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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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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到此处,诸位看官便知晓这来客是何人了。不错,正是在少林寺学艺归来的赵匡胤。话说赵匡胤其实没到两年便在少林寺学艺下山了,只不过因为住持的一番话,让他决定继续到处游历。犹记那时候住持问他,学艺是为了什么?赵匡胤也忒实诚直接回答是为了打败贺怀浦,迎娶贺贞。住持听完后,扶着胡子笑了笑,感叹年轻真好。接着便说:“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你为何不给自己一点时间再去世间游历一番,多看看多听听。”

    “看什么?听什么?”赵匡胤十分困惑。

    “看看人间百态,听听人世杂声。”

    “我为何要听?”

    “你是我教过最有悟性的孩子。我希望你能透过自己的眼耳去感受世人的所述所求。你还记得花园里那些花苞吗?”

    赵匡胤点点头,住持接下来来说:“如果阳光充足,雨水丰富,那些花苞便会盛开。反之,突然狂风骤雨,那些花苞便会被一一打落。你要守护那些花苞,就要努力创造平和的环境与它。不然它们便会在恶劣的环境下凋零衰落。”

    “师傅,我明白了。”赵匡胤被点醒了,磕头叩拜住持。下山之前他便书信一封给赵弘殷,说自己还要去大江南北游历半年。虽说赵弘殷收到信件后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心里却美滋滋的,感慨这个逆子总算是长大了。

    于是就这样,赵匡胤离开少林寺后,便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没了任何音讯。以前赵小妹还会给贺贞写信报告他在少林寺的情况,结果至此之后,没了任何信件。贺贞虽然心里着急,奈何没有办法再去探究赵匡胤的踪迹。今日听闻来人可能是赵匡胤,便没了形象地跑去前厅一探究竟。

    此时,前厅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气氛。小厮丫鬟们上去沏茶都得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脸色不佳的大爷一顿臭骂。

    “请——”贺怀浦举手示意赵匡胤喝茶。赵匡胤也不客气,端起来小口浅尝。

    “不知你此番来访所为何事?”

    “贺兄也不要明知故问了。两年之约,可还记得?”赵匡胤一语点破。

    贺怀浦本来还想着用时间来抹平这小子的妄想,不料他竟如此执着,听说还去少林寺学艺。

    “哦,难道你以为去学了些三脚猫功夫,便自认可以赢得过我?”

    “是不是三脚猫的功夫,你何不一试?”说着,赵匡胤起身下起战书。

    贺怀浦眯着眼,笑道:“也好,说得多,不如打一次,便知虚实了。”话音未落,飞身一脚踢向赵匡胤,却被对方以手肘挡住。回身站稳后,手刀挥去,所到之处一阵凌冽之劲。

    这厢赵匡胤也不退让,拳拳有力,看得出来在少林寺的磨炼。如果说两年前赵匡胤打架只会用蛮力,现下不得不让贺怀浦刮目相看。看似他招招在避让贺怀浦,不过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只有贺怀浦知道他在等待时机,一招制胜。

    “这人也是厉害,你看有几个可以和我们大爷打上这么多招的。”小厮在旁看得睁目结舌。好一场武斗,此生有幸了。

    贺怀浦不敢再轻敌了,牟足了精力和赵匡胤好好做个了断。一来是为了贺贞的幸福,如若赵匡胤如此执着,可以为贺贞吃这么多苦,那么这个妹夫他算是认下来了。二来是为了自己,他虽说是师出名门,加上聪慧,早已经是棋逢敌手的境界。可是遇上如此认真的赵匡胤,他被压抑许久的好胜之心又重新燃起来了。

    “看来是在少林寺学到了点皮毛,不过赢我,还早了些。”贺怀浦推开了赵匡胤,“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能力。来人,取剑。”一声令下,小厮立马取来贺怀浦的宝剑。

    赵匡胤冷笑几声,转身取出自己的武器。刚才进来之时,贺怀浦便好奇他身后背着的一个长长的包裹,不清楚究竟是何物。此刻,只见他拆去裹着的布料,才发现原来是根棍子。

    “今日我便让你瞧瞧‘腾蛇棍’的厉害。”提及这套“腾蛇棍”,便是后世人称的“太/祖/棍”,又名“蟠龙棍”。是赵匡胤自创的一种棍法,流传至今。据文史流传此棍耍起来“犹如金龙罩体,玉蟒缠身。迎着棒,似秋叶翻身;近者身,如落花坠地。打得三分四散,七零八落。”

    “好棍法!”贺怀浦赞许道。说完,便舞起手中之剑,宛如一副水墨丹青。贺家好文,所以贺怀浦的武艺皆感化于此。如同手执画笔,柔中带劲。淡墨浓彩之下,看着随意,却总能出奇制胜。

    于是,这两人,不同的两种风格,一柔一刚打得不亦说乎。旁人看得也津津有味,好不尽兴。

    “哥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贺贞提着裙子跑进来就见到贺怀浦一剑正朝赵匡胤砍去,惊得大叫。

    贺怀浦不由将剑一偏,不想竟被赵匡胤抓住时机,棍子一挑。贺怀浦手中的剑竟没抓稳,斜飞出去,直直朝着贺贞的方向。

    贺贞有点发愣,脚钝得挪不开步。贺怀浦离得有点远,鞭长莫及。好在赵匡胤机智,用长棍一挥,将剑挑了回来,这下真的成就英雄救美一场。

    “你没事吧?”贺贞回过神,跑上前拉开赵匡胤的手。只见手掌通红,有点磨破了皮,当下心疼不已。

    “没事,没事。这点小伤不碍事的。”赵匡胤急忙安抚。

    贺怀浦瞥了一眼,也宽慰道:“贞儿,这点伤势对我们来说是小事,不打紧的。”

    贺贞闻言,拉着赵匡胤的手,挡在他面前,厉声对贺怀浦说道:“哥哥,这次我真的生气了。”

    “那……那个,贞儿你不要误会——”赵匡胤在后头小声说着,却被贺贞制止。

    “我知道你不喜欢赵匡胤,但喜欢他是我的事情,你不能每次都因此为难他。再说,喜不喜欢,嫁不嫁都是我说了算,你不许再插手我的事情。”

    “是是是,女大不中留,我不管了。”贺怀浦摸摸鼻子,气势顿时矮了一大半。

    “哥哥!”贺贞脸一红,眼神一眯,“罚你今晚不许喝酒。”

    “啊,不行不行,贞儿这样好不好我今晚喝了,明日不喝。”贺怀浦苦苦求饶,贺贞两耳不闻,拉着赵匡胤便离开前厅,只留下他一人独自苦闷。

    贺贞小心翼翼为赵匡胤的手上药,手上脱皮一上药便会刺骨的酸疼。

    “你还好吗?”贺贞抬头问他,见他紧缩眉头,“痛就喊出来,我又不会笑你。”

    赵匡胤看着眼前两年未见的佳人。贺贞原本便是江南柔女子的温婉,今日还穿着粉色的衣裙,梳着朝云近香髻。真是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赵匡胤正看得如此如醉,却被贺贞发髻上的海棠花簪子吸引了注意力。

    “这簪子?”

    贺贞闻言低下头,回答:“你送的,忘了?”

    “我记得,可——”赵匡胤似乎还有疑问。

    贺贞抬头:“我故意的,故意戴给你看的。两年前你送我之后,便再也不来找我,我就故意每次在生辰之时戴着这个。我想你总会来寻我的,那时你便会看到了。”

    赵匡胤一愣,没想到贺贞如此真性情,不由裂开嘴笑了起来。

    “赵匡胤,你笑什么?”贺贞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眼前这家伙居然什么都不说,只是在笑。害得她恼羞成怒,将手上的药膏扔到他怀里,转身想走。

    赵匡胤一把环住贺贞,附在她耳边,低语:“你知道吗,开始我在想如果我赢了你哥,却过不了你这关,我便永远放弃,永不见你。没想到,原来你亦知我心意。感谢上天。”

    “你在胡说什么。”贺贞羞红了脸,“快放手,叫哥哥看见了,又要打你了。”

    “让他打,我不怕。反正你会帮我的。”赵匡胤好不得意,突然想到什么,将贺贞转回身来,严肃说,“我这就书信父亲去你家提亲,一回开封,等你及笄之后,我们便可完婚。”

    “你疯啦,这么快。”贺贞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

    “你还嫌快,我都嫌慢了。”赵匡胤笑道,“走,我饿了,赶了一天的路,还和你哥打了这么久。”

    贺贞好气又好笑地拉着他去弄一些吃的。

    简单地过完生辰,贺怀浦便带着贺贞和赵匡胤准备回开封。马车上,赵匡胤怕贺贞无聊,便进来与她作伴。

    “你若喜欢江南,以后我陪你定居这里也可。”赵匡胤看着贺贞依依不舍远去的景色,承诺道。

    贺贞笑笑,放下帘子:“你此番来江南,好可惜。我都没带你四处逛逛,便要急急忙忙回去了。”

    “来日方长,以后你再带我好好逛逛便好。”说一句‘来日方长’,可谁都不曾想到,竟是个永远实现不了的梦想。

    “什么,及笄之后便成亲?”贺怀浦刚回到贺府,便被父亲告知此事。气得他指着赵匡胤大骂,“赵匡胤,你有病啊,我都答应你们的婚事了,你要不要这么着急啊。我妹妹刚及笄就要与你成亲,传出去不成笑话了吗?”

    赵匡胤耸耸肩,无奈回答:“婚事是两家长辈定夺的。虽然我也想快点,但这事真不能怪我。”

    “去你的,你这腹黑算计的模样,我真是看走了眼。”贺怀浦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贺景思摇摇头,看着儿子失礼暴走。

    “怀浦,此事真不怪二郞。是为父与你赵叔叔商讨后的决定。”

    “父亲,为何如此着急。贞儿这才刚及笄,可以在家再呆几年。”贺怀浦不解。

    赵弘殷帮忙解释:“怀浦啊,你父亲现下已经辞官,准备年后便动身回老家。如若让贞儿再随你们回去,怕是又要波折一番。”

    贺怀浦闻言,拱手俯身:“谢谢赵叔,但贞儿随我们回老家并无不可,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到时,让你家二郞再下一次江南迎娶便是了。”

    “怀浦,你随我来。”贺景思见儿子不听解释,便将他唤进偏房,窃窃私语一番。

    “现下你可知为父为何将贞儿留在开封了吧。”贺景思拍拍儿子的肩膀,“我知你心疼这个妹妹。可是如果让她随我们一起涉险,你肯定也舍不得。我看啊二郞是个好孩子,他一定能好好照顾贞儿的。”

    贺怀浦无言以对,论起这世上除了父亲和他,只怕只剩赵匡胤对贺贞如此上心了。

    “是,父亲,孩儿明白了。”

    贺贞及笄之日,贺府好不热闹。赵弘殷更是抬着聘礼上门求亲。一时间成了开封的佳话,都说赵贺两家的公子小姐,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意深重。贺家姑娘刚一及笄,赵家便怕被抢了似的,立马上门求亲。

    婚礼事宜,都是由贺家夫人与赵母一手包办,新人只需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即可。由于婚期将至,赵匡胤便被母亲告知不能由着性子随意去见新嫁娘,只好苦闷地在自家院子里抬头望着月亮,祈求快点到日子,好让他可以见见贺妹妹,以解相思。

    “你在想什么?”贺怀浦学着赵匡胤从赵家墙上翻了下来,手里还提着两壶酒,“来,给你一壶。”

    “你倒是这几天来得勤快了些。”赵匡胤打开酒,一股香气扑鼻,“还是你家的酒好喝。”

    “你以为我愿意啊,要不是我妹托我来看你,谁稀罕。”贺怀浦端起手里的酒也是仰头痛饮,“我家的酒都是我妹妹酿的。可惜啊,我以后是没这口福了。”

    “那欢迎你来我家喝。”赵匡胤得了便宜还卖乖。

    贺怀浦瞪了他一眼:“我疯了,从江南跑回来就为了这一口。你放心,我妹早就将配方教与姨娘他们,虽不算相同,但也尚算可口。”

    “你说,我们以后见面还会不会再打起来?”赵匡胤有点想念两人以前打打闹闹的日子,惺惺相惜用在他俩身上也不算为过。

    “赵匡胤——”突然贺怀浦喊了他一声,“你一定好好待贞儿,如果让我知道她过得不好,我即便是身在江南,也会提剑来开封杀你。”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大舅子。”赵匡胤笑着和贺怀浦碰碰酒壶,以表心意。

    赵贺两家喜结连理之日,开封城沸腾起来了。贺怀浦觉得即使婚事匆忙,也不能委屈了自家妹妹,砸下重金。赵府这边,赵弘殷本身觉得是自家儿子走了好运才能娶到贺景思的女儿,自然更是要求大办。凡是今日来观礼的人,只要每人说一句吉祥话,便可得到一份红包。贺贞的婚服更是花重金置办的,全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件来。虽然赵府离得近,但贺怀浦要求婚车必须绕街几圈,再将新娘子送到赵家门口。今日的赵匡胤身着红色婚服,坐在白色的马上,在婚车前领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到了赵府,赵匡胤牵着贺贞的手,在媒婆的引领下前去拜见公婆。两人,一个是玉树临风,一个是娇俏佳人,观礼的人都赞不绝口。

    “你饿坏了吧?”一系列礼节之后,赵匡胤便心疼贺贞许久未曾进食,便取来早早让厨房备下的点心,小心递给她。

    贺贞取下沉重的发冠后,接过点心:“还好。就是这些东西有点重。”

    “你哥哥真是下血本了,你这冠子可是实打实的。辛苦了。”赵匡胤伸手给贺贞按摩后颈。

    “他真的很疼我。”贺贞感慨地说。想到以后他们兄妹怕是很难再见了,心情莫名有点失落。

    “你放心,你想他们了,我便带你回去看看。我会比你哥哥更疼你。”赵匡胤抱住贺贞。

    “那个……”贺贞有点紧张,“我以后该怎么叫你?总不能再喊你赵哥哥,或是喊全名。不过我先声明,相公,夫君,我也是喊不出来的。”

    “那你唤我‘玄郎’吧。”

    “玄郎?”

    “是的,玄郎是我的别名。父亲母亲都是喊我‘二郞’,‘玄郎’只有你可以叫。”

    贺贞望着眼前放大的脸,羞涩地喊了一声:“玄郎。”

    赵匡胤满意地点点头,低下身来,随手放下床边的帘子,遮住了月光窥窃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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