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宋胤淡定的很，对于樊梨花会增添人手之事他早有预料，但有一点在他的意料之外，那些人选在秋猎当日动手倒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荣华洌要对胡继承动手，这不单单是两人过招，而是朝堂两派的争斗。
宋胤之所以让那些人有机可乘是因为他不想牵扯进这两方的争斗，如今正如他的意。
宋胤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无所谓道:“我无话可说，秋猎之事是我的疏忽，任凭皇上责罚。”
随着宋胤开口一旁笔吏手中的笔也在纸上落下。
一旁跪着的樊梨花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宋胤，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替自己开脱，就如此承认了。
“都尉……你！”
樊梨花你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这件事的责任在他，若不是他偷偷增加了不知底细的人也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此事说出来必然会落得个丢官罢爵的下场，但现在宋胤却对此事只字未提，樊梨花内心十分煎熬，他不敢说出此事，他一没有家世，二没有可靠的人，花费十几年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一旦滑下去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得来。
姜华又问:“礼部侍郎可有要说的”
樊梨花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下官也无话可说。”
“好。”姜华起身道:“今夜就委屈都尉和樊大人在大理寺歇上一晚，此事还需皇上定夺。”
姜华路过宋胤身旁时冲他微微颔首，宋胤亦点头示意。
樊梨花不知是跪麻了腿还是出于什么原因，姜华等人都撤走了他还没有从地上起来。
谢怀风打趣道:“看来樊大人格外中意大理寺的地板。”
樊梨花尴尬一笑慢悠悠地撑着腿起来，他走向宋胤张了张嘴碍于谢怀风在还是没有说出口。
谢怀风拍了拍樊梨花的肩膀:“请吧，二位。”
宋胤在京中几乎是孤立无援，夜阑按照宋胤之前安排好的将信寄回了北狄。
长达一夜的审讯也没能撬开那些被抓回人的嘴，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姜华换了一身衣袍后便又乘上马车入了宫。
曹靖远沉着脸坐在德政殿的龙椅上，众位官员都尽数到齐，便只剩下了胡继承还没有到，四周没人敢说话，看曹靖远的意思是要等胡继承来了再说。
伴随着几声咳嗽胡继承由公公搀扶着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进来后也不跪，就只抱拳虚虚地行了一礼。
“老臣来迟，望陛下恕罪。”
话虽恭敬，但从胡继承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的恭敬。
“胡丞相身体不好，来迟无妨。”曹靖远神色未变，只抬眸瞥了胡继承一眼:“来人，赐座。”
“谢陛下赐座。”胡继承扶着拐杖坐在椅子上，他人虽年迈，但那双眼睛却如鹰隼一般看的人不舒服。
姜华将供词递交给曹靖远，曹靖远看完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问道:“那些刺客没有张口”
“回陛下，尚未。”姜华退到一边。
“臣以为宋胤和樊梨花应是个突破口，伍山不光有南衙的人驻守，还有禁军巡视，如此严格的防守为何会忽然冒出刺客”李卫上前一步说道:“若是宋胤包藏祸心故意将人放了进来岂不是贼人就在我们身边若不彻查恐难心安。”
“臣附议。”林蔺道:“应当三司会审宋胤，倘若真是他故意将刺客放进来的保不齐还有北狄王的授意。”
“林大人慎言。”未搭话的荣华洌此刻开了口:“此事与北狄有何干系如何能扯得北狄，若是此事传出难免叫人以为皇上疑心北狄。”
林蔺道:“人心隔肚皮，大人凭何断定此事与北狄王无关”
“此事最重要的是查清刺客的来处和背后之人，你们咬着宋胤不放有什么用？扯上北狄就不怕寒了北狄王的心”谢怀风往前一步:“陛下，微臣以为确要三司会审，但审的应当是刺客。”
李卫显然不同意谢怀风的说法，语气也难听了起来:“少卿这般维护宋胤莫非是收了他什么好处”
谢怀风笑了笑，回道:“我可不像李大人，捞的油水都肥的快往下掉了。”
李卫有些下不来台:“你这个狂妄之徒……”
“行了，你们这么吵能将幕后之人吵出来”曹靖远厉声喝道:“此事在京中发生，你们扯到北狄难道是有人觉得他宋冬基要反了不成！”
殿中争吵的人一下止了声，谁都不敢答这话，若是答了宋冬基有反的心思就是站到了北狄的对立面，宋冬基是远在吉城，可宋胤就在京都，没人想有一个如此强大的敌人。
看他们此刻一声不吭曹靖远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将手中的供词丢到桌上:“宋胤办事疏忽导致刺客潜入，罚半年俸禄，卸下都尉令，由沈南影暂行都尉之责，待水落石出之后再复原职，樊梨花同罚。”
李卫本以为可以狠踩宋胤一脚，却没料到一脚没踩上反而自己差点跌了一跤。
南衙的大小事务暂由沈南影负责，城内流言四起，压下一桩又会冒出一桩更离奇的来，南衙以往清闲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十六卫忙的热火朝天。
这一日沈南影回到家时已经大半夜了，陆商因为曹靖远遇刺事件离京的日子往后推了些时日。
秋雁备着热水等沈南影回来，昏昏欲睡的她听见开门声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小姐回来了？”
沈南影点点头将手中的披风递给秋雁:“怎么还没休息”
“怕小姐你回来的晚又不唤我。”秋雁接过披风道:“热水备着呢，小姐先用饭还是先沐浴。”
“不吃了，也不沐浴。”沈南影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我换身衣服就走。”
秋雁将披风挂在架子上，不忍看沈南影这样忙，自己却又什么忙都帮不上:“小姐最近越来越忙了，如此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你小姐我身体好着呢，别担心。”沈南影衣服已经换好，她换上的是一件束袖带腰封深色的衣服，头发用发冠高高束起，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
尽管加了衣服夜晚的寒风还是冻的沈南影一个哆嗦，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沈南影跳上去就看到王隐如一尊木雕似得坐在里面。
王隐点头:“小姐。”
“你怎么在这里”
王隐:“看到小姐要出府我特意来跟随保护。”
“我哥叫你来的。”沈南影没有问，而是十分肯定地说。
“是……”王隐也坦然。
翠月楼内灯火通明，它是缙都最大的酒楼，一楼散客吃肉喝酒，二、三楼雅座，四楼往上全是客房。
翠月楼烧了地龙，暖气十足，沈南影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最边上的一间，门一关将一切喧嚣声隔绝在外。
“荣大人。”沈南影对坐着的人双手抱拳行礼。
荣华洌尽管头发已经花白，但整个人精气神十足，端正如松般坐在桌后，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沈南影，示意她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