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 章 大梦一场
夜里，纪逾白刚睡下了，殿门就被人“砰”地撞开，声音不小。
“谁!”
纪逾白光着脚下床，借着床帐边的烛火看到屏风后面摇摇晃晃走过来的人。
“纪逾白——”
一个照面，梁深就扑到纪淮安的怀里，捧起他的脸，急切地沿着面颊的轮廓，去找他的唇。
“梁深!”
纪逾白脸色一变，凌厉的眼中染上了羞愤，气得嘴唇都抖了起来。
听到纪逾白唤他的名字，梁深应道：“别这么叫我，咱们像从前一样，叫我阿深好不好？”
梁深是真醉了，连“寡人”的自称都不用了。
纪逾白拿着烛台，偏头躲过这粘腻的亲吻，冷冷开口说：“你觉得我们还回的去吗？”
“为什么回不去”
梁深发了脾气，恼羞成怒，颤声道：“我放了纪淮安，我说那些话也是气你的，可是我不拿皇帝压着你，你就不可能留在我身边。”
“纪逾白，我喜欢你呀!”
“梁深，你喝醉了!”纪逾白冷酷地说。
“是啊!我喝醉了，不然我也不敢跟你说。”梁深垂下头，低低笑了起来。
纪逾白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道：“纪逾白，你这么多年不是也没有娶妻。是因为没有合适的贵女吗？冀北的定远侯可是世袭的勋贵，怎么就这么多年挑不到，还是……”梁深用食指点着他的胸口，“你这儿，有人了”
纪逾白呼吸一滞，生硬地说道：“没有，只是没遇到合适的。”
脸上冷得一如既往，梁深看着他这个表情就想疯。但想到了什么，又从嘴角勾起一抹笑出来，“你还记得有年灯会，我出不了宫，你为了安慰我，给我做了一个花灯去宫河祈愿，你还记得你当时写了什么”
纪逾白握紧了拳头，“过去那么久，我早忘了。”
“可是我记得。”梁深伸手去摸纪逾白拧着的眉头，轻轻地说：“你说，你祝我往后顺遂，命途齐天。那个时候，你心里是有我的位置的。”
“那又怎样!”
纪逾白不闪不避地看着他，“当初的阿深干净纯粹，绝不会是现在这个表里不一的两面人。”
纪逾白一字一顿地拖慢了语调，仿佛想要强调什么
梁深咬了咬唇，嗤笑一声，“纪逾白，你不就是气我困住了你，那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放纪淮安回去那留下来，我放他回去。”
喝醉的梁深格外好说话，就这样，轻轻巧巧地达成了一直以来的，心心念念的事，纪逾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梁深瞧着有些愣怔的纪逾白，吻上他的唇，边吻边说：“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这么久了，我曾经说过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纪逾白放在梁深腰上的手，想要推开，又怕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
“我……我不做（xia）位者……”
纪逾白的语气柔和了不少，想要以此，让梁深知难而退。
纪逾白继续道：“我们不合适。”
这或许是纪逾白最后的坚持!
梁深闻言，动作一顿，接着是止不住地笑。
这让纪逾白有些不开心，“梁深，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梁深却突然拉住纪逾白想推开的手，俯在他耳边道：“如果是你，我觉得我可以……”
后面的话，纪逾白逐渐听得有些不真切了，只记得梁深拉着他往床边走，然后就开始在床边找东西，找到一个盒子才笑着说：“找到了，居然真的有。”
这是一个普通的盒子，用来装着女子梳头用的桂花油。
刚开始准备九华殿的时候，岑大监以为是给姑娘准备的，便放了不少女儿家要用的东西。
后来纪逾白住进来，有些东西就没收拾干净。
找到盒子的梁深几下窜到床上，似乎还有那么点紧张。
他打开盒子……
…………
纪逾白更是尴尬，额头青筋一鼓一鼓，跳得他脑仁疼，就这么一直看着梁深，走到了这一步，连他都有些稀里糊涂。
……
…………
事情怎么发展的，纪逾白实在说不清。
相比于纪逾白态度的冷淡，梁深似乎更（re）情一点。
期间，梁深秀气的脸蛋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太兴奋，一直红扑扑的，并且还逼着他喊“阿深”两个字。
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像是某种执念。
纪逾白问他，“如果明天酒醒了，还会记得今夜对我的承诺吗？”
“…当然……”梁深眼底藏着很深的偏执，“只要你陪着我，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
…………
第二天，纪逾白反倒睡得最沉，这几日的烦心事挤压在心里，他实在太累了。
梁深从床上起来，看着男人眼下的乌青，伸出一根手指，染着挺阔的鼻骨往下……
“陛……”
“嘘……，小声点。”梁深立刻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
岑大监看着心想事成，眉眼逐渐缓和的皇帝，心里也是松口气。主子好了，手底下的人也好办事。这段时间皇帝不高兴，他这个做大监的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多说话。
梁深起身，由着岑大监给他套皇帝早朝的衮服。衮服穿着繁琐，配饰又多，十分压肩膀。
梁深有些腿酸，便让岑大监扶着。
临行前，还朝着屏风看了一眼。
屏风后头睡着纪逾白，把这个人拉上床，是他做皇帝以后最开心的事。
他有些得意，脸上的笑便更多了，“一会儿你挑点好的金创药送过来，再叫一个医官给定远侯看看，他身上有好多陈年旧伤，阴天下雨，胳膊有些使不上劲儿，一并给瞧瞧。”
这些年，梁深没少找人监视纪逾白的生活，原本是想看着，他喜欢谁便杀了谁，哪知道后来没忍住，便打听了些纪逾白的生活习惯和口味偏好。
梁深走后没多久，纪逾白就起床了。
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到了时间就睡不着，一起来，就看到肩头还渗着红丝。
梁深发了狠，留下的。
纪逾白不在乎，便也纵着他，如今醒了，昨天的一切在脑子里，就好像光怪陆离的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