筑,看着嬉笑着从外面进楼的学生……

    一切都与她那么格格不入。

    她想着,要不跳下去算了。

    当时无助包裹了她的所有,悲伤漫过了整个水池。

    她的手颤着……

    后来她听到班主任从班级里走到走廊喊着那个年级主任。

    她的班主任是学校资历很老的教师,听同学说老师家里很有钱,而且丈夫还是警局的局长。

    班主任把她叫了出来,和主任说,她是她班的,要出去看个病,家里情况她都知道。

    简单几句,就那么简单几句。

    年级主任应了。

    说,那赶紧出去吧。

    给她开了假条。

    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不过是简单的三个字,却把她逼到了轻生的地步。

    她当时真的又忍不住鼻头一酸。

    后来爸爸终于来看她,给她拿了几百块钱就回家了。

    班主任问她,“你爸爸呢?”

    她只是低着头,“回家了。”

    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去看病。

    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后来,她自己打车去了那个年级主任说的很好的诊所。

    看着窗外霓虹的夜色,过路的行人,来往的车辆,想起两个小时中发生的事情,泪水就那么肆意打在车窗。

    她不敢出声,不敢哽咽,因为车上还有司机。

    当时年级主任面无表情地告诉她,“zz诊所挺好的,你就去那儿。”

    她没说话。

    “zz诊所知不知道在哪”

    她摇头回答不知道。

    “二中知不知道,在那儿附近。”语气满是不屑。

    她点头,回答知道了。

    是啊!高中三年,她都没把这个县城逛明白,自是她们眼中的浅薄无知。

    她是高高在上的年级主任,而她不过是重点高中无数优秀学生中的一个普通的中等生而已。

    看病的时候诊所医生让她打开口罩,看看她的脸,看清脸上那般情况后,连忙拿光筒过来检查,嘴里说着什么。

    她半懂不懂。

    又一股热泪涌上,是不是没救了。

    后来医生排除了湿疹和什么严重的症状,给她安排了药,挂了吊瓶。

    白色的大褂、淡淡消毒水味道、冰凉的手指……她记了很久。

    回想过去,虽然当时的她很悲观、很糟糕,也遭遇过恶意,但是她也感受到了很多人善意的温暖。

    她愿意将温暖带给别人,她不愿世界上再多一个过去的那个无助的她。

    艾潼能感同身受,眼前的雌性定是遭遇了什么,她也不便多多打听。

    索性开口转移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王后,我没有名字。”雌性想止住泪水,却还是又有新的涌出,仿佛决堤的江河。

    被打、被欺、被……她都没有如此流泪,但此刻淡淡的谈话却让她心底触动。

    没有名字

    艾潼疑问地皱了一下眉头。

    据她了解,兽世的兽人从出生起就会有小名,长大后便可以自己为自己取名字,也可以由兽父兽母来决定。

    按照兽世雌性的珍惜程度,一名雌性不太可能长到这么大,也没有名字。

    一瞬间地皱眉过后,艾潼随而了然。

    前几天遇见她的时候,她是以那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想来之前的生活也必是不大如意的。

    既然她不愿意提起,那么她也不能去做那种揭人伤疤的事。

    “那你想现在为自己取个名字吗?”艾潼抬手自然地擦了擦雌性的泪水,随之问道。

    “回王后,是王后您给了我再生的机会,请您给我取一个名字吧。”雌性擦了擦泪水,坚定地望向艾潼。

    艾潼也没有推辞。

    既然她是想摆脱过去 ,自然也是不愿意带着以往的思维去给自己取名字。

    让自己取也是最合适不过的。

    “那你从今以后就叫海棠吧。”艾潼思考片刻,含笑道。

    海棠

    海棠花有相思、富贵、国色天香和坚韧不拔的寓意。

    这名字听着也好听。

    她觉得第一次相见,她身上便带着一种坚韧不拔的韧劲儿。

    而且从今以后她算是跟过去告别了,也是对过去所有的一种离别。

    “谢王后取名。”海棠激动地坐起了身低头道。

    虽然她并不知道海棠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觉得只要是眼前雌性取的,她都喜欢。

    “害,你也别谢谢我了。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太多熟悉的兽人,你倒是挺合我眼缘的,以后你就我身边吧。”艾潼扶起海棠让她躺下。

    海棠闻言更是震惊。

    一名城主的夫人,要她!

    还是让她这样一个糟糕的雌性在她身边伺候。

    这对于一个被族群抛弃、被族人破害的她来说是……

    但是眼前的雌性居然没有半分犹豫,不仅救下了自己,还要让自己在她身边。

    海棠心中带着万分的感激,眸光愈发坚定。

    从此以后她就叫海棠了。

    从此以后她的命就是眼前这位美丽雌性的!

    海棠在心中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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