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本相不纳妾
苍术领命退下，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魏庭鹤放下手中的事务时，外头天色已经黝黑，他唤来柳至，又一次尝试着站起。
明明是寒凉的天，魏庭鹤的汗珠却随着动作渗出。
不过小半个时辰，已经顺着他额角滴下，柳至并未出言阻止，只是在魏庭鹤停下动作后又替他换了一次药。
翌日一早，魏庭鹤又在恍惚的梦中苏醒。
梦里依旧是之前宋婉江在左相府的事，真真假假瞧不清楚，但却让他心中的悔意再次浮起。
等了许久后，宋婉江才姗姗而来，脸色算不得红润，眼睑下还透着一丝疲倦。
“昨夜没睡好？”
宋婉江听罢摇了摇头。
白芨的话虽然在她心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但她却不是理不清的人。
想罢，她顺手替自己倒了杯热茶暖了暖手，随后对着床榻上的人带笑开口。
“许是昨日睡得太久了，今日才会没精神。”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魏庭鹤盯着她，明明视线里的人一如昨日，眸光含水语气温柔，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只是还没待他多想，外头便有门房的人赶来，在凌霄耳畔低语了几句。
随后外头的人进了屋。
“主子，侍御史林大人和郎中令李大人求见。”
“可有何事？”
“来人未说，只是望能见主子一面。”
魏庭鹤沉思了片刻，想起折子上那几个画了圈的人。
“让他们进来。”
“是，主子。”
宋婉江见状正准备离开，却听魏庭鹤出声将她唤住。
“不用回去，这时候外头风雪大，你在里屋待着，我与这两人不熟，听几句便会送客。”
宋婉江沉思了片刻，半晌后才点头应下。
外屋的桌子上已经放好了热茶，魏庭鹤披上大氅，开着门，看着步子微急的人大步而来。
“臣见过左相大人。”
两人朝着轮椅上的人行礼示意，再抬眸时，两人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眼底是浓浓的惊讶。
今日朝堂上右相遭弹劾一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这些小官，只得寻一处稳当些的地方站队，这思来想去，便抱着一丝念头，寻到了左相这处。
毕竟他如今虽等同残废，但在圣上眼中，依然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而原以为会看见轮椅上颓废消沉的人，不想眼前这位，只轻轻一扫，便依旧透着让人心沉的威压，和轮椅都未束缚分毫的矜贵。
抖了抖身子，林大人率先开了口。
“臣早些时候便想来探望，但又怕扰了左相大人的休养，这才拖到了今日。”
“林大人有话直言便是。”
魏庭鹤端起茶盏，没有看面前的人。
来人见状抖了抖身子，随后带笑讨好道：“大人说笑了，臣只是见着今日在朝堂上右相的做派，心中想起大人往日上朝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敬佩。”
“不用来本相这套话。”
魏庭鹤轻笑了一声，有些后悔让人将他们放进来。
原以为是有什么旁的事，不想绕来绕去，只是在给他们自己找靠山。
想罢，他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觉得有些无趣。
“两位已经瞧见了，本相眼下还需休养，朝堂上的事也暂时不想插手，若是无旁的事，两位便请回吧。”
魏庭鹤话音刚落，底下的两人又对视了一眼，脸上透着焦急。
再开口时，换成了旁侧的李大人。
“大人莫怪，臣适才一路行来，瞧见左相府里头颇为冷清，便突然想起今日下朝时在宫女口中听到的几句戏言。”
魏庭鹤眉眼微挑，这才将目光又落回了两人身上。
见上头的人没有反对，李大人又接着说道：“听闻是太后那头起了些想法，想替大人寻门亲事，只是臣觉得，眼下等宫里头传来消息许是还要些时日，趁着闲暇，过几日臣祖父大寿，不知大人可否赏脸，来臣府上小酌两杯。”
李大人自己的官职虽算不得高，但其祖父却有着德高望重的名气，之前亦是先皇的心腹。
他此次来，除了打探这位的伤势外，还打着将自家姑娘送过来的意思。
毕竟左相年轻有为，哪怕是做妾，也是他李家的大喜事。
可没想到，他话音刚落，里屋便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音，随后上头的人眉头一皱，顿时冷了脸色。
魏庭鹤原想让人直接将两人赶出去，可话至嘴角却转了个弯。
他余光扫过里屋的门，随后目光一转，冷冷落在李大人身上。
“本相已有婚约，左相府的事也轮不到你们插手，包括宫里头那位，李大人若是想管到本相头上来，不如先将这官职往上提提，只不过除了圣上，本相倒也无需朝旁人低头。”
顿了顿，魏庭鹤又接着说道：“饶是圣上赐婚，不是本相想娶的，也进不了左相府的门。”
里屋的宋婉江听闻此话，整个人瞬间怔住。
话里的意思她听的清楚。
可还没待她多想，外头李大人赔罪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大人恕罪，臣万万不敢插手大人的事，更何况是娶妻，臣今日前来，不过是因着家中小女倾慕大人许久，若是能入府为妾”
“本相不会纳妾。”
顿了顿，魏庭鹤的声音透着浓浓的讥讽，似是已经彻底失了耐心。
“亲爹上门直言送女儿的，除了宋程风，本相今日竟是见到了第二个。”
宋家大姑娘进了右相府的事，在北安不是秘密。
两人听闻此话，额上开始冒汗，为自己的鲁莽瑟瑟发抖。
魏庭鹤说罢也没再给两人留面子，直接让侍卫将他们赶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清静了不少。
可正准备推门进里屋时，魏庭鹤的手又突然顿住。
苍术见状上前了两步，压低了声音，将昨日听到的话讲了出来。
魏庭鹤轻叹了口气，这才再次抬起了手。
宋婉江见到他进来，故作不知地起身。
“终于聊完了，我去后厨看看午膳吃什么。”
话音刚落，魏庭鹤就伸手将她握住，轻柔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些许无奈。
“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