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翠销香暖云屏
一声脆响，一只好看的瓷杯触地即碎。
“夫人，你怎么了？”小翠见今日贺贞心神不宁，不是针刺到了手，便是喝茶时不小心摔了杯子。
“是我不小心了。”贺贞看着小翠蹲下来收拾，道歉道。
“夫人，没事的，不过，你要是不舒服，我陪你回房休息一下吧。”小翠收拾完毕，提议道。
“也好——德昭，你好好练字，娘亲回房小睡片刻。”贺贞叮嘱孩子好好习字，便转身离开往房间去。
正经过院子，就见王奎被下人引领着匆匆往里走，似乎没见到她们。
“王家少爷也是来看二爷的？”小翠转头问贺贞。
“也许吧，这几日很多人都来看过玄郎了。”贺贞想了想，停下脚步，“小翠，我回房休息，你去沏一壶王少爷最喜欢的香片，给他们送去。”
“好的——”小翠应和道。
王奎今日来看赵匡胤，不仅仅是探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可现下本尊就在他面前，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真不凑巧，如果早几日来，老石他们都在。今天你就一个人落单了。”赵匡胤打趣说道，“王兄，近来可好？”
“好……好。”王奎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是不是遇上事儿了？”赵匡胤大抵知道事情原委，但王奎不明说，他也不好插手，“只要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也许可以——”
“你能娶我妹妹吗？”王奎憋得太久，一下子爆发出来。
“哐”的一声，门口正准备进来送茶水的小翠惊得手滑。
“对不起，我这就收拾好。”小翠急忙跪下来收拾地面，“二爷你们慢聊，我等下再送新茶水来。”随即便飞快消失在门口。
“王兄，你可知我已有妻室？”赵匡胤回头问王奎，只要他收回刚才的话，他们还是兄弟。
“我……我知道，可我妹妹说了她不介意，哪怕做妾室也是可以的，你不是还没有纳妾吗！”
“荒唐——你们就算，就算不想冲喜，也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赵兄，我们是真没有办法了，如果圣旨一下，我妹妹就没救了。”王奎跪地磕头，乞求赵匡胤同意，“赵兄的为人我是了解的，我妹妹即使与你为妾室，也不会亏待……”
“不可，我可以为你做别的事，唯独这件事我无法应下。”赵匡胤扶起地上的王奎，“此生我承诺过贞儿，决不纳妾。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会想个万全之策。”
见赵匡胤如此坚定，又深知他们夫妻情深义重。王奎只能叹自己妹妹情深缘浅。
“想来还是我狭隘了，我这是病急乱投医，希望赵兄和嫂嫂不要介怀。嫂嫂有你的真情相待，真是幸福。”王奎感慨道，“是我妹妹没有这个福气了。”
“王兄，你先让我想一想，保证明天一定给你一个好法子。现下你先回去，我也会让老石他们关注着张家的举动。”
“多谢。”王奎不胜感激。相信有义社几个人的帮助，一定可以救王月琴出水火。
送走王奎，赵匡胤从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见小翠从屋里出来。小翠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夫人在里面？”赵匡胤问道。
“是……是，夫人今天不舒服，让我请二爷去偏房休息。”
“不舒服吗？请过大夫了吗？”隔着门瞧不到里面，赵匡胤还是担忧地问。
“玄郎，你进来吧。”贺贞明知小翠挡不住他，就轻声唤他进来。
“怎么会不舒服？可是旧疾发作了？”赵匡胤二话不说夺门而入，三两步就到了床边，抚摸着贺贞散落的发丝。
“没事，不是旧疾。可能有些许累了，就想偷懒躺一会儿。”
“既然想偷懒，何不邀请为夫一起？”赵匡胤也容不得她拒绝，当下就爬到床上，伸出手臂让贺贞靠着。
两个人就这样挨着，也不说话。空气里只有两人的喘气声。
“你——”
“我——”
两人不约而同，异口同声。
“算了，你先说吧。”赵匡胤在贺贞面前永远是让出主动权的一方。
“王月琴，你是怎么安排的？”贺贞问。
“我不会纳她为妾。”短短一句话，就表明自己的立场。
贺贞沉默了一会儿：“可是她喜欢你。”
“我又不喜欢她。我只是把她当妹妹。你别多想。”
“如果，我说如果，我不能再陪你了。你如果要再娶，我倒是希望是她。”贺贞小声说出心底的想法。
赵匡胤把她的脸摆在自己面前，想透过眼睛看清贺贞心里的真实的想法：“你在胡说什么？你真想我娶她？”
贺贞顿时满眼泪水，紧紧抱住他：“不愿意，不愿意。我很自私的。”
“贞儿……”赵匡胤轻轻抚慰贺贞，“别哭……”
“玄郎，我不是一个好妻子，明明知道母亲想让你纳妾，可我就是不松口。月琴这么好的女孩，我即使可怜她，也不愿意与她分享你……”
“别哭了。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好妻子，在德昭眼里你也是一个好母亲，小妹他们都觉得你是个好嫂嫂，父亲母亲也认可你是赵家的好儿媳。”
“真的？”贺贞迷迷糊糊地问。赵匡胤为她擦拭泪水，在额头印上一吻；“我看啊，你最近真的是太闲了，就会胡思乱想。我有个办法，让你不再胡思乱想。”赵匡胤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贺贞抬头却被赵匡胤一吻封住，只见他顺手将床边的帘子放下，挡住了里面的无限春光。
第二日，赵匡胤便让石守信带着信件过来亲自交给王奎。里面有一封信和一瓶药。信里说，这瓶药是赵家亲戚杜神医的独门配方，里面一粒药丸，一粒解药。待王月琴服下药丸，就连御医都查不出来问题。然后让王奎以求医救妹为名，带着她离开开封。去处也想好了，就跟着王审琦去投靠郭将军，那里远离朝堂有军队守护，不会有麻烦。待安稳后，王饶也要尽快离开开封，举家迁徙到安全处。
“还是赵兄想得周到——”王奎赞许道。
而王月琴却一脸愁容，想着以后怕是很难再见到赵匡胤了。“想来还是缘浅了。”
“放心，哥哥会为你找到更好的。”更好的？这世上还有人比得上如此重情重义的赵匡胤吗，想到这王月琴也只是无言苦笑。
赵匡胤这招虽然使得王家脱困，却让张继辉含恨而终。张守成没了独子，整个人更显得沧桑可悲。圣上念着张家的以前的贡献，又给张家许多恩典，愈发宠爱张贵妃。
赵匡胤病好了，就回禁军复职。不想禁军里气氛异常凝重，问了一下才知道张守成在禁军替圣上视察，已经一连好几天在这里鸡蛋挑骨头，惩罚了好几个人了。
“赵匡胤？”张守成看着手里的名单，抬眼看了一下面前这位英气飒爽的赵家儿郎，“你就是赵弘殷的儿子？”
“回大人，正是属下。”赵匡胤不卑不亢回答。
“你来禁军也有段时日了，清楚这里的规矩了吧。”
“属下牢记，禁军是为了护卫皇家安全而存在，不敢怠慢。”
“说得好，那么就让本官看看你的身手如何？”张守成斜着眼睛问他，“本官的手下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却也是身经百战，在沙场生死一番的将领，怎样可否一试？”
赵弘殷刚想上前拒绝，却被儿子一个眼神给劝了回去。赵匡胤知道今日此战自己是逃不掉了。
“谢大人，不过，属下可否求一个恩典。如若属下胜了，可否免去今日弟兄们的惩罚。”
“哦？你觉得你会赢？有趣，那就赢了再说。韩通，听到了没，赵统领如此胜券在握，我们也不可怠慢了。”张守成挥手让身边一个大汉出战。
此人身形较一般人还高大，武器是少见的鞭子。那条粗粗的鞭子上都是尖尖的刺头，要是挥在身上只怕一层皮都会被扒拉下来。
赵匡胤挑了长/枪，虽然他会的武器比较多，可对付长鞭还是需要长/枪/适合。
“赐教了——”说完，赵匡胤一个跃身，直截了当地冲刺过来。韩通后退一步，随即便挥舞着长鞭而来。可赵匡胤也是灵活，扭着身子便躲过了攻击。手上的长/枪却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愈发快速。韩通许是身型限制，不能敏捷躲过。当下就被长/枪/刺伤多处。
“好厉害啊！”一旁看热闹的小兵无比赞许，“这韩通也算是武艺了得，人称‘韩二虎’。没想到赵统领居然可以与他对峙这么久。厉害厉害。”
“哎呦，小心啊，赵统领。”赵匡胤平时就很照顾人，这些刚进来的小兵都受过恩惠，所以见赵匡胤对战韩通，都提着心为他担心打气加油。
赵匡胤身上伤刚愈合不久，不能长时间作战。没一会儿，手上的动作也逐渐缓慢。韩通眼尖看到破处，立马发起猛烈的进攻。步步逼近，让赵匡胤无处可逃。眼看这条可怕的长鞭挥斥而来，赵匡胤反射性用/长/枪/一挡。虽然长鞭划伤了手，但却被/长/枪/绕住了。两人顿时僵持不下，玩起了拉锯战。赵匡胤咬紧牙关，运气发力，一个转身，就将长鞭扯断。韩通被突来的弹力，飞出了练武场。
“好了，你输了，不要再丢人了。”张守成眼见韩通还想进去再打，厉声呵斥道，“赵匡胤，今天这局势你赢了，过些日子我会再来。”
“属下恭候大人。”赵匡胤也不怕，拱手相送。
“二郎，你没事吧？”赵弘殷见张守成走远后，上前关怀。只见儿子手上丢了一大撮皮，血肉模糊，“快，来人，招军医来。”
“父亲，没事，我皮糙肉厚，不打紧。”赵匡胤安慰道，“话说这张守成今天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我知道，这老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是你帮助王家逃难的，特地过来下马威。”石康早就打听清楚了，“本来想让人拦着你不让你回来的，不想还是慢了一步。”
“石叔，没关系，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只怕以后还有的麻烦。”赵匡胤苦笑道。在他决意帮助王家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今日的情况。只不过未曾想张守成居然如此明目张胆。
“玄郎，要不你到外面躲躲。”赵弘殷提议道，“你石叔说可以给你安排。”
“不用了，父亲，他今天只是来下马威就表示没有实际证据，不然今日来可就是逮我来了。放心，我会应付的。圣上也不是眼瞎，不会由着张家无法无天。”
“但愿如此——”赵弘殷满眼担忧。只怕圣上的身体愈发糟糕了。听说几日都没早朝。这天怕是快要变了。